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布魯克林第一次正面對抗伯克。♔✌ 69รħuЖ.Ⓒㄖ𝔪 💢🍮
從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看不穿伯克的偽裝,對這種高超的手段所震懾,忌憚對方的能力,到驚嘆與伯克的神機妙算,愈發忌憚對方,再到後來的出現分歧,正面宣戰,甚至前不久在樓梯間裡的威脅。
他從未如此正式地,坦然地,正面與伯克發生對峙。
那是一種面對未知的強大的恐懼。
他只能看到伯克展露出的能力的冰山一角,然後被所見深深地震撼,進而產生深深地忌憚。
如今他終於突破這份恐懼,正面與伯克對峙起來。
他突然發現,這並沒有那麼難。
伯克也沒有那麼恐怖。
他雙眼通紅,顯然並不適應熬夜跟八九個小時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眼角有細密的皺紋,面部肌肉雖然緊緻,卻也能看出與年輕人明顯的區別——伯克已經不年輕了。
他臉頰通紅,脖子處的大動脈鼓動,清晰可見,他也會情緒激動,並不是什麼情緒都能隱藏好的機器人。
他滿臉怒意未消,眼神銳利冰寒。
他眼角下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的鼻翼微微擴張著。
這些都是他情緒的外泄。
他很憤怒,極度的憤怒。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警惕中帶著厭惡。
布魯克林讀出了這些,心情有些愉悅。
這是一種突破。
以前他根本看不出伯克在想什麼,現在他能讀出伯克的情緒了。
伯克也沒那麼可怕。
兩人依舊對峙著,安東尼依舊昏昏欲睡地歪著身子看著兩人,現場一片寂靜。
布魯克林那句『你很沒有禮貌』似乎還在會場上空迴蕩。
離得近的人甚至能看清楚伯克鼻翼附近的肌肉在輕微地抽搐著。
這是怒極的表現。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等著伯克的回應。
他們倒是不困了——從布魯克林跟伯克對峙開始,所有人都精神起來了。
然而他們等來的卻是布魯克林的率先發難。
布魯克林看著伯克繼續說道「從約翰·曼寧教授第二次見面開始,你就一直在詆毀我。」
「約翰·曼寧教授告訴我,有什麼麻煩可以找你,你會幫忙。我跟你第一次見面時,你也是一張笑臉,熱情幫忙的樣子。」
「結果我沒想到你當著我的面是一副熱心腸的樣子,背著我卻四處說我的壞話。」
「你告訴約翰·曼寧先生,說我沒見識,說我目光短淺。你不覺得自己很像八卦小報的記者嗎?」
布魯克林聳了聳肩,搖著頭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莫名其妙地就對我抱有敵意。為了避免這份敵意持續升溫,我已經在儘量避免與你接觸了,可以卻總是追著我不放。伯克·福斯曼,年輕時追女孩子,你有對我這樣一半的執著,今天就不會是孤家寡人了。」
「正好,今天當著大家的面。」布魯克林轉向眾人,微微張開雙臂「也請你給我解答一下疑問,為什麼一直以來你會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甚至不惜四處詆毀我,我是哪裡得罪你了嗎?」
今天會議的核心,也是哈佛現在面對的亟待解決的核心問題,就是布魯克林·李、伯克·福斯曼跟安東尼·甘迺迪三人之間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因此,今天的會議本質上就是為三人的鬥爭提供一個平台,召集所有成員,除了遵循以前的規則外,也是在為他們的鬥爭提供見證人。
也因此,布魯克林毫無顧忌地破壞著競選流程,並沒有人多說什麼。
本質就是讓三人的矛盾有個結果,現在折騰七八個小時終於進入正題,他們當然不會拒絕。
伯克看著布魯克林表演,看著他把自己演成一朵白蓮花,氣到發笑。
他早就說過自己為什麼對布魯克林抱有敵意,布魯克林是選擇性失憶了嗎?
