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形七賢

  不可停留。

  在密特隆消失之際,陳宇已經開始牽引著宇宙快速移動,他不能讓奧丁找到他所在的地方,在走出量子空間之前,他必須給自己找到一條逃脫的路線。

  「父盒」克洛托恩。

  在量子皮膚下爍爍放光的雙眸閃動著異樣的神采。

  啊……或許正是這個意圖。

  之前感覺到的異樣,那種極其連貫的命運絲線,還有突如其來的夕韃人。

  有人在將不同的現實縫合在一起,他們在更改著什麼,並令其適應如今錯亂時間線上的歷史,他們看到了「狂獵」和天堂與地獄的戰爭,他們也在暗中搗鬼。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遊戲的開發者,他們同樣無法在那劇本之上看戲,他們必須做出選擇,而當選擇做出的那一剎那,他們將成為戲中人。

  溫特斯看到的預言引發的連鎖反應正是將陳宇帶入這個選擇的契機,而「父盒」……則是一個坐標。

  陳宇看向裹挾著「父盒」克洛托恩的量子魔盒,在它旋轉之際,多元宇宙的所有降維畫面迅速的消失在迷宮般的多彩網格之中。

  還不夠,想要觸及更深層次的內容,就必須擴展自己的思維。

  完全敞開!毫無保留!

  量子魔盒閃耀著前所未有的光輝,那就像是在超維度空間內最後的燈火,而在那之外則是無限延伸拼接而成的虛空。

  陳宇的形體早已徹底湮滅在量子化的洪流之中,他交出了自己,即便「受獵之神」的鹿角還在規則的束縛下牢牢鎖住他的靈魂。但這正是成了陳宇的助力,因為「受獵之神」的特殊性保住了他這一次極端的嘗試下不會被撕成碎片。

  這將是他第一次衝進靈薄獄的深處,他將觸及思想與生命的盡頭,這是夢境中的人類在超感與想像力的作用下無意識間可以觸及的遺忘之地,這是凡人與高維存在唯一可以架起橋樑的便捷通道。

  但凡人一旦想要將其變成事實,他將會灰飛湮滅。

  ……啊……一個訪客……難得的訪客……

  虛空之上出現了黃色的對話框,對話框內的字母拼成了令凡人可以理解的語言。

  色彩退卻了,陳宇如今只剩下了思想與視野,他看向空白,看向一張書頁外的畫面。

  ……他想做什麼……給出路線的應該是我們……

  藍色框體內的字母顯得有些粗重,他們在翻看著陳宇的思想,而陳宇則同時向著他們延展著自己的思維,並竭力找到他們。

  ……你瞧……他在嘗試翻閱我們……他拿著針線和畫布……有趣……

  綠色框體內的語言狂亂幼稚,他在笑,因為框體內出現了笑臉符號。

  不能讓他們掌控話語權!

  新天血層再度攪動起來,陳宇的思想為之一振,他汲取到了虛無的力量,他要用它來捅出一道裂縫,他要撕掉這一頁畫面,讓色彩流進來。

  首先,我需要一隻手。

  陳宇做到了,他看到自己的手,雖然沒有塗上色彩,但他確實在強大無比的意志力下創造並主宰了自己,他觸及到了畫面之外的空白,他張開手掌,繼續向上。

  現在,陳宇聽到了機器轟鳴的聲音,他看到了一些齒輪與紡織機,他看到了一些空白中難以察覺的絲線與一扇扇的門。

  ……他做到了……不可思議……你們瞧……觀眾們……他突破了那面牆……

  紅色對話框內的文字仿佛古代文言文一般,墨汁流淌而下,將空白染成了黑暗一片。

  「無形七賢……」陳宇的思想震顫著,他努力將自己的話語填充進上方的畫面之外,「時間裁縫,是你們將夕韃人帶入了這條時間線,是你們令『父盒』現身於柯拉瑞恩的面前,是你們給了溫特斯一個編織出的夢之預言,你們甚至觸碰到了『知識之神』密特隆的那把椅子。」

