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各有選擇 長安震恐

  孟達為何在聽到大將軍府中的司馬二字後,會顯得如此興奮異常呢?

  實在是因為這二字代表著不同尋常的權力。【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從表面上看,司馬乃是軍中中下層軍官的職稱,若非有特殊任命的司馬的話,那麼司馬常常秩不過四百石。

  單單從品秩上看,現在已經是漢興太守,鷹揚將軍的孟達,應該是瞧不上這個軍職才是。

  但漢代的官職有個非常鮮明的特色,那就是權級分離,更直接來說,便是重實權而輕品級。

  而在漢代四百餘年來的歷史中,對於一位人臣來說,什麼樣的權力是最大的呢?

  無疑是輔政之權。

  漢代的輔政大臣,是有權力廢立天子的!

  而要想成為輔政大臣,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要素便是要有開府治事之權。

  開府治事這一項權力,等於是某位大臣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漢家的大義,組建自身的班底。

  甚至發展到後期,只要那個輔政大臣手段夠高明,威望夠高,他完全可以讓他的霸府成為大漢新的中樞朝廷。

  歷史上的諸葛亮便是如此的。

  史書中記載諸葛亮輔政時期,對季漢的權力中樞是這麼描述的——宮中府中俱為一體。

  而在建安早期時,曹操亦是擁有這項權力的。

  正是因為手中有這項權力,曹操才能在後來那麼名正言順的把控著大漢的朝政,更為他後來代漢打下了堅實的政治班底基礎。

  可曹操與諸葛亮還是有著差距的。

  曹操在掌握漢室朝政後,或遵循內心的欲望也好,或被己身的利益集團裹挾也好,他最後終究成為了他年輕時最不齒的人。

  但諸葛亮卻一直保持著初心,一生恪守臣節,從而成為千古佳話。

  人性本自私,曹操的行為從人性來說,也有理解的角度。

  但諸葛亮的行為卻是足以讓人膜拜瞻仰。

  這也是他之所以能流傳千古,受後世無數人敬仰的最大原因。

  反正不管諸葛亮與曹操的選擇有何不同,但從他們身上的事例足以看出,一旦糜暘成為正式的大將軍後,在開府治事加持之下,他個人在大漢的權勢,將會到達一個新的頂峰。

  而開府治事的權力,不僅能讓糜暘受益無窮,對他們的一眾部下來說更是如此。

  因為再強大的權力,也需要有人替糜暘去執行。

  這一部分人,只可能是糜暘霸府中的人員。

  而在霸府的一眾官職中,司馬是個看起來不起眼,但卻無比重要的職務。

  司馬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分潤到糜暘的軍權的。

  成為霸府中的成員,可以說是每位普通漢臣心中最大的野望。

  歷史上向朗身為諸葛亮霸府中的長史,後來因為向朗包庇馬謖,諸葛亮一怒之下將向朗罷免。

  數年後,劉禪看在諸葛亮的面子上,起用向朗為光祿勛。

  光祿勛乃是九卿之一,與向朗以前的長史一職,從地位上看簡直有雲泥之別。

  但向朗被封為光祿勛後,卻時常悶悶不樂,最後更是因此憂憤而死。

  原因就在於在向朗為諸葛亮霸府長史時,手中的權力幾乎等同於大漢的副相,那一段向府家門口如鬧市一般,前來趨炎附勢者不知凡幾。

  但向朗被「升遷」為光祿勛後,這一切現象卻都消失。

  從向朗的事例足可以看出,是否為霸府之臣,對尋常漢臣來說有著怎麼樣的重要性。

  說句不誇張的話,那簡直一種質的升華。

  孟達是當世人,他當然知道能夠成為霸府之臣中的司馬,對他有著多大的好處。

  而這種好處,是任何喜歡權力的人,都絕對無法抗拒的。

  在這種誘惑下,別說讓孟達深入虎穴了,就是讓他改姓為「糜」,那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而在孟達秒變「忠臣」後,糜暘便笑著讓孟達先行退下前去準備去了。

  但在孟達退下之後,糜暘卻發現法邈與州泰,正齊齊用熱切,不,是無比熱烈的目光注視著他。

  兩人的目光似乎在說——要是能成為霸府之臣,他們也可以去扶風呀!

