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登場

  陳劍秋依然在服裝店的後花園等候著伊娃。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的桌子下面放著的是一個紙袋子,現在是一個小牛皮箱子。

  「暗紅色的?拿給我看看呢。」陳劍秋饒有興趣地看著伊娃手上的檔案袋。

  「你知道的,我不會漫天要價。」伊娃將檔案袋遞給了陳劍秋。

  陳劍秋打開檔案袋。

  他將裡面被撕開的幾張紙拿了出來,借著燈光掃了一眼。

  「可以。」

  陳劍秋對情報的價值做了肯定。

  伊娃鬆了一口氣。

  陳劍秋將箱子提到了桌子上,推到了她的面前。

  女人打開箱子,裡面金光閃閃。

  「我給你的那把槍帶了嗎?」陳劍秋突然問道。

  「帶了。」伊娃合上箱子,撒了一個謊,「您是擔心我一個女人這麼晚拎著這麼多黃金不安全嗎?」

  「只要你沒有在大街上把黃金拿出來欣賞的愛好,應該不至於。」

  陳劍秋給自己點了一支雪茄。

  「不過我記得上次提醒過你,你已經被哈里曼懷疑了,你的處境相當危險。」

  他吸了一口雪茄,看著伊娃:

  「而且,政府針對北方證券的訴訟已經進入了尾聲,他們勝算不大。」

  「幹完這單我不幹了。」伊娃坐在了陳劍秋對面的椅子上。

  「我打算回去就辭職,然後離開紐約。」她說道,「這些錢夠我養活自己的下半輩子了。」

  「你不是在和小洛克菲勒打得火熱嗎?我聽說都見過家長了。」陳劍秋眨著眼睛。

  「難道大名鼎鼎的陳先生也這麼八卦嗎?」伊娃瞥了陳劍秋一眼。

  「好奇而已,上次可是你自己說要換目標,我才推薦了一個長相、家世都不錯的給你,還免費贈送了全套情報資料。」

  陳劍秋磕了下菸灰。

  「按照我家鄉那裡的說法,你們要是成了,我算是你們『媒人』,也算是成就了一樁因緣。」他說道。

  「我從來沒有愛過他。」伊娃表情平淡如水,「我天真的以為可以嫁入豪門,結果發現在他們面前我赤裸得就和一隻初生的羔羊一樣。」

  「嗯,這倒是,不見其門庭,不知其深。雖然老洛克菲勒娶老婆的時候也是個窮光蛋,就湊了二十五美元把他老婆迎進門。」

  陳劍秋衝著伊娃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還沒有放棄撮合這樁「因緣」的努力。

  「不過你可以試試生米煮成熟飯啊,挺著個大肚子去要挾老洛克菲勒啊,他老頭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讓你嫁進來也說不定呢。」

  「陳先生,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伊娃看著陳劍秋,嘴唇子啊微微顫抖,「我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玩笑。」

  陳劍秋突然想到了什麼,面帶歉意地說道:「抱歉,我往了你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

  「正如您知道的,我是一個私生子,我從小時候開始,就不知道我的是誰爸爸。」

  伊娃抬頭看向了天空。

  「我曾問過我的媽媽我們為什麼不去找他,可每提起這個問題,我的媽媽就會和瘋了一樣。」

  「他或許早就把我們忘了,即使找到了他,他也不會認我們,否則的話,也不會幾十年都不來見我們一面。」

  「也有可能是死了。」陳劍秋插嘴補充道。

  在那個年代的西部,一個人變得杳無音信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當人們想起他的時候,說不定他已經變成了野狼的一坨糞便。

  「死了就死了吧。」伊娃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素未謀面的爸爸被陳劍秋判了死刑,「我不想我和我的孩子變成那樣。」

  「相信我,小洛克菲勒應該不是這種人。」陳劍秋挑了挑眉毛,「我感覺他很愛你。」

  看著天空的伊娃笑了,很無奈,也很悲傷:

  「陳先生,我不知道什麼是愛,從小到大,沒有人愛過我,我也沒有愛過任何人。」

  「愛情嘛,我也說不清。」陳劍秋叼著雪茄,雙手枕在了腦袋後面,靠在了椅背上,「不過我敢打賭,小洛克菲勒先生現在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是嗎?然後,我感動,愛上他?」伊娃一臉嘲弄。

  「我又不是占卜師,你問我,我問誰?」

  陳劍秋站起了身。

  「行了,時候不早了,我也不說其他的了,到了西部遇到什麼困難,寫封信告訴我就行,合作一場,能幫你的,我還是會幫你。」

  伊娃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想把箱子提起來,然而卻發現一個手並沒有辦法完成這個動作,於是用上了另外一隻手。

  陳劍秋沒有任何要幫上一手的紳士舉動,而是目送著伊娃歪歪扭扭地走出了後院的大門。

  他看了一眼手錶,目光落到了後門口的那盞燈上。

  一隻飛蛾似乎是被燈光所吸引了,「噔」得一聲撞在了燈泡上。

  飛蛾被彈了出去,恢復飛行的穩定後,又撞了上去,如此反覆。

  「希望你能來吧,你們倆的生死,就由你自己來定吧。」陳劍秋自言自語道。

  伊娃雙手提著小箱子走出了院門。

  和之前一樣,她沿著昏暗的巷子向前走去,打算繞一個彎,沿著河邊的道路回到自己的車那裡。

  這個點,這條道上已經沒有行人了,只有幾盞路燈亮著,相隔很遠。

  伊娃沿著道路走著。

  她的額頭已經出了汗,鬢角的頭髮濕了,貼在太陽穴上。

  伊娃放下箱子,擦了一下頭上的汗。

  但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猛然發現前方道路上,路燈照射不到的地方,黑黢黢地好像站著一個人。

  「誰,誰在那裡?」伊娃緊張了起來,對著黑影喊道。

  黑影慢慢地移動到了路燈下面。

  一張面目猙獰的臉從黑夜中浮現。

  「果然是你!」哈里曼抽了一下鼻子,惡狠狠地說道,「我對你這麼好,你這個婊子居然出賣我!」

  在看清楚哈里曼的臉之後,伊娃反而恢復了鎮靜。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親愛的。」她說道,「我是來取衣服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要再裝了,你這個婊子!」哈里曼指著伊娃,「什麼裝衣服的箱子需要兩隻手來提?嗯?」

  「你拿走的那幾張紙,是我故意放在垃圾桶里的,我根本就沒走遠,那個時間段,只有你在上面!」

  「摩根早就告訴我公司里出了內鬼,我怎麼查也查不出來,真沒想到居然是你!」

  哈里曼的手伸向了衣服里:「說!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被戳穿之後的伊娃,反而更加平靜了:

  「哈里曼先生,有沒有一種可能,從一開始,我就是在騙你呢?」

  「婊子!你知道我們西部的人是怎麼對待叛徒的嗎?」

  哈里曼的手從衣服掏了出來。

  他赫然拿著一把左輪手槍。

  空氣有些凝滯。

  伊娃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好像聽見了轟鳴聲。

  女人突然有點後悔,沒有聽陳劍秋的話,把她的那把槍帶上。

  哈里曼舉起了槍。

  伊娃丟下箱子,扭頭就跑。

  然而,槍聲並沒有響起。

  取而代之的,是「嘭」得一聲悶響。

  伊娃跑到黑暗之中才扭過了頭。

  一輛車不知從哪裡殺了出來,斜斜地停在路中央。

  車的兩盞大燈亮著,兩道光柱划過黑夜。

  而順著燈柱的方向看去,在車的正前方十米左右的地上。

  哈里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一片血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