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新動作

  周日的下午,布魯克林呆在書房裡處理鮑勃發來的工作郵件。

  放任不管的話,它們就會像自我複製一樣,源源不絕,怎麼處理都處理不完。

  好在鮑勃是個合格的助手,會幫助他將工作提前進行分類。

  傍晚時分,布魯克林在郵箱裡看到一封來自麥可·德西亞托的郵件。

  麥可·德西亞托的郵件他一向很重視。

  這位情報掮客對信息的收集、分析與處理很有一手,他直接給布魯克林發郵件的次數不多,但幾乎每次都產生了巨大的作用。

  懷著一種異樣的心理,點開郵件。

  這依舊是一封情報分析郵件,分析的是與總統先生達成協作對當前局面產生的影響,以及對未來的猜測。

  產生影響這方面布魯克林只大致瀏覽了一番,並不是很在意。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跟總統先生合作的影響力有多大。

  否則他也不會心心念念的,在這麼緊要的時刻還要將主要精力放在促成合作上面。

  他更看重的是麥可·德西亞托對未來的預測。

  布魯克林自己也有過預測,但並無多少把握。過往的經驗告訴他,未來是最容易出現變故的東西。

  麥可·德西亞托的預測正好可以為他提供一定的參考。

  在郵件中,麥可·德西亞托認為,跟總統先生的合作會有一個短暫的蜜月期,但蜜月期必不會長久,布魯克林與總統先生的主次之爭會慢慢地再次浮現出來,並可能產生致命的影響。

  因此,布魯克林必須在短暫的蜜月期之內,解決所有問題,將總統先生的影響力發揮到最大,避免受到主次之爭的影響,導致功虧一簣。

  其次,麥可·德西亞托還猜測派屈克·內斯特會發起和談。

  派屈克·內斯特是政客,不是士兵,他與布魯克林之間根本沒有矛盾,現在布魯克林跟總統先生合作,以後為什麼不能跟他合作?政客是沒有永恆的敵人的。

  ——他並不知道布魯克林與軍方,與以派屈克·內斯特為核心的集團的矛盾。在他看來,派屈克·內斯特跟布魯克林之間不存在衝突。至於布魯克林去拜訪派屈克·內斯特受到的那點兒不公正待遇,在麥可·德西亞托看來,那都不是事兒。布魯克林如果真在乎這個,他才會感到驚訝。

  儘管他不知道全部情報,卻也對事情的走向猜測了個大概。

  派屈克·內斯特的反應要比他猜測的還要迅速。

  最後,麥可·德西亞托猜測軍方會跟派屈克·內斯特幾乎同時行動,他在郵件中提醒布魯克林,軍方的下一次行動必然會是十分猛烈的。不僅僅是因為麥可·格雷迪被挖牆角,還有對幫布魯克林的態度上與派屈克·內斯特的分歧。

  為了不讓這種分歧擴大,影響到軍方與派屈克·內斯特的合作,軍方與派屈克·內斯特唯一達成的共識就是對布魯克林的處理必須儘快有個結果,不論是接觸合作,還是毀滅性打擊,必須儘快有個結果。

  也就是說,留給布魯克林的時間大概不多了。

  麥可·德西亞托的分析一如既往的簡潔而準確,給布魯克林的幫助非常大。

  布魯克林是贊同麥可·德西亞托的某些觀點的,甚至他的一部分猜測已經得到了證實。

  派屈克·內斯特才剛剛打完電話,表達要跟布魯克林談談的意願。

  這與麥可·德西亞托的預測不謀而合,稍稍超出布魯克林的預料之外。

  麥可·德西亞托預測的軍方的行動將與派屈克·內斯特幾乎同時發生。派屈克·內斯特已經開始行動了,軍方呢?

