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在熹微的晨光和朦朧的薄霧下慢慢停在警局附近。
「下車吧,先生們。」瑪麗回頭說了一句,她的右手又再次按在了腰間的槍托上以示警告。
迪恩和薩姆乖乖地推開車門,他們在分別下車後都習慣性的第一次好好觀察了下警局附近的情況。
空曠的停車場邊緣矗立著一棟低矮的二層樓,旁邊還有車庫和一個一層的狹長建築。
路面非常乾淨,正對著二層樓的道路延伸至不遠處的街道,兩排被打理的非常平整的灌木叢構成了分割街道與警局停車場的大門。
遠處的低矮建築幾乎盡收眼底。
最高也是最時髦的莫過於寬闊的馬路對面那家像是超市的建築,但它的規模也並不大。
很顯然,這個小鎮偏僻閉塞,人口應該也不多。
薩姆沒說什麼,但他總覺得這個小鎮有著某種說不上來的異樣。
或許是昨天經歷的詭異事件和自己對這個科茲鎮的懷疑造成了一些心理暗示。
就像之前無人居住的亨利家二樓所看到的那個帶著詭異眼珠面具小孩手持燭台的景象。
想到這裡,薩姆皺起了眉頭。
那真的是幻覺嗎?
薩姆曾被黃眼惡魔強行餵食了惡魔血,他因此也曾擁有超強的能力。但現在他已經失去了那種邪惡力量,不過,十分微妙的第六感還在。
而薩姆天生就比迪恩的心思更加縝密,他還是史丹福大學法學院的學生,他和迪恩的獵魔生涯中,他總是可以找到更多線索與真相的那一個溫徹斯特。
而現在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過去……一準確的來說,這更像是重新復活了一般。
在另一段時空,在另一個似是而非的世界。
可是為什麼?傑克復活了我們?不,不可能,他要是這麼做的話,他會告訴迪恩,也會告訴我。
傑克已經將自由歸還給了所有的生命,他不是之前那個瘋子。
所以,是其它的力量將魔爪伸向了天堂?
薩姆再次想起了那個襲擊迪恩和自己的無面者。
而他還有沒告訴迪恩的一部分秘密。
在迪恩昏迷之際,在薩姆準備捨身保護迪恩的時候,那個怪物的確死去了,但薩姆在檢查那長頭髮下沒有面目的臉時,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東西融化了,它變成了仿佛紅色沙塵般漫天飄灑的東西,還有一些被薩姆吸進了鼻子裡。
在那一刻,薩姆的視野中一片血紅,他似乎看到了一群烏鴉的影子,還有不斷搖曳的黑色火光,還有一盞油燈。
但它們在玻璃摔碎時發出的聲響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左眼看到的一個束著辮子的有著東方面孔的男人。
準確的來說,薩姆看到的是一個被影子割下的頭顱。
而那個頭顱的一隻眼睛似乎也看到了薩姆。
那就像是一場噩夢。
緊接著,薩姆便帶著迪恩離開了那個鬼地方,因為紅色的沙塵不停的瀰漫。對未知的忌憚令薩姆決定逃離,但他最終卻發現,他似乎正是在那未知的力量驅趕下走進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羅網之中。
科茲鎮。
正是紅霧中看到的黑色火光與油燈,才讓薩姆確信這個小鎮與那怪物相關,而那怪物用各種語言所說的單詞並非毫無意義的胡言亂語。
但那也不是預言。
可那到底是什麼?