正當他準備回答時,安東尼突然咳嗽了兩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目睽睽之下,安東尼·甘迺迪慢騰騰地站起身來,依舊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他先是茫然地抬起頭環顧四周,好像對原本喧囂的環境突然安靜下來而感到不適應,隨即目光在布魯克林與伯克身上停頓片刻,這才開口。
「伯克擔心你會把CPUSA那一套搬到哈佛來,嗯,他擔心你受來利·克魯思想的影響。」
安東尼慢騰騰地轉動身體,揚聲道「有人可能不認識,也不知道來利·克魯是誰,來利·克魯是……」
他簡單介紹了一下來利·克魯的身份,包括求學生涯,與約翰、伯克的關係,對約翰的幫助,以及與二人的分道揚鑣。
接著他介紹了來利·克魯離開哈佛後的生活,包括他成為CPUSA的主席,這些年為CPUSA奔走的事也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
他甚至簡單解釋了CPUSA的綱領。
對於999……%的聯邦人來說,公產注意是個很恐怖的東西,他們不了解它,只是從政府或其他黨派宣傳里聽說過這個,在這些宣傳的有意扭曲下,它在聯邦人的理解中就是簡單的『均貧富』。🍩💋 ➅➈SħǗЖ.𝓬𝓞ϻ 🐟☠也就是所有家產充公,個人不再擁有私有財產,個人將一無所有。
這對聯邦人而言,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在這種宣傳下,許多人都對CPUSA相當抗拒,他們認為CPUSA的主張就是奪走自己的私有財產,奪走自己的一切,把它們分給別人。
聯邦的憲法規定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聯邦的法律規定公民有權對侵犯私有財產者進行處置。
在這樣背景的教育之下,聯邦人怎麼可能會接受CPUSA那一套?
不光富人接受不了,窮人也不會接受,工人、農民……除了真正的一無所有的流浪漢之外,沒人接受。因為這聽起來只有流浪漢能從中獲利。
這是聯邦人對公產注意的認知。
難得的是,安東尼在解釋時,並沒有進行歪曲,而是公正客觀地進行了解釋。
現場許多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在解釋完後,安東尼又轉過身來,沖布魯克林問道「我也很好奇,布魯克林,你真的是來利·克魯的學生,繼承了他的思想嗎?如果你成為議長,真的準備對哈佛進行不能說主義改變嗎?你會讓哈佛變成不能gczy的大本營嗎?是不是所有加入哈佛議會的人都必須接受gczy的教育?」
安東尼站出來,表面上看是在緩和布魯克林與伯克之間一點就著的矛盾,實際上他並沒有這樣的好心。
老頭兒是真的累,真的服老了,也是真的反應慢。
以當下的狀態來說,安東尼並不適合做影響重大的決定——當然,現場所有人當下的狀態都是疲憊的,都是不適合做重大決定的。
安東尼這番話就屬於重大決定。
本來三人之間的局勢在變得緊迫之後,布魯克林不得不率先挑選一個對手。
他選擇了伯克。
本來安東尼可以置身事外,看著兩人斗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然後伺機介入,不管是撈取好處還是參與其中,都是很好的。
但在權衡一番後,安東尼選擇了主動介入。
他主動將原本的兩人對壘變成三人混戰。
他前面那番看似勸架的發言就是在引戰。
布魯克林跟伯克在安東尼話說到一半時就齊刷刷轉頭看向了他。
此時此刻,伯克跟布魯克林的心理活動出奇的一致——這老頭兒瘋了不成?
安東尼搶在伯克之前回答問題,就是在給伯克抹黑。
當然,伯克本來就夠黑了,他並不在乎。
但這個行為代表的是安東尼對伯克宣戰。
後面講述來利·克魯,看似公正,是在為布魯克林解圍,實則是在為難布魯克林。
布魯克林受來利·克魯恩惠不少,他是念著來利·克魯的好的。
可安東尼不僅介紹了來利·克魯的好,也介紹了來利·克魯的信仰。
來利·克魯就像個異教徒一樣,人們暫時不會去管異教徒信的神跟自己的神有沒有矛盾,矛盾深不深,只要是異教徒,本身就蒙上了一層敵視的陰影。
更別提安東尼後面的一連串不友好問題了。
這是在向布魯克林宣戰。
伯克跟布魯克林都很奇怪,安東尼為什麼要選擇這時候加入戰團,而不是等待恰當的時機。
但實際上安東尼本身也有苦難言。
他現在還能勉強做出正確的決定,他怕再拖下去,他會徹底睡著,根本做不出決定。
現在加入戰團固然不是最恰當的時機,但加入總比直接投降強吧!
