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尋找生路 飲名將血

  第777章 尋找生路 飲名將血

  第777章 尋找生路 飲名將血

  周魴的動作,瞞不住呂岱身後的呂據。

  當呂據見周魴臉色冷厲,且懷中似有依仗後,他的身體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氣。

  為防止呂岱有危險,驚慌的呂據一把上前抱住呂岱,對著他哭諫道:

  「父親,快接詔,快接詔!」

  呂據的強烈反應,引起了其他吳將的注意。

  見呂據如此驚慌,又見周魴懷中似有他物,久經政壇的他們,腦袋中瞬間浮現一個猜想。

  於是乎,幾位對呂岱忠心的吳將,亦連忙上前加入到哭諫呂岱的隊伍中。

  可正如孫權所說那般,這兩萬餘精兵並非呂岱的私產。

  其他大部分吳將,是因陸遜的命令,才跟隨在呂岱身邊的。

  對他們來說,他們忠心的是孫權。

  他們雖然也猜出周魴的憑仗為何,但他們的反應卻是很明顯的站在了周魴這邊。

  他們漸漸將手,放在腰間的刀把之上。

  大部分吳將的動作,瞞不住一直在觀察情形的呂據。

  見此情形,呂據幾乎要嚇得魂飛魄散了。

  「父親!」

  說時遲那時快,情急之下的呂據,直接用手壓著呂岱的身體朝著周魴跪拜:

  「使者,將軍接詔了!」

  呂據的口中,不斷在重複著這句話。

  呂據的話,沒有讓周魴放鬆警惕。

  他要的是呂岱的回答!

  周魴的目光一直匯聚在呂岱身上,而呂岱在呂據的動作下,終於從悲傷中回過神來。

  呂岱抬眼看了看身前的周魴,又看了看周圍許多眼中帶著忌憚的舊時部將,從未想過背叛孫權的他,當下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於眾人的緊張注視下,呂岱悲痛地伸出雙手道:「臣,接詔!」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好似耗盡了呂岱身體中的氣力。

  說完這三個字後,呂岱身體一軟,直接栽倒在地。

  呂據見狀,又是一陣大急。

  聽到呂岱接詔的話語後,周魴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說他可憑藉懷中密詔直接拿下呂岱,可這樣的發展並不會將他的利益最大化。

  現呂岱能迫於強壓,直接接詔是最好的結果。

  而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周魴看著地上有著暈眩之態的呂岱,心中也生出了一些憐惜之意。

  若他沒記錯的話,呂岱今年將近七十。

  老朽的身體,加上今日受到的精神創傷,虛弱是可以理解的事。

  只是很快的,周魴就用理智驅散了心中對呂岱的同情。

  都快七十了,不在家好好養老,還出來與大司馬作對。

  老而不死是為賊!

  周魴半跪下來,看著身前的呂據,對著他輕聲說道:

  「陛下所命,我亦沒辦法違逆。

  剛幫的我都幫了,接下來,就一切看各自的造化吧。」

  說完這句帶著嘆息的話語後,周魴起身朝外走去。

  周魴的話,讓呂據眼中對他流露出感激之色。

  的確,周魴該幫的都幫了。

  可呂據不知道的是,在周魴轉身看向周益的那一剎那,他的臉上浮現了暢快的笑意。

  這種在陰詭之處,暗中撥弄風雲的快感,讓周魴好像發現了人生新的意義。

  當周魴離開後,知道呂岱已失寵的大部分吳將,或許是為了避嫌,亦或許是為了討好新貴,他們紛紛跟著周魴的步伐走出了呂岱的大帳內。

  不久之後,整座寬闊的大帳內,只剩下呂岱的寥寥幾位心腹。

  暈眩之際的呂岱見到這一幕後,被刺激的直接暈了過去。

  「父親,父親」

  大帳內,呂據的疾呼聲,在不斷的迴蕩著。

  淒涼,而又無助。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呂岱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熟悉是因為,他正身處自己的寢帳中。

  陌生則是因為,相較於以往的眾星捧月,他睜開眼後只看到了呂據。

  「為父,昏迷多久了?」

  呂岱的聲音干啞且無力。

  聽到呂岱的詢問後,呂據連忙回答道:

  「將近一白晝。」

  沒想到自己竟昏了這麼久。

  呂岱嘆了一口氣後,又問呂據道:

  「在為父昏迷的期間,有將領來看望為父嗎?」

  當呂岱的這個疑問問出口,呂據臉上的悲傷神色,再難以自抑。

  為了不讓呂岱難過,呂據只能婉轉地說道:

  「子魚曾來過。」

  呂據雖是為呂岱的身體考慮,可呂岱一眼就看穿了呂據的未盡之言。

  呂岱問的是諸將,呂據回答的卻是周魴。

  這就說明,許多將領未曾來看望過他。

  明白了呂據的未盡之意後,呂岱的臉上滿是苦澀,他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身為一軍主將,暈厥卻無下屬看望。

