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勒·凱恩甦醒了!
這是18日這天一大早就傳來的好消息。
全紐約人都鬆了口氣。
天佑紐約!
只是錢德勒·凱恩目前尚未脫離危險期,無法接受採訪。這讓不少紐約人感到遺憾。
當然,更遺憾的是在外面守了一夜的記者們。
昨天的記者抓住機會,以一篇非常規新聞稿席捲全網,瞬間出名,一夜之間帶動收視率一路狂飆。據說紐約分部直接發了5萬美金的獎金。
今天,誰要是能第一個採訪到錢德勒·凱恩,就將成為更耀眼的存在。
區區五萬美金,如何與全聯邦關注的錢德勒·凱恩甦醒後的第一次採訪相提並論?
怎麼著也得10萬!
這些記者從昨天守到今天,不就是為了等到錢德勒·凱恩甦醒,第一個衝上去採訪嘛!
可惜,錢德勒·凱恩醒了是醒了,卻根本不能接受採訪。
——就算身體條件允許,布魯克林三人也不會讓他剛甦醒就接受採訪。
接受過麻醉的人都清楚,麻醉沒過跟麻醉剛過時,是個什麼德行。
不要說撒謊了,能正確認知自身所屬的物種就已經很不錯了。
得到錢德勒·凱恩甦醒的消息,布魯克林三人第一時間驅車趕往醫院。
儘管昨天已經暫定按原計劃執行——由錢德勒·凱恩開口——但錢德勒·凱恩能不能開口,還是個未知數。
昨天布魯克林就已經向醫院了解過傷情。
錢德勒·凱恩是真的狠,對自己都毫不留情。
第一顆子彈直接擦著心臟的邊兒過去的,但凡彈片碎裂的早一點兒,他的心臟就會被劃出一條巨大的口子,到時候他根本等不到救護車到達現場,就會一命嗚呼。
第二顆子彈從側面進入,直接嵌入肺葉。比布魯克林當初還要慘。
根據醫院負責接待布魯克林的前外科主任介紹,錢德勒·凱恩的情況樂觀估計也需要切除三分之一的肺。
——這位前外科主任一度引起布魯克林的好奇,因為他上兩次來貝爾維尤公立醫院時,外科主任也不是他,他搞不明白這個『前』到底是多『前』……
在布魯克林趕去醫院確認錢德勒·凱恩狀態時,軍方召開了第二場新聞發布會。
這場新聞發布會由多家大型媒體全程直播,布魯克林等人乾脆就在醫院裡看的現場直播。
依舊是那個大廳,依舊是那些人。依舊是那麼熱鬧。
不過這次卻比上次曲折離奇得多。
發布會剛開始,發言人剛做完引子,歡迎庫爾將軍發言,台上眾人還在鼓掌,庫爾將軍剛往前走一步,就有好幾個人一邊高聲大喊『這是一場戰爭,我們不會讓英雄孤軍奮戰』,一邊繞過安保,在庫爾將軍等人震怒有帶著點兒驚慌的表情中,幾人紛紛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旗幟標語高高舉起,面向媒體席。
『軍隊=惡魔』
『我們要正義』
『惡魔軍團首領庫爾』
『邪惡正在屠殺英雄』
『保護英雄』
『惡魔庫爾滾回地獄!』
『下地獄吧劊子手』
『兇手!庫爾!你會下地獄的!』
『說謊者庫爾!屠夫庫爾!你該被絞死!』
『斷頭台=庫爾』
「……」
在一片閃光燈下,幾名鬧事者被安保帶走,他們笑的很滿足,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庫爾將軍臉色難看地站在那裡,半天才開口。
「這次新聞發布會主要是對的那個叫布魯克林的法官發布的信息回應。」
「如果我犯錯了,觸犯軍規了,自有軍事法庭等著我,我的上級會組織調查。」
庫爾將軍硬邦邦地說著,風格一如既往的簡練。
記者席一片譁然,他身後的人也紛紛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他們早前準備的新聞稿!
庫爾根本沒按事先準備的新聞稿說!