薩姆在複雜的思緒中和迪恩一同走進了警局的大門,瑪麗跟在兩人的身後,她的手始終沒有離開槍托。
警局內沒有什麼人,值班的只有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像是有些印第安血統,沒有留鬍子,也不苟言笑,但他還是友好的遞給了瑪麗手中裝著甜甜圈的盒子。
「謝謝,馬庫斯。」瑪麗拿了一個沾滿糖霜的甜甜圈後又引著迪恩和薩姆走向大廳內的一張辦公桌。
薩姆在移動時稍稍側目瞄了眼那個名叫馬庫斯的警察,他捕捉到了那男人脖頸間佩戴的一個三角形吊飾。
就在此時,那男人像是注意到了薩姆隱秘的視線,他將薩姆沒能看清的吊飾塞進了藍色的警服襯衫內。
薩姆就此移回視線,而他立刻看到了透過欄杆與玻璃灑進警局內的光線如此黯淡,和外面一樣的微塵則愜意的於空氣中緩慢飄蕩著。
那些微塵也令警局內仿佛蒙上了一層灰霧。
瑪麗搬來了兩把椅子,示意迪恩和薩姆坐下後,她也坐回了自己辦公桌後的椅子內。
此時的瑪麗算是終於不再過度警惕兩個外來者,但她顯然還是非常疑惑迪恩和薩姆看向她的那種視線。
「現在可以說說你們的經歷了。」瑪麗微笑著咬了一口甜甜圈。
迪恩與薩姆則彼此對視了一眼。
薩姆稍稍前傾身體準備說話時卻聽到了外面有車再次駛進停車場的由遠及近的聲音。
很快的,一個帶著牛仔帽和墨鏡的警察推開了警局的大門。
薩姆聽著粗重的腳步聲不由得好奇的扭頭看去。
「只有鄉巴佬的鬼地方啥時候這麼熱鬧了?」那戴著牛仔帽的警察顯然也看到了瑪麗,還有迪恩與薩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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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薩姆則看到了一個穿著破爛灰大衣、長相有些醜陋,瘦削臉上長滿雀斑的男人戴著手銬跟在那警察的身後。
那男人的眼睛黯淡無光,木訥呆板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但薩姆卻覺得這個男人非常危險,或許是常年狩獵的經驗,薩姆嗅到了那個男人隱藏起來的仿佛野獸般的氣息。
「警長。」瑪麗站起身來,她也好奇的打量著那個像是窮困潦倒的男人。
「哈!你這兩位倒是看上去還像正常人!」戴著牛仔帽的警長摘下了墨鏡,他很魁梧,眼神間看似玩世不恭,卻透露著一絲兇狠,他沒有看瑪麗,像是對她十分不屑,但他還是擺了擺手,「馬庫斯會幫我,完成你的工作。還有……查查這是什麼玩意。」
警長將一個膠皮頭罩扔在了瑪麗的辦公桌上,「這是這個混蛋戴的。」
此時,薩姆注意到那個男人稍稍抬起了頭,他的眼睛裡也開始出現了一些危險的神采。
瑪麗拿起了那個頭罩,她將其展開。
「墨跡……」瑪麗皺起眉頭。
那是羅夏墨跡測試的圖案。
薩姆一眼便認出了那個展開的怪異圖案。
誰會戴著這麼一個東西?
「你們最好把它給我。」面容醜陋的男人用沙啞低沉的嗓音忽然說道。
迪恩此時差一點兒站了起來,他攥緊了拳頭,顯然看出了那個男人渾身散發出的越來越危險的氣息。
迪恩要保護眼前的瑪麗,無論她是否是他和薩姆的母親。
突然,馬庫斯從男人的身後勒住了他的脖子。男人只掙扎了兩下,他很快昏迷了過去。
薩姆驚訝的稍稍瞪大雙眼,他沒想到這個肥胖的馬庫斯個子不高,力量卻如此之大,而且動作非常利落乾脆。
但這不符合規矩,畢竟這個詭異的男人並未襲擊警察,而且還乖乖地跟著警長來到了警局。
有必要這麼殘忍嗎?
「美好的一天,不是嗎?」警長推了下帽檐,然後不屑一顧的笑了一下,他很快在離開前敲了下瑪麗的辦公桌,「忙完這些事後給我弄杯咖啡,坎貝爾小姐!送到審問室!」
瑪麗不置可否的冷眼看著警長的背影。
而此時,薩姆終於捕捉到了牆上的日曆。
1983年。
這是薩姆出生的那一年。
好吧,至少我們回到了過去。
薩姆抿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