  這說明我早已不得諸將擁戴。

  以此情形,又以我如今的身體狀況,我軍該如何與漢軍作戰?」

  呂岱邊說邊用手拍著身下的榻沿,以此來抒發心中的憤怒與不甘。

  呂岱並不是愛慕虛榮的人,他問呂據那個問題,就是想知道,他自己是否還能得諸將愛戴。

  隨後呂岱的目光,注視到了不遠處的書案上。

  呂岱見書案上多出了許多公文,他好奇地指著那些公文問呂據道:

  「那些公文,是因何送來的?」

  難道是自己昏迷的期間內,營內有大事發生嗎?

  見呂岱注視到了那些公文,知道再也瞞不住實情的呂據,只能悲傷的說道:

  「那些公文是營內諸將送來,請求將軍即刻發兵的。」

  呂據此語,猶如晴天霹靂般劈在呂岱的身上。

  營內的將領,不可能不知道呂岱暈厥的事。

  可明知呂岱身體有恙,他們竟不想呂岱多休息,只想著最好呂岱一醒來,就立刻帶他們出兵。

  儘管呂岱能猜出,許多將領這麼做是做給孫權看的,但他們的行為,還是讓呂岱痛徹心扉。

  呂岱再也忍不住,他伸手將呂據手中的湯藥狠狠擲於地上。

  「我想要他們活,他們卻偏偏想去送死!」

  在吼完這句話,激動的呂岱又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這可把呂據急的,不知道是先再端來湯藥,還是先扶著呂岱躺下。

  在呂據手足無措之時,呂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快去暗中召集親信部曲。」

  呂岱的這一聲突然吩咐,驚得呂據愣在了原地。

  可父子多年,呂據在看到呂岱臉上幽暗的神色後,他好像猜出了什麼。

  「父親,您是想?」

  面對呂據的猜測,呂岱並沒有想隱瞞。

  「今日你也見到了,陛下的詔書中,對為父已猜忌甚深。

  陛下素來涼薄,若這一仗為父能贏,那為父就還有機會重獲聖心。

  可要是這一仗敗了.

  為國捐軀,放在以往,我是願意的。

  但現在,我為何不為呂氏找一條生路呢?」

  說這番話時,呂岱的聲音很低,保證只有呂據一人能聽到。

  而聽完呂岱的話後,呂據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呂岱說的那條生路,他之前從未想過。

  可現在想想,貌似值得一試?

  「兒子知道了,兒子這就去。」

  說完這句話後,呂據顧不上給呂岱重新準備湯藥,就連忙朝著帳外走去。

  看著呂據離開的背影,呂岱吐著粗氣重重躺下。

  「為君不仁,莫怪臣子不義。

  這天下,本該是大漢的」

  一句句似麻醉的話語,不斷從呂岱的口中發出。

  在那些話的包裹下,呂岱漸漸睡去。

  深夜在帳內觀看《史記》的周魴,看到了周益急匆匆的走進來。

  「兄長,我派出的探子,看到呂據帶了一些人隱秘的進入到呂岱的大帳中。」

  面對周益的稟報,周魴連忙放下手中的寶書。

  「可有看清是哪些人?」

  周益搖搖頭道:

  「天色太暗,看不清。」

  儘管周益的回答沒有讓周魴滿意,可機智的周魴,在思索一番後,心中已隱隱有了些猜測。

  趁夜色故意隱藏行蹤,要說呂岱談的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周魴是打死也不信的。

  要是周魴是忠於孫權的話,為了戰事進展順利,這一刻他就可以憑懷中密詔,直接率重兵拿下呂岱。

  只是,周魴忠於的卻是糜暘。

  「回去繼續盯著。

  不要將今晚看到的事透露出去。」

  得到周魴的吩咐後,周益點點頭便離開了帳內。

  等周益離開後,周魴拿起《史記》看了起來。

  這時周魴看到的,正好是關於趙國名將李牧的事跡。

  看完李牧的事跡後,周魴一臉佩服的喃喃自語道:

  「這世上,似李牧這般忠勇雙全之人,終究還是太少了。」

  柴桑城外,蔣濟正帶著丁奉、沙摩柯在江邊等候著。

  見遠處尚未有船隻過來,性急的沙摩柯忍不住開口囔囔道:

  「蔣公,你說大司馬今日到,你會不會是記錯了。」

  沙摩柯嗓門奇大,震的蔣濟腦袋嗡嗡的。

  蔣濟好歹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在遠離了沙摩柯一段距離後,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不會錯。」