  軍方也在行動。

  他們召回了麥可·格雷迪,庫爾將軍,以緊急軍務的名義,要求他們連夜趕往駐地,出發前往歐洲。

  紐約交由馬克·米萊·奧爾丁頓全權負責。

  鑑於紐約的事情涉及人員眾多,軍方會額外派一位顧問充當馬克·米萊的副手,為他提供建議。

  副手已經啟程,將與明天上午抵達紐約。

  說是副手,實際上副手的權力簡直大過天去。

  這位副手不僅僅為馬克·米萊提供建議,他還有一定的『欽差』色彩,可以隨時向上級匯報紐約的情況,有權對馬克·米萊的錯誤決策進行制止,甚至在必要時解除馬克·米萊的一切職務與權力。

  這哪裡是副手,簡直是個大爹。

  目前上面還沒公布這位副手的身份,卻已經讓馬克·米萊緊張起來,他在心中暗暗祈禱著副手同志不要是自己的對頭。

  軍方的信息非常簡短,只有短短四行,只說了兩件事,卻在曼哈頓酒店之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短短几行字,麥可·格雷迪的權力被全部解除,要求他與庫爾將軍趕回駐地,等待他們的是未知。

  庫爾將軍只是個『銷售代表』,負責為LMT推銷商品,他本身幾乎不屬於軍隊,不占用資源,只空有名頭,軍隊很多時候都不會去管他。

  跟庫爾將軍不一樣,麥可·格雷迪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是完完全全依靠軍隊的支持走到這一步的,失去軍隊的支持,他什麼都不是。

  面對軍方的命令,麥可·格雷迪表現的很冷靜,但他的內心並不冷靜。

  他想到了自己對軍方的背叛,想到了這幾天自己在那個病秧子的指示下瘋狂撲咬同伴的行為,想到了自己自從背叛那一刻就隱藏在內心深處不願意面對的陰影與恐懼。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

  這一天還是來了!

  麥可·格雷迪心中惴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找布魯克林尋求幫助——這麼做獲得幫助的可能性不大。

  麥可·格雷迪對布魯克林而言,最大的作用是為以後接觸軍方派系,挑動軍方內部鬥爭做橋樑。

  說白了,她只是個溝通渠道。

  一旦幫助他的代價超過他本身的價值,布魯克林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他。

  麥可·格雷迪本身的價值,遠遠低於他背叛軍方所帶來的象徵意義。

  象徵意義已經被利用完了,他本身也就沒有太大價值了。

  另一個辦法就是再次背叛,背叛布魯克林,向軍方投誠,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美化,掩蓋自己曾經背叛過的行為,甚至將它描述成一種麻痹對手的手段,自己的一時失誤,都可以。

  但反覆背叛,會降低他的可信度。

  一個在同行面前毫無信譽可言的人,他的前途必然是暗淡的,是布滿荊棘的。

  幾乎沒進過太多思考,麥可·格雷迪就做好了選擇——他選擇再次背叛。

  理由他都已經想好了。

  他這麼做是為了套取布魯克林的情報,打探布魯克林的虛實,也有一點私心在裡面,他打算利用這次的機會打擊馬克·米萊跟庫爾將軍,對軍隊進行整治。

  他都是為了聯邦軍隊好!

  哪怕是私心,也情有可原!

  麥可·格雷迪希望將自己表現的愚蠢一點,矇混過關。

  所以說,布魯克林的結論是正確的——麥可·格雷迪跟伯克·福斯曼只是表面上相似,實際上兩人天差地別。

  伯克做什麼都不會後悔。

  哪怕他背刺老搭檔約翰·曼寧,間接導致約翰·曼寧病逝,他也不會後悔。

  哪怕支持布魯克林給哈佛帶來了危險,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解決方案,而不是後悔支持布魯克林。

  伯克不知道後悔是什麼玩意兒。

  麥可·格雷迪與伯克·福斯曼乍一看上去好像都是很純粹的人。

  伯克對哈佛熱愛的純粹,麥可·格雷迪對軍隊熱愛的純粹。

  但兩者是有本質區別的。

  伯克不依賴哈佛,他單純的熱愛這個工作了一輩子的地方,愛那裡的一草一木,愛它的每一寸土地。

  看見哈佛有人尸位素餐,他會痛心,看到哈佛在約翰·曼寧的帶領下日薄西山,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伯克也許會做許多常人難以理解,甚至震碎三觀的事,但這些是只要套上哈佛這個出發點,就都能夠解釋的通了。