  其中法邈的目光比州泰更熱烈幾分,因為扶風法氏也是當地的望族。

  在讀懂二位心腹的心思後,糜暘不禁笑了出來。

  是呀,世人皆凡人,又豈會對功名權力不動心呢?

  但糜暘並未允諾二位心腹什麼,在談了一些明日出兵的事宜後,糜暘便看著法邈與州泰臉帶落寞的離去。

  對於這一點,糜暘倒不是故意要吊著法邈與州泰二人的胃口。

  實在是正如他所說的那般,他對於一應霸府臣僚的歸屬,心中暫未有一個明確的腹案。

  既然未有明確的腹案,那就不能沒有緣由的過早許諾。

  但想來北伐之後,這件事也要被提上日程了。

  而一旦糜暘的霸府正式建立,那麼代表著依附於糜暘的龐大利益集團,將正式形成。

  這樣一來的話,在劉備去世後,大漢中除去同樣擁有開府治事之權的諸葛亮外,還有何人可以制衡糜暘呢?

  甚至以糜暘在大軍中的威望,以糜暘的年輕,這種制衡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減弱最後直至消失。

  到了那一日。

  糜暘突然有點想諸葛亮了。

  想來諸葛亮心中肯定對不能參與這次北伐,有著十足的遺憾。

  他得寫封信前去告知諸葛亮他的快樂。

  在寫完信後,糜暘命人將他手中的信,快馬加鞭送去成都。

  看著信使離去的背影,糜暘嘴角浮現思念的笑容。

  到了那一日又如何?

  以恩師為榜樣就好。

  順應時勢與忘恩負義,從來就是兩碼事。

  第二日,孟達就高高興興得背上行囊,帶著一些親隨沿近道朝著扶風進發。

  由於孟達出發的時間太早,糜暘甚至是起來後才知道這件事的。

  但這並不影響糜暘接下來的動作。

  在褒中補齊糧草後,糜暘便在當日下達全軍繼續出發的命令。

  就在糜暘率大軍進入褒斜道後不久,魏軍提前安排在褒斜道內的探子,便注意到了大批漢軍出現的跡象。

  而當魏軍斥候見到漢軍中高高飄揚的「糜」字軍旗後,他立馬嚇得幾乎要從山坡上滾下。

  在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之後,魏軍斥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著長安返回。

  不過數日後,魏軍斥候便日夜兼程之下,一臉滄桑地返回到長安城內。

  如此快的速度,不知是魏軍斥候回報心切,還是他純粹懼怕著糜暘的到來。

  魏軍斥候的歸來,也為偌大的長安城中帶來了一場大地震。

  要死呀!糜暘真的來啦!

  這個消息就如一陣雷暴雨般,快速的席捲了整個長安城。

  而當長安城內的一眾魏將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們的嗓子眼都快跳出來了。

  因為長安城內的大部分魏將,正是之前有幸從南鄭城外逃回的那批人。

  論當下大魏中誰對糜暘最為畏懼,除去他們之外還有第二人選嗎?

  那一日漫天的大水,猶如此生最難抹去的噩夢一般,時刻侵襲著他們的內心。

  那一日在南鄭城頭上仰天大笑的年輕將領,更是猶如一位可招引天地之力的神明一般,讓他們每每想起,就不自覺的想拜服。

  在心中的極度驚慌之下,許多魏軍將領紛紛齊集至長安城內的大將軍府中,尋找曹真商議對策。

  曹真也在不久前,有幸逃回長安城內。

  而在得知曹真還活著的消息後,曹丕的內心總算有了一絲安慰。

  他不僅沒有嚴厲處罰戰敗的曹真,還又下詔讓曹真戴罪立功,負責坐鎮長安抵禦即將到來的漢軍。

  可儘管曹丕沒有嚴厲處罰曹真,但曹真在回到長安後,還是因為內心中的愧恨氣的吐血。

  吐的還不少呢。

  但或者是去勢後,讓曹真的身體狀況發生了一些改變。

  亦或許是不想讓曹丕失望,更不想讓大魏的江山社稷傾覆,曹真最後還是接下了成為關中都督的重擔。

  不久前糜暘親筆書寫的北伐檄文就已然傳遍整個關中。

  在這種情況下,世人皆知道糜暘在不久之後會親自率軍征伐關中。

  對於這一點事實,曹真在長安也做了不少提前布置。

  但有準備是沒錯,當得知糜暘真正出兵的這一日,曹真心中的焦慮還是一點都不比前來尋找他的眾將少。

  曹真看著在他面前急的團團轉的眾將,他很想出言呵斥讓他們穩定心神,可這樣的話他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那可是糜暘呀!

