坍縮在奔跑。
即便在照片世界中時間是靜止的,他並不會感覺到疲憊,可坍縮仍在大口喘息。
只有這樣,他才能忘記同伴的死亡,放下對敵人的恐懼,儘可能一心一意的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對,行動。
他的行動失敗了,很徹底的失敗了,沒有給張明或者迪奧造成哪怕一絲的傷害。
這不合道理,坍縮和照片世界合作了數百次,從沒有一個人能躲過這招。
真理說過,他們的組合是無敵的,然而張明就像能看穿人心的惡魔,瞬間掌握了他能力的本質。
不是瞬間。
坍縮想起了剛才照片世界說的話——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他沒聽照片世界說過,可這段信息就已經出現在了坍縮的大腦中——張明擁有的能力是「時間」!
人類真的能掌握「時間」的力量嗎?
在坍縮的認知中,真理就是最強的能力者,現在他卻忍不住冒出一個令他感到恐懼的念頭:
「真理」能敵得過「時間」嗎?
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真理,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坍縮還在跑,他腳下有一條由「膠片」構成的跑道,這是照片世界死亡前給他鋪好的路。忽然,這條跑道開始變窄,兩米……一米……到最後,坍縮像是跑在一條線上。
這代表著照片世界的力量正在消失,坍縮馬上就要被踢出這個世界了。
他抬起頭,尋覓著可以出去的出口,剛好這時,頭頂出現了一張濃妝艷抹的女人面容。這是一名正在自拍的遊客。
伴著一聲女人的驚叫,坍縮從她手機屏幕中躍出,頃刻間變大,恢復成正常大小。女人被嚇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坍縮剛跑出一步,又停下來,回到女人面前蹲下來撿起手機。
「抱歉,女士。」
他把手機塞進她手裡,扭頭繼續奔跑。
坍縮不敢靠近人多的地方,因為那些地方都有監控,一直和他們合作的漲潮組織最近出了叛徒,他要是不想被神盾局發現,就只能挑沒人的小路去走。
「哈——哈——」
坍縮感覺肺快要炸了,嗓子眼裡出現一股鐵鏽味,他朝地上用力吐了口唾沫。他的體能很差,因為過去的吸-毒經歷,甚至比不上一個普通的成年女人。
他跌坐在地上,氧氣順著喉嚨灌注到肺葉中,但還是不夠,他感到窒息。
忽然,坍縮摸到了胸口,拿出了一個透明小袋子,裡面裝著晶瑩剔透的粉末。
「只要吸一口,就一口,你就能擺脫這種痛苦,振奮起來,重新開始奔跑。」
伴著急促的呼吸聲,坍縮耳中仿佛出現了幻聽。
「不……」坍縮的拒絕十分無力。
「真理還在等待你的消息,你這不是墮落,你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別忘了,你的兒子還在家等你回去,你不能死在這。」
他雙手顫抖著打開袋子,把粉末倒在手掌,停頓了幾秒,然後……
用力揚在空中!
「我不是欲望的奴隸!」
坍縮爬起來,用力拍打著臉頰。他從兜里摸出精靈的種子,扔在地上。
背後是張明和迪奧的追殺,他原本打算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聯繫精靈,因為培養藍色小花需要幾分鐘的時間,而他缺的就是時間。
可現在坍縮想通了,比起希望渺茫的逃亡,他決定先把張明的秘密傳遞迴去。
等待了幾分鐘後,種子開始生根發芽,長出一朵藍色的小花。
「坍縮嗎?」精靈的聲音出現。
「是我。」
「照片世界呢?」
「他死了。」
坍縮打斷精靈後續問題,加快語速說:「但他臨死前告訴了我一個訊息,我必須告訴你們,張明的真正能力不是空間移動,而是——」
話音戛然而止,兩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坍縮身上。
黑色的鎖鏈纏繞住坍縮的四肢,迪奧右手刺進了他的心臟,避免他自爆。
為什麼……能這麼快找到我……
張明蹲下來,擦了擦坍縮臉上的一滴血液,這是之前迪奧發射紅色射線時落在他臉上的血液。
他們就是靠著這滴血,一路追蹤過來。
坍縮費力的扭過頭,不甘的瞪著張明。
就差一句話的功夫!
張明拔出藍色小花,對坍縮比了個「噓」的手勢。
……
開羅市區外,一輛吉普車中。
精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眼淚沿著臉頰滑下,啪嗒啪嗒滴在裙子上。
「照片世界死了、坍縮……應該也活不長了。」
張明和迪奧是通過彩虹橋抵達的開羅,科爾森小隊還在過來的路上,迪奧雖然能通過血液控制法,短暫的延長坍縮的生命,但他這麼做是為了從坍縮口中獲取情報。
治療設備和擅長醫學的珍瑪都在那架飛機上,迪奧不可能為了一名敵人,就留在原地等待科爾森小隊的到來,逼問出情報後,等待坍縮的就是死亡。
截止到現在,烏龜、照片世界、坍縮三人死亡,切割被捕,生死未知,組織初始的九人團隊中,就剩下一半了。
追溯者遞過去幾張紙巾,精靈默默接過去,擦了擦眼淚。
事到如今,她放棄了勸說真理收手的打算,已經死了這麼多的同伴,她能做的就是繼承他們的意志,實現最終的願望。
九個人的組織,死了三個,一個半死不活,剩下五個人坐在這輛吉普車內。
除了真理、精靈和追溯者外,還有兩個人。
一個是看起來很踏實穩重的白人男子,四十多歲,有不少白頭髮,微微發福,戴著一副墨鏡正開著車。
他的代號是「冠軍大叔」。
另一個看起來有點叛逆,十六七歲的年紀,一頭金髮梳到腦後,脖子上掛著耳機,正放出激昂的搖滾樂。
他的代號是「災星」。
「真理,讓我去殺了他們吧。」災星說,「你清楚我的能力,有很大的把握殺了張明,我忍不了了,我想為坍縮他們報仇。」
真理搖頭拒絕了災星的提議,「現在還不是時候,你的能力是計劃當中最重要的一環,為了改變世界的目標,我希望你能克制憤怒。」
真理的計劃是什麼,沒人知道,就像對能力的保密一樣,真理把計劃拆分成幾份,只把每個人需要知道的部分告訴了他們。
對此,眾人沒有表示抗議。
因為他們打心底里相信真理會帶領他們改寫人類的未來,這是旁人無法理解的信任。
「吱——」
車停下來,冠軍大叔說:「我們到了,就是這。」
五人下了車,附近一片荒蕪,只有一條筆直的公路,通向地平線的盡頭。
冠軍大叔打開後備箱,借著頭頂陽光的照射,頓時後備箱裡散發奪目的金光。黃金面具就靜靜地躺在裡面。
這才是真正的黃金面具,現在放在開羅國家博物館的那個是真理製作出來,用來欺騙張明的假貨。
真理接過面具,戴在了自己臉上,又抽出一把短刀,在掌心一划,割出一道傷口,流出涔涔鮮血。
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帶了面具,同伴看不到此刻的他正露出極為瘋狂的笑容。真理把鮮血抹在黃金面具的眼睛上——
「我看到了!」
真理有點無法控制激動的感情,他抬起手,指著一片荒蕪之地,嗓音顫抖著說:「這就是埃及最古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