幾個了解庫爾的人對視一眼,低著頭開始裝死。
沒直接離開已經是看在庫爾現在在民眾眼中是代表軍方的份兒上了——如果此時他們起身離開,會給外界傳遞一個信號,連同為軍方人士的他們都認為庫爾是錯的,都不支持庫爾。
這對眼前的局面起不到任何正向作用。
因此,他們打算裝死,玩兒手機,給小可愛發簡訊,度過難熬的提問環節。
庫爾將軍冷硬著臉,道「提問環節。」
刷刷刷——
手臂林立!
再次拔得頭籌。
「庫爾將軍,您的意思是您不會響應的傳票,拒絕被傳喚是嗎?您在兩天後,也就是周一,不會出現在的9號法庭里是嗎?」
「是的,我的說的很清楚,我是一名軍人,如果我違反軍規,我的上司會組織調查,將我送上軍事法庭。」
ABC緊隨其後。
「您剛剛說的是『如果我違反軍規,我的上司會組織調查,將我送上軍事法庭』,如果您觸犯的是法律呢?您的意思是您的眼裡只有軍規,沒有法律是嗎?在您的眼裡軍隊的規定是超越法律的存在是嗎?」
AB不一樣。💎✌ 69SнǗx.Č𝓞爪 🐍🐠總部位於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市,在紐約的只是個分部,除了紐約分部的人之外,根本不算紐約人。
ABC總部就在紐約市,是正統的紐約自己人。
會跟庫爾將軍客氣,ABC可不慣著他。
隨著ABC的提問,庫爾將軍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更加難看了。
「我是一名軍人。」
庫爾將軍重複道。
「下一位。」
FOX搶到了第三名。
「您的意思是軍人天生高人一等是嗎?」Fox記者上來就開始記者們的經典『曲目』,偷換概念,張冠李戴「像幾百年前白人對黑人那樣是嗎?您是種族ZY者嗎?根據我們的調查,您提拔的軍官中沒有一位是黑人,請問您是種族歧視嗎?」
好不容易離開紐約,許多『超標』技能終於解鎖,fox的記者一頓突突突用了個爽。
在紐約他敢這麼問,第二天就能收到辭職通知。
好在這裡不是紐約。
庫爾將軍當然不是種族主義者。庫爾提拔的軍官中的確沒有黑人,但有大量棕色、H色族裔。從庫爾將軍的行事風格也能看得出來,他不在乎什麼膚色。
「保安!」
庫爾將軍不是笨嘴拙舌卻偏要學鸚鵡學舌,最後弄巧成拙的沙比,他參加過新聞發布會,也領教過記者的厲害,心裡清楚得很,這時候他無論說什麼都會陷入種族歧視的漩渦。
事實上從Fox記者提到這個詞開始,他就已經陷入其中了。
既然說什麼都沒用,那還浪費口水做什麼?
庫爾將軍選擇最簡單有效的解決方式,叫安保,把人叉出去。
Fox的記者一邊被人架著帶走一邊喊著『你是害怕了嗎,所以不讓我繼續提問,也不回答我的提問?你是一名種族ZY者……』
記者被帶走,會場卻並沒有安靜下來。
庫爾將軍不是布魯克林,沒有強按頭的本領。
「下一位。」
依舊手臂林立。
NYT獲得提問機會。
這家跟布魯克林吵吵鬧鬧的媒體,這一次旗幟鮮明地站在了紐約這一邊。
「我是來自NYT的記者,首先非常感謝庫爾將軍給我這個機會提問,感謝庫爾將軍讓人帶走Fox的記者,並且拒絕回答他的問題,讓我們知道庫爾將軍以及軍方是如何尊重記者的,我想所有其他同行都會精心準備問題的。」
論陰陽怪氣,誰能比得上NYT?
NYT記者上來就是一通魔法加物理混合輸出,然後氣都不帶喘一下的開始提問
「庫爾將軍,錢德勒·凱恩檢察官已經甦醒了,請問你對此怎麼看?你會感到害怕嗎?」
「今天的主題是對傳喚的回應,你的問題與它無關。」
庫爾將軍硬邦邦地說道。
「庫爾將軍,我們都知道軍事法庭實際上就是一出自編自導自演的舞台劇,您不肯回應的傳喚,稱自己觸犯軍規也應該上軍事法庭,能說一下您是怎麼想的嗎?」
說軍事法庭是『自編自演自導的舞台劇』並不算誇張。
聯邦的軍事法庭首先針對的是《統一軍事司法典》。
這是一本類似刑法的法典,也就是庫爾將軍口中的『軍規』。
其次組建軍事法庭的人員全部出自軍隊,軍官做法官,軍官做『檢察官』,軍官做陪審員,軍官做辯護律師。
這意味著軍事法庭的一切都在軍隊的掌握之中。
掌握之中的另一個說法又叫操縱之下。
由被告的上司主持調查並提告,其上司組建法庭,充任法庭人員,這樣組成的法庭,有公正跟信譽可言嗎?
