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在場證明

  第62章 不在場證明

  和凱倫溝通完,亞瑟回到了拘留自己的牢房中,又見到了那個披頭散髮的瘦高個。

  他盤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在一旁有一個留著捲毛的瘦小黑人在他身旁轉來轉去,黑人的眼睛總是很大,滴溜溜的轉著,上下打量著瘦高個。牢房中的其他人都冷眼旁觀,沒有人喜歡惹事,但也沒有人不喜歡看熱鬧。這黑鬼顯然看瘦高個不順眼,想找點茬來打發打發時間。

  「嘿,夥計,你醒了嗎?天亮了,你最好找個角落縮著,這樣會比較舒服,你說呢?」瘦高個盤坐在牢房的中央,很是扎眼。這個小黑明顯沒事找事,想讓瘦高個挪挪窩。但瘦高個不為所動,他身上的酒氣已經散去不少,邋遢的外形看起來依舊邋遢,但整個人顯得精神了很多。他盤坐在地上紋絲不動,仿佛一尊雕像。

  小黑蹲下來,伸手去拽他的鬍子,亞瑟突然一步上前,扣住了小黑的手腕。

  「別這麼做,如果你想活的久一點。」

  小黑看了看亞瑟,亞瑟身材高大強壯,長得也很有氣質,很能唬人的樣子。

  「什麼意思?難道他身上帶電嗎?我碰他一下會怎麼樣?被電死?」小**著他尖銳的嗓子問道,這傢伙是個癮君子,純粹就是無聊。加上整個人嗑藥嗑的有些神經質,被抓進來以後就一直沒事找事。

  亞瑟沒法回答小黑的問題,他只是有一種感覺,這個瘦高個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昨天晚上在他耳邊說話的,就是這個流浪漢一樣的人。如果身邊帶了撲克,亞瑟一定會抽出給這個瘦高個看一看。不過牌都在家中的保險箱裡。

  過了一會兒,有個警察進來,把瘦高個拍醒,道:「起來文森,醒醒,醒醒!」

  瘦高個睜開眼,睡眼惺忪的樣子,抬頭看了看警察,道:「哦…哦,這是哪兒…shit,我有醉了?對不起,對不起……」瘦高個嘴裡含糊地說著對不起,被警察拉起身,從牢房中帶離出去。這傢伙應該是個酗酒鬧事,被抓到警察局關了一夜,而且看得出來不是第一次了。在離開牢房前,他轉頭朝亞瑟看了一眼,大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

  亞瑟在警察局的拘留牢房中呆了兩天時間,中間又有過兩次提審,包括檢察官的一次訊問,向亞瑟展示了一份重要的證據——前幾日在喬婭-塞西的裙子上提取了液體痕跡,與亞瑟的DNA檢測相一致。這是一份相當致命的證據,檢察官認為可以讓亞瑟認罪伏法,由此可以跳過陪審團環節,直接進行定罪。

  但出乎意料的是,亞瑟依舊堅持不認罪,並表示可以接受陪審團的公開審判,來確認他是否有罪。因為不是什麼大案,所以檢方沒有多做其他工作,一切就法庭上見真章了。對亞瑟來說,呆在牢房裡最大的痛苦就是錯過了今年的總決賽頭兩場的直播,本來可以輕鬆下注賺一筆的。

  6月10日,火箭和尼克斯的第二場比賽在休斯頓打完,尼克斯91:83戰勝了火箭,雙方大比分戰成了1:1。第三場比賽將移師紐約麥迪遜花園廣場。對於亞瑟來說,這將是他給傑奇-甘多菲爾重重一擊的機會。這場比賽,紐約地區的下注量一定會飆升,如果計算失誤,甘多菲爾的賭場一定會蒙受重大損失。

  6月12日之前,亞瑟一定要離開才行。

  6月11日,亞瑟的性侵案開庭。開庭時間定在了上午十點,地點是曼哈頓區的紐約縣法院大樓。亞瑟一大早就被押送到這裡候審,在候審室里他又見到了凱倫。她今天換了一件銀灰色的制服外套,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成熟一些。她今年剛剛畢業,還在實習期,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菜鳥。這不是她的第一樁案子,不過是她的第一樁重罪刑訴案。如果亞瑟的罪名成立,他最少會被判4年監禁。