  身為當世有名的大名士,蔣濟在外人面前一向保持高冷的風範。

  蔣濟簡短的回答,讓沙摩柯下意識地擾了擾敞開的胸口。

  好久沒洗澡了,有點癢。

  可在止住身上的癢後,沙摩柯的心癢卻越發強烈。

  沙摩柯一點都沒有眼力見的,重新走到蔣濟的身旁。

  「但,俺還沒看見大司馬的船隻呀!」

  腦海重新嗡嗡的同時,蔣濟藏在袖中的拳頭不由得握緊。

  可看了身旁身長九尺的巨漢,蔣濟的拳頭瞬間鬆開。

  君子,動口不動手。

  「耐心等待。」

  說完後,蔣濟又朝著遠處走了走。

  只是蔣濟一走,沙摩柯就跟。

  沙摩柯自小,就對華夏的大名士,有著追星的心理。

  兩人就這麼在江邊,滑稽的互動起來。

  這一幕直接把丁奉看笑了。

  蔣濟論身份,當下雖遠在沙摩柯之上。

  但丁奉知道,蔣濟認為自己是降臣,對糜暘的元從之臣都十分禮重。

  不然換做旁人,早就發火了。

  就在丁奉看熱鬧的時候,他發現遠處的江上出現了一支船隊。

  順流而下,讓那支船隊的行進速度相當快。

  不久後,那支船隊就停靠在了丁奉身前的岸邊。

  待船隻停穩後,糜暘在親衛的拱衛下,從船篷中走出。

  見到糜暘的身形後,沙摩柯大喜,他正要向前迎去。

  可讓沙摩柯沒想到的是,有著大長腿的他,竟沒一人的速度快。

  那人正是蔣濟。

  只見蔣濟一路躬身快速趨行至岸邊,主動伸出手,體貼的將糜暘迎上岸來。

  看著蔣濟有些卑微的姿態,沙摩柯愣住了。

  這時候,蔣公怎麼不高冷了?

  在被蔣濟親手迎上岸後,糜暘臉上露出笑意。

  「伱在柴桑的所為,孤在奏報中看了,做的很好。」

  對於能辦事的臣子,糜暘一向是十分喜愛的。

  而蔣濟在聽完糜暘的誇獎後,臉上絲毫不敢有居功的神態。

  「一切都是大司馬指導有方。」

  蔣濟說這句話的時候,董允正好從船篷中走出。

  蔣濟看到董允後,眼神一緊——爭寵的來了?

  而這時丁奉與沙摩柯亦連攜來到糜暘身前大禮參拜。

  當丁奉與沙摩柯參拜完後,糜暘笑著招手讓沙摩柯上前。

  看著寒冬里敞開胸膛的沙摩柯,糜暘貼心地為他攏了攏衣裳:

  「孤想不到,往日裡不知兵法的沙摩柯,竟能為孤招來數萬精兵。

  不愧孤,特意選了一個護漢將軍的名號給你。」

  糜暘話音剛落,受到誇獎的沙摩柯就欣喜異常。

  數年的思念呀!

  激動的沙摩柯,忘記了糜暘現今的身份。

  他如往常在公安時一般,伸手將糜暘高高舉起,口中接連發出屬於蠻人獨有的歡呼聲。

  遙望當年他們擊潰吳軍時,就是這般慶祝的。

  沙摩柯的行為,嚇壞了周圍的一眾人。

  丁封及一眾親衛下意識地就想拔刀衝上前去,就連蔣濟也露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拳頭。

  不過他們還未上前,就被糜暘斥退。

  周圍的一眾人擔憂的看著被沙摩柯高高舉起的糜暘,糜暘身形並不瘦小,但他這時在沙摩柯手中,顯得毫無抵抗之力。

  可看著糜暘樂在其中的模樣,他們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

  好一會後,沙摩柯才心滿意足的將糜暘放下。

  「糜郎,俺想死你了!」

  聽到糜郎二字,糜暘臉上笑意更甚。

  見故人聽故音,實是人生一大樂趣。

  然糜暘還記得正事。

  糜暘將目光看向蔣濟問道:

  「孤來柴桑的消息,可有泄露出去?」

  心中擔憂剛剛消散的蔣濟連忙答道:

  「按大司馬吩咐,未曾。」

  蔣濟的回答讓糜暘滿意地點了點頭。

  「賀齊?

  聽說他是東吳名將。

  好久沒與東吳名將正面交過手咯。」

  說完後,糜暘看向沙摩柯:

  「數年未見,願再飲名將血乎!」

  糜暘的問話,讓沙摩柯一下子變得無比亢奮起來。

  「俺早已饑渴難耐啦!」

  說著說著,沙摩柯還激動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糜暘的問話,及沙摩柯的表現,直接把董允與蔣濟兩位名士看愣了。

  公安時的大司馬,這麼血腥,這麼粗狂的嗎?

  而公安一戰時尚身為吳軍的丁奉與丁封,好似回想起什麼可怕的經歷。

  眼神幽幽,兩股顫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