  反觀麥可·格雷迪,他的權勢依託於軍隊,他的軍隊的熱愛看似純粹,實際上本質是對自己權力的基礎的維護。

  他熱愛的不是軍隊,而是權力。

  這一點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投靠布魯克林後,他的權力來自於布魯克林。所以他在面對昔日舊主時,會瘋狂撕咬,毫不猶豫。他這麼做是在維護布魯克林,維護自己權力的來源。

  現在又準備叛逃回去,背叛布魯克林。他的權力將再次變更為來自軍隊。他也再次變成了那個熱愛軍隊的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力,他打算對布魯克林進行攀咬。

  麥可·格雷迪已經打定主意,另一邊的庫爾將軍則一臉無所謂。

  他在哪兒,要做什麼,很少能受自己的控制,公司讓去哪裡,他就去哪裡,公司讓幹什麼,他就幹什麼,不用管那麼多。

  庫爾將軍是三人中最輕鬆,最愜意的。

  在收到命令後,他就讓隨從收拾好行李,幾乎一分鐘都沒耽誤,打包好後準備趕赴基地,然後轉戰歐洲。

  庫爾將軍對自己去歐洲要做些什麼早有猜測。

  他甚至沒有等候同行的麥可·格雷迪,自己帶著隨從提著行李,直接離開曼哈頓酒店,趕赴機場。

  馬克·米萊目送魂不思屬的麥可·格雷迪離開,臉上滿是憂慮。

  他被留下來了!

  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上面已經不看重紐約了嗎?

  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馬克·米萊瘋狂地運轉著大腦,思考著這兩則命令的用意。

  他不認為這是正常命令。

  ——庫爾將軍作為『銷售代表』,被派去客戶家進行產品推銷,麥可·格雷迪做錯了事,軍方要對外有所表示。而馬克·米萊·奧爾丁頓到現在為止,並沒有做什麼錯事,也不是『銷售代表』,加上他是個政客,擅長扯皮談判。

  所以兩個被召回。一個被留下。

  這是非常正常的行為。

  這是非常正常的解釋。

  但馬克·米萊認為沒這麼簡單。

  一定是有什麼深意在其中的。

  事實上的確不僅僅是這麼簡單。

  這個理由占據了絕大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則在於,馬克·米萊跟布魯克林的關係。

  在軍方眼中,規劃數年的計劃已經迫在眉睫,必須進行。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這涉及到的可不僅僅是軍方或者某一派別的利益,這涉及到的是至少上千大人物的利益。

  不僅僅是聯邦軍方,還有國會,參眾兩院,軍工企業,軍隊高層,還有其他國家的政壇人物,軍方高層,軍工企業……

  其牽涉範圍之廣,只有三十年前那次狂歡盛宴可以與之媲美。

  這種龐大的計劃,怎麼可能因為一個紐約,一個布魯克林,就陷入停滯?

  計劃才是主要目的!

  保證計劃的順暢、有序進行,才是根本!

  所以,軍方只是按照計劃,在合適的時間點,將合適的人,派遣到合適的地方去了,僅此而已。

  當布魯克林得知軍方最新動作時,麥可·格雷迪正站在機場跑道上,目送庫爾將軍搭乘的飛機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內。

  他終究是沒能趕上飛機。

  麥可·格雷迪收回目光,臉色陰沉。

  他讓隨從聯絡新的飛機,自己則走進洗手間,給布魯克林撥通了最後一通電話。

  這是最後一次!

  在等待接通的時間裡,麥可·格雷迪默默地對自己這樣說。

  「喂,格雷迪,有什麼事嗎?」

  電話被接通,傳來布魯克林的聲音。

  麥可·格雷迪下意識攥了攥拳頭。沉聲道

  「我接到命令,要求馬上返回基地,接受調查。同行的還有庫爾,紐約的一應事由將全部交給馬克·米萊·奧爾丁頓負責,另外,他們會委派一位代表或觀察員,觀察員明日抵達紐約。」

  「觀察員有權隨時叫停馬克·米萊,並取代他。」

  「布魯克林,我很抱歉,幫不了你了。」

  聽完麥可·格雷迪的陳述,布魯克林沉默了幾秒鐘後說道「伯克對你負責,這些話你應該打給伯克,而不是我。」

  「格雷迪將軍,難道你們的軍隊也是這麼教你們的嗎?越級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