  ……他似乎搶了我們的活……他也搶了我們的台詞……劇本被拿走了……

  橙色對話框內的文字張牙舞爪,像是抓狂,又像是在發出無情的嘲弄與調侃。

  緊接著,陳宇看到了七個光頭佬兒,他們全都帶著墨鏡,穿著筆挺的西裝,那七張沒有表情的臉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分別。

  他們在畫面之外盯著陳宇,而黑暗中的齒輪和紡織機在不停的轉動著。

  ……來都來了……是吧……各位……拉住他……

  紫色對話框內的文字調皮的彎曲成各種弧形,而隨著那對話框內的文字消散,陳宇覺得畫面調轉了過來,他進入了黑色的畫面之中,但很快的,他的身體復原了,並且飄蕩在一扇扇門的上方,五顏六色的框體懸浮在那七個光頭佬兒的頭頂之上,他們依舊擺出同樣的背手而立的姿態,他們依舊齊刷刷的抬頭看著陳宇。

  ……這裡是次元鎖……它會令你保持自我……並與我們交流……

  青色的對話框內出現了一段工整的文字。

  「你們參與了進來,你們在路西法的計劃中導演了一場戲。」陳宇的手中再度出現了量子魔盒,但那魔盒的形態如今更像是一本平平無奇的白色畫板,「告訴我,你們都看到了什麼?又準備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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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衝破了命運的束縛……你掙脫了我們向你伸出的那隻手……你得到了我們給你的顏料……是的……你的畫卷和針線就快要用完了……但你還有機會……去畫完你自己的那個故事吧……七個中的第八個……

  黑色的框體出現了,而文字則呈現出純白的顏色。

  「你們到底是什麼?我……是那第八個?我衝破靈薄獄的墜落時得到的力量來自……」陳宇追問道。

  ……做你要做的打算吧……我們知道你為何而來……將「狂獵」引向我們……哈哈……你開始和路西法一樣有趣了……但你還不是那支筆……而你已經知道了路西法的打算……

  黑色框體內的文字迅速消失了,而陳宇被無數絲線纏繞,那些光頭佬兒舉起手臂,有的正捏著閃閃發亮的細針,有的展開了手中憑空出現的畫布。

  ……你知道……你得留下些顏料……哦……你總得留下些什麼……

  唯一一次的聲音鑽入了陳宇的思想之中,那更像是宏大的交響樂,奏響了難以言喻的進行曲。

  下一秒,陳宇猛然睜開雙眼,他正躺在濕漉漉的地上。

  聲音仿佛由遠及近般的撞了過來。

  「陳!你還好嗎?」拉尼婭焦急的用手托著陳宇的腦袋。

  昏暗的光線照下,陳宇眨了眨眼睛,他覺得自己似乎正在一處地下洞窟內,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鼻子上,他抬起手,將冰冷的水滴拂去。

  感覺回來了。

  夕韃人,還有靈薄鎮。

  記憶洶湧而至。

  陳宇在拉尼婭的幫助下吃力的坐了起來。

  「你弄死了那些夕韃人?」柯拉瑞恩正在不遠處驚訝的環視四周,他撿起了一個夕韃蟲人的漏網之魚,那隻怪貓正張開大嘴貪婪的想要一口吞掉。

  「你做了什麼?我覺得上一秒,這下面還很乾燥……」康斯坦丁疑惑地低下頭,然後從兜里掏出了一盒煙,「我記得我抽完了所有的煙,該死的,我是不是瘋了?」

  陳宇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改寫了一部分微不足道的現實,他甚至將奧丁的目標引向了一個他這輩子都很難贏的對手。

  七個既是一個,他們監視,他們創造,他們仿佛繪製畫卷的無形之手,他們操控著那些編織命運的機器。

  而我是第八個。

  他們如此說道。

  「來吧,夥計們,我為我們爭取了更多時間,現在,我們甚至要開始一場橫跨整個多元宇宙的長途旅行。」陳宇站起身來平靜的整理了下西裝,他注意到領口別著一枚細針,他將其扯下並攥在手中,「奧丁暫時看不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