  可不知道為什麼,坐在自己對面的亞瑟看起來一點兒都不緊張,他正在那兒撥指甲。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凱倫還是忍不住問道。

  自從上次在圖書館短暫的情緣後,凱倫雖然對亞瑟頗為回味,但繁忙的工作和兩人在交際圈上的差距,很快讓她淡忘了這個有著一半東方面孔的英俊男人。再次見面沒想到是接手了他的性侵案,凱倫剛看到資料時心裡不禁看低了亞瑟一眼,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但接觸之後卻發現,這個人身上籠罩著一層和他的黑色眼睛一樣神秘的東西。

  「你不是已經拿到證據了嗎?」亞瑟改剝手指為掏耳朵,在牢里都沒法洗澡,身上有些痒痒了。

  「沒錯,而且是非常堅實的鐵證…你如果早點拿出來,或許就不會有這場庭審了。」

  「但他們還是有我DNA方面的證據,這你怎麼解釋?」

  「這很好解釋,或許你是在別的時間和她發生了關係,你們是自願的,或者……」

  「或者什麼?」

  「或者…沒什麼。」

  「為什麼不說下去?或者,我的確強姦了她,只是在時間上做了手腳,讓喬婭以為我是在10點半對她實施了性侵。」

  凱倫盯著亞瑟沒有說話,她沒有否認亞瑟的說法,的確這件事真的很奇怪。雙方都握有堅實的證據,但結論完全相反,說明一方肯定在說謊。亞瑟的說法很匪夷所思,但並非不可能,凱倫一時間不知道亞瑟是在說真的還是開玩笑。

  亞瑟突然笑了,道:「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要陷害我,在垃圾袋裡翻找到了我用過的安全套,從裡面收集了我的液體。在實施了性侵後,把它們灑到喬婭的裙子上。別忘了,我和喬婭是鄰居,垃圾箱就在樓道口。而且,親愛的凱倫,你覺得我如果要得到一個女人,需要用暴力手段嗎?」

  凱倫眼神一下子曖昧輕柔起來,她輕輕捋了捋頭髮,道:「這可難說,不是每個人都喜好你這樣的。」

  「但是你喜歡。」

  凱倫突然有些臉紅,她有些侷促地整理了一下衣擺,讓自己莫名升高的血壓往下降一降。這該死的廚子,這還是法院的候審室嗎?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神愈發的曖昧,凱倫腦子裡竟然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如果不是在法院的話,如果不是亞瑟手上還戴著鐐銬。

  「亞瑟,亞瑟-盧西亞諾!到你上庭了。」法警這時進來,打破了兩人微妙的氛圍。

  ……

  亞瑟在後世的電視上沒少看美國的法庭審判。法庭上,控辯雙方的律師接連出示證據,質詢證人,進行激烈的交鋒,來說服陪審團嫌疑人有罪或者無罪。而法官高高在上,做好平衡的工作,引導陪審團在法律的框架下做出最終的裁定。在確定是否有罪後,再由法官根據犯罪情節進行量刑。

  坐在被告席上,亞瑟被解除了手銬。他看了看坐在陪審席上的陪審員,有男有女,有黑有白,有老有少。他們來自各個階層、崗位,只有法律常識而沒有法律知識,憑藉一個公民的基本道德準則和直覺,來確定另一位公民是否有罪。

  在庭審開始之前,陪審員已經經過了控辯雙方的挑選,從20人中根據他們的性別、種族、工作、家庭背景、宗教信仰等方面進行了篩選排除,排除那些可能明顯做出不利於己方判罰的成員。對這種和母國迥異的法庭審理判決方式,亞瑟很難給出好壞的評判,他只是單純覺得,麻煩。

  亞瑟又回頭看了看旁聽席,多蘿西穿著一襲淡藍色的外套坐在不遠處,朝亞瑟招了招手。坐在亞瑟旁邊的是吉娜,她望著亞瑟的眼神有些複雜。她寧願亞瑟犯的是殺人罪,而不是性侵罪。如果亞瑟知道吉娜的想法,一定會想有這樣的女朋友,何愁不被槍斃。

  除了這兩人外,另一個亞瑟認識的人竟然是卡森。不知道他是出於朋友間的義氣來旁聽,還是奉施密特的命令來打探消息。以亞瑟對卡森的了解,他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更高一些。亞瑟確定這件事一定和施密特有關,出去之後一定會要他好看。