公正跟信譽的一個基本條件是至少兩個立場相互對抗,才有可能碰撞出公正。
因此,NYT記者說軍事法庭就是『自編自導自演的舞台劇』還真一點兒錯都沒有。
軍隊或許有其特殊性,必須採取特殊手段特殊對待,但特殊不是這樣特殊法。
事實上聯邦的軍事法庭是出了名的噁心。
幾年前布魯克林就曾一度擔心雷上了軍事法庭就『下不來』,為此不得不委託某愛刷小手段的傢伙去幫雷。
布魯克林自己是對軍事法庭一竅不通的,畢竟隔行如隔山。
那本開玩笑一樣的《統一軍事司法典》他都沒看過……
庫爾將軍看了一眼NYT的記者,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道「觸犯《統一軍事司法典》的桉件要經由上級調查並組建軍事法庭開庭審理不是我制定的。」
庫爾將軍這話一點兒錯都沒有。
但這是一句正確的廢話。
NYT記者問得是軍事法庭是不是他制定的嗎?
他還要再說,庫爾將軍卻不給他機會了,直接擺手點了下一個記者。
經過Fox跟NYT記者的連續提問,再加上昨天那位A的記者,庫爾將軍已經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了。
他又不是傻子,三名記者是經過正規登記,掛著正規的記者工作牌進來的,而AYT三家媒體的總部都設在紐約。
昨天跟今天的風暴中心正是紐約的錢德勒·凱恩。
他如何還會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門道。
庫爾將軍不打算再給紐約系記者提問的機會,哪怕一個單詞。
果然,其他記者問得問題就沒有紐約記者這麼直白跟尖銳。
紐約的記者急得抓耳撓腮,不停舉手,但庫爾將軍就好像看不到一樣,澹定地點著一個又一個記者,澹定地回答著一個又一個不那麼尖銳但依舊很敏感的問題。
四十分鐘後,庫爾將軍問了一遍「還有問題嗎?」,然後無視都已經站起來的紐約記者,直接宣布發布會結束,連桌上的發言稿都不拿,轉身離開。
紐約記者再也坐不住了。
A派來的是一名男記者,這位勇士身手矯健,趁著安保人員鬆懈的機會直接沖了過去。
「庫爾將軍,你給了所有記者提問的機會,為什麼唯獨紐約記者沒有機會?」
庫爾將軍只是往前走,沉默不語,他身後身前是那些玩兒手機發簡訊一整個發布會的『同僚』。
安保人員連忙上前來攔,但A的記者追著不肯放,一邊躲避著安保人員的圍堵一邊嘴巴像機關槍一樣叭叭叭地不停提問。
「你是對紐約記者有偏見嗎?」
「是剛剛Fox跟NYT的同行提出的問題令你難堪了嗎?」
「你沒有正面回答過任何一位紐約記者的提問,是因為被他們說中了嗎?」
「庫爾將軍,你這次召開的新聞發布會是為了掩蓋對錢德勒·凱恩檢察官的行刺嗎?」
「是凱恩檢察官甦醒的消息令你坐不住了嗎?」
「庫爾將軍,請你回答我的提問,我有權向你提出問題。」
「我也有權不回答你的問題。」庫爾將軍來到電梯間站定,轉頭說道「現在發布會已經結束了。」
安保人員終於堵住了他,拉著他往外走,A的記者仍然不肯放棄,伸長胳膊舉著話筒大聲問道
「你是不敢面對紐約人嗎!庫爾將軍,你是在害怕紐約人對嗎,所以你不干接受紐約記者的採訪!你心虛了對嗎!」
任憑A記者大吼大叫,庫爾將軍絲毫不為所動,A記者被越帶越遠,最終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叮——
電梯到了,電梯門打開,庫爾將軍走進轎廂。
叮——
電梯門關閉,轎廂緩緩移動。庫爾將軍的臉色變得陰沉。他垂在腿側的手掌攥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