  優勢在手都被打成那個鬼樣子,現在劣勢明顯處於魏軍一方,他蒼白的呵斥又有什麼用呢?

  曹真最後只能無奈的發出一聲嘆息。

  他得緩緩。

  良久之後,堪堪穩定住心神的曹真,才對著眼前的眾將言道:

  「糜賊此番來勢洶洶前來犯我長安,有勢在必得之志。」

  「當下對我軍最重要的便是,要派軍阻攔住糜賊出褒斜道的道路。

  否則若是讓糜賊率軍順利進入關中,後果不堪設想也。」

  梁州一戰的慘敗雖讓曹真心神不穩,但他畢竟是當世有數的名將。

  快速做出基本的正確判斷還是不難的。

  早在漢軍北伐之前,曹真就與幾位心腹探討過,來日漢軍北伐時的主要目標會在於哪裡。

  但由於糜暘的戰術一向多變,討論到最後,曹真與幾位心腹還是沒得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不過因為長安的重要性,故而漢軍會主要攻打長安這一猜測,還是之前魏軍中頗為主流的幾個猜測之一。

  現在從斥候口中得知,漢軍是在褒斜道中出現後,這一猜測很明顯得到了證實。

  但這對曹真來說,卻絕對算不上一個好消息。

  因為漢軍統兵的大將是糜暘,而不是之前為許多人猜測那般的劉備。

  看來劉備最後為顧全大局,還是做出了坐鎮南鄭,派出糜暘來親自北伐的這一選擇。

  而正如曹真所說的那般,要是糜暘親自統兵的話,出於之前受到的教訓,與他對戰勢必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長安雖然是當今天下前三的堅城不錯,但曹真覺得派兵直接在褒斜道外阻攔住糜暘的大軍還是最為妥當。

  畢竟曹真擔心一旦讓糜暘毫無阻礙地率軍進入關中,他又會搞出什麼么蛾子來。

  長安城外,可是有渭水存在的!

  可隨著曹真話音落下的許久之後,在場的眾多魏將,卻沒有一人及時回應曹真。

  在場的魏將都不是傻子。

  曹真的話,很明顯是希望有人毛遂自薦,率軍前去褒斜道外鞏固陣營,阻止糜暘率軍進入關中。

  諸位魏將也都知道曹真的方略是對的,但重點是在梁州大敗的不久之後,又會有誰會做出這毛遂自薦的事呢?

  反正大部分人是不願意的。

  可就在曹真心中失望,想要直接點名的時候,一名魏將在沉思良久後,卻主動站了出來。

  這名魏將正是之前從陽平關外逃回的孫禮。

  孫禮在站出來後,便一臉堅毅的對著曹真言道:

  「大將軍,臣願往!」

  聽到有人主動請纓,曹真大喜不已。

  他定睛一看,認出了孫禮的身份。

  孫禮早年曾做過曹操的霸府屬臣,曹操也曾誇讚過孫禮「果敢堅毅,有大將之風」。

  對於曹操的判斷,曹真一向是很信服的。

  因此在沒怎麼思索之下,曹真並同意了孫禮的所請。

  但曹真還是事先說明道:

  「當下長安城內兵力並不多,我只能予你三千精兵。

  但你放心,孤會即日下發軍令給各州郡,讓他們迅速抽調兵力前來。

  只是在各路援軍到來前,你務必要為孤守住斜谷口!」

  聽到曹真這麼說,孫禮並沒有意外。

  梁州一戰後,關中的兵力本就所剩無幾。

  再加上之前不知道漢軍的主攻方向在何方,曹真只能在重要的地方,都分別布置了兵馬。

  這無疑讓長安城內的兵力更加薄弱。

  孫禮是知道當下長安城內,總兵力才不過堪堪一萬的。

  這還是在中原有派來援兵支援的情況下。

  而為了守備斜谷口,曹真能一口氣給他三千精兵,這已經不容易了。

  不過孫禮對以三千精兵,阻攔住糜暘的大軍一段時日是有信心的。

  人不多,但地利在他。

  而且他心中已經有一良策浮現。

  於是孫禮緩緩對著曹真一拜道:

  「唯!」

  老規矩,第二章凌晨或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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