布魯克林安排的拖延策略終於還是起作用了。
面對安東尼的問題,布魯克林迅速做出反應。他搖著頭說道
「來利·克魯先生對我影響的確不小,但我已經解釋過了,我對哈佛的期望是什麼樣,我眼中哈佛未來應該是什麼樣。」
他歪了歪頭,瞥一眼安東尼,道「我很好奇,安東尼,在你們眼中,是更好的生活重要,還是這個主義那個主義的更重要?」
這其實是個很無賴的問題。
布魯克林也沒指望安東尼能夠回答——事實上安東尼也根本沒打算回答,他就那麼站著,低著頭,好像睡著了一樣,對布魯克林的問題絲毫沒有反應。
但安東尼沒反應,不代表伯克不會沒反應。
布魯克林又轉頭將問題拋給了伯克。
「是安東尼說的這樣嗎?」
布魯克林問道。
「伯克·福斯曼,你能回答這個問題嗎,是更好的生活重要,還是這個主義那個主義重要?」
這個問題對伯克而言根本不需要回答。
他的言行已經給出了答桉。
他選擇的是堅守主義。
但此時此刻,面對著大屏幕里密密麻麻的人,面對著那一張張他根本不認識,也不在意的人的臉,他說不出口。
權利掌握在這些人手裡。
伯克清楚地知道,一旦他說『主義更重要』,他將迎來比以前更勐烈的反對浪潮,尤其是在當下,他將一下子失去絕大部分支持,甚至可能直接退出議長爭奪。
可他又不能說生活更重要。
因為他的過往言行並不是這麼認為的,這種謊言很輕易就能被拆穿。
「伯克·福斯曼,你倒是回答呀。」布魯克林催促道。
伯克不想回答,布魯克林就替他回答。
「你認為那什麼主義更重要對吧。」
「因為我可能受到來利·克魯先生的影響,你就對我抱有如此強烈的敵意……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在你眼裡,哪怕能讓哈佛變得更好,哪怕能給大家帶來更大的幫助,只要不是你提出的,就不允許在哈佛出現,對吧?」
布魯克林咄咄逼人的問道「其實你真正反對的不是這個主義那個主義,你真正反對的是人。」
「你反對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比你優秀,反對任何比你強的人——不論哪個方面。」
「你可以欺騙別人,對別人說你沒有,但你心裡清楚,你就是這樣的人。」
「你用清理毒瘤當藉口,短時間內清理掉一大批人。你真的敢發誓,他們被清理完全是出於公心,你沒有在其中夾雜一丁點兒的私心嗎?」
布魯克林得理不饒人,持續輸出,企圖直接將伯克·福斯曼釘死。
但可惜的是事情並未如他所願。
伯克·福斯曼剛開始的確有些懵,一方面是安東尼突然參戰,實在太出乎預料,另一方面是布魯克林那個問題不好回答。
當然,最主要的是時間拖得太久了,他太疲憊了。
這種身心的疲憊令他反應變慢,一時間根本想不出出路。
但他終究是伯克·福斯曼,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經過短暫的失神後,伯克·福斯曼疲憊的大腦重新工作起來。
會議開到這裡,可以說布魯克林、安東尼、伯克三人比拼的已經不光是實力,還有意志力。
三個人各有各的麻煩,在三人有意無意的彼此合作與彼此掣肘之下,造就了現在的局面。
三人都不是最巔峰的狀態,甚至可以說是最差狀態。但他們卻不得不克服困難,在最差的狀態中拿出最好的表現。
事前的準備,臨場的應變,對疲倦的克制意志……
而這場哈佛議會競選議長的會議,也在此刻正式進入參選人辯論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