  羅素、蒙托洛、阿布拉莫等人因為避嫌的原因都沒有出現。如果他們出現被警察認出來,無疑會讓這件事變得複雜。今日主審的是霍夫曼法官,據凱倫說是一個比較年輕,想法比較靈活的執法者。就是不知道這種特點對亞瑟來說是好還是壞。

  在進行了開庭的宣誓後,霍夫曼法官要求控辯雙方做開場陳述,介紹案情並提出案件主張。

  控方檢察官是個中年男子,一頭褐色的頭髮,看起來頗為氣派。喬婭作為受害人選擇迴避,喬婭的父親塞西大叔作為代理人坐在檢察官身旁,不過當亞瑟朝塞西望去時,塞西神情有些慌張,不敢和亞瑟對視。

  他起身做了案件陳述。在他的陳述中,亞瑟成了一個利用鄰居的信任,闖入私人宅邸,採取暴力手段脅迫、毆打女性,並對她進行性侵犯的惡棍。檢察官描述的繪聲繪色,還向陪審團展示了受害者遭到毆打後受傷的照片。檢方提出了有罪主張,因為受害人明確指出,犯罪者就是自己的鄰居亞瑟-盧西亞諾。

  而凱倫的案件陳述非常簡單,「作為一個女性,對受害者的遭遇我表示深切的同情,並希望罪犯能夠被繩之以法。不過,侵犯受害者喬婭-塞西的人,並不是亞瑟-盧西亞諾,而是另有其人,他們抓錯人了。亞瑟-盧西亞諾,無罪。」

  「好的,那請問,控辯雙方準備好展示自己的事實了嗎?」在雙方案情陳述和主張結束後,霍夫曼法官問道。在得到肯定回答後,庭審進入了舉證環節。在美國法庭上,人證至關重要。但這起案件,缺乏有效的目擊證人,所以控方的主要證據就來源於受害者的口供,以及在她衣服上發現了液體斑痕。

  控方向法庭出示了DNA檢驗結果,證明喬婭衣服上的液體斑痕正是來自於亞瑟-盧西亞諾。這是一個很硬的證據,自從1986年DNA技術開始運用於刑事案件偵破後,對大部分性侵案來說,在受害者女性身上發現的殘留物一旦和嫌疑人基因匹配,幾乎就是鐵證。

  旁聽席上吉娜見到這份證據,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一旁的多蘿西連忙安慰,道:「放心吧吉娜,我發誓不是亞瑟,那天你去同學家,亞瑟一直和我在一起。」

  「那你為什麼不為他作證?」吉娜問道。

  「因為他有更切實的證據。」多蘿西回道,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亞瑟不希望紅心會的事有半點泄漏。

  輪到辯方舉證,凱倫傳喚了1號證人,布魯克林區的一名交通警察,雷吉-傑克遜。

  「傑克遜警官,請問6月5號周日晚上10點半左右,你在什麼地方做什麼?」

  「我在工作,在布魯克林中央立交附近查酒駕,和我的搭檔蘭斯一起。」

  「請問有沒有查到一個叫亞瑟-盧西亞諾的人?他騎著摩托車,血液中有測到酒精。」

  「名字我記不清了,但的確有一個騎摩托車的人,在10點半左右被我們攔下來進行了測試。血液酒精含量,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0.07%,低於紐約市0.1%的醉駕標準,所以我們放行了。」

  「請問有留下什麼單據嗎?」

  「是的,雖然他沒有酒駕,但在行駛過程中他超速了,我給他開了一張超速罰單,上面有我的簽名,應該還有他本人的簽名。」

  對傑克遜的回答,凱倫很滿意。接著,她從物證袋中取出了那張從布魯克林交警那裡調取來的超速罰單,展示給陪審團成員還有法官看。時間,地點,簽名,寫的清清楚楚。6月5號,晚上10點半,亞瑟還在回曼哈頓的路上。

  「我做了筆跡鑑定,罰單上的簽名就是亞瑟-盧西亞諾的。還有,中央高架下有監控錄像,也能證明那個時間亞瑟不在曼哈頓公寓,而在回去的路上。等他到家時,已經是凌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