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曹真咆哮 劉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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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暘行事向來不拘一格,儘管依照常理判斷,漢軍主動出城迎戰的舉動可能性不大,但曹真還是不敢大意。【,無錯章節閱讀】

  曹真很快將心中的猜想脫口而出。

  聽到曹真焦急的詢問後,王雙先是一愣,他倒是不知道曹真為何會想到這方面。

  但一想到漢軍做的事

  王雙覺得可能這件事會讓曹真更加失態。

  由於漢軍當下在南鄭城做得事太過離奇,王雙不敢直接稟明曹真真相,他只是臉帶惶恐的結巴道:

  「大,大將軍移步一看便知。」

  看到王雙這吞吞吐吐的樣子,曹真疑惑是何事讓這位驍勇的愛將變得惶恐猶疑。

  可軍情緊急曹真也顧不上細思,他當下邁步走出帳外,朝著南鄭城走去。

  為了吸取曹洪被漢軍襲擊的教訓,曹真並未將自己的主帳安排在大軍深處。

  在距離不遠的情況下,曹真很快來到了南鄭城的下方,從他所處的這個位置,能夠大致看清南鄭城上發生了何事。

  這時王雙與劉曄也跟在曹真的身後。

  可是當曹真站定朝著南鄭城城牆上看去之後,映入他眼帘中的一幕,讓他的臉色變得極度扭曲。

  只見這時在南鄭城的城牆下方,正懸掛著一個加大版的牌位。

  由於牌位的寬大,上面的字跡也很容易被下方的一眾魏軍所看到。

  「漢逆罪臣曹操」

  牌位上的這幾個字,猶如一把利劍一般射入了曹真及上千識字的魏軍將官眼中。

  很明顯從這幾個字可知,這個牌位是糜暘為死去的曹操準備的。

  而牌位上的字,更是證明著曹操身為大漢逆賊的事實。

  哪怕曹操在時多少人為他歌功頌德,哪怕曹丕稱帝後對曹操上了怎麼樣的尊號,但有一個事實卻是曹家人永遠無法改變的。

  曹氏一族,世食漢祿!

  甚至按曹氏一族的家譜,曹操還是西漢開國元勛曹參的後裔。

  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

  以往由於曹魏的建立,由於魏軍的強大,很多人都下意識選擇性遺忘了這個事實。

  曹魏的擁戴者皆稱頌曹魏的基業乃是曹操一手打下,想從法理上證明曹魏代漢,並無虧欠之舉。

  但他們卻忘記了一點,若沒有漢室的恩德,曹操當年哪來的身家起兵?

  若不是擔著一個功臣之後的光環,當年強大的潁川士人又為何在荀或的帶領下,前仆後繼的為曹操效力。

  而若是沒有這兩點,曹魏還能建立的起來嗎?

  大漢立世四百年,何人不曾受過大漢恩德,何人又曾經不是漢臣?

  當糜暘在牌位上寫上「漢逆罪臣」四個後,這代表著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掀開了曹魏以往努力營造的遮羞布,這又如何能不讓曹真及一眾魏將感到憤怒!

  甚至還有不少魏將在憤怒之餘,心中隱隱有著羞愧的想法。

  而讓曹真最憤怒的事還在後面。

  立於城頭之上的糜暘在見到曹真出來後,他命人抬來了為死去的曹操,為當下的曹魏準備的一份禮物。

  只見一大桶渾濁的固液混合物,被兩名士卒合力抬上來。

  那一桶固液混合物正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從這陣陣刺鼻的氣味可以知道,這一桶固液混合物乃是人的糞便。

  兩名士卒抬著一大桶糞便來到城頭邊,然後按照糜暘的吩咐,將這一大桶污濁的糞便,直接倒在了懸掛在數萬魏軍眼中的曹操靈牌之上。

  當許多臭不可聞的糞便傾倒而出後,那完全散發在空中的惡臭,也在風力的影響力,快速的傳到曹真等人的鼻子中。

  聞著那熟悉又令人作嘔的臭味,曹真等魏將立刻意識到那倒在曹操靈牌上的是何物。

  而在看到曹操的靈牌已經被眾多的糞便完全覆蓋後,曹真氣的睚眥欲裂,他下意識抽出腰間長劍,嚎叫著就要朝著南鄭城撲殺而去。

  幸虧曹真身後的劉曄反應迅速,死死地將曹真拉住。

  而後許多反應過來的魏將,也紛紛上前阻擋著曹真做不理智的事。

  在眾人的阻擋之下,曹真只能無力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高聲咆孝著。

  糜賊,欺人太甚了!

  曹真為何反應會這麼大呢,因為曹操乃是他的父親,更是曹魏的開國之君。

  敬天法祖,是當世最大的政治正確。

  當世人對先輩、祖宗有時比自己的生命還看重。

  可現在糜暘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代表著世間最污穢之物的糞便,傾倒在曹操的靈牌上,這樣的舉動無疑等同於糜暘在曹氏的祖廟中撒尿。

  這是糜暘對曹魏的法統,一次公然的挑戰及羞辱。

  這樣的奇恥大辱,是個男人都忍不住。

  更何況曹真還是曹魏的大將軍。

  他的身份,他的責任,都讓他必須對糜暘的行為做出反應。

  但很可惜他不理智的反應,被眾將所阻攔了。

  眾將也能理解曹真的心情,他們同樣對糜暘的行為感到十分憤怒與羞辱,可這不代表著他們要坐視曹真白白去送死呀!

  在眾將的阻攔之下,曹真也恢復了一些理智。

  他知道他這樣貿然衝殺至城下,只會遂了糜暘的願。

  可哪怕打消了現在就要率大軍攻城的心思,曹真看向城牆上那人的目光,還是充滿了憤恨與怨毒。

  他此生必食鹿肉,寢鹿皮!

  極端憤慨之下的曹真,奮力掙脫了眾將的束縛。

  曹真用飽含怒火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眾將,口中發出最後通牒道:「三日之內,孤要見到大軍營壘建好,攻城器械準備齊全。

  若有人膽敢耽擱,孤就讓他的三族下去為先帝致歉!」

  曹真的語氣充滿了寒意。

  曹真在下完這個命令後,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大帳返回。

  他深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城頭,就會再忍不住要對南鄭城發起衝鋒。

  曹真離去的速度很快,唯有劉曄跟上了他。

  在跟著曹真回到大帳後,劉曄便再度進言讓曹真答應他剛才的提議。

  可是當劉曄的話語剛剛落下之後,來自於曹真的咆孝聲就響徹在大帳之內:

  「分兵,分兵,現在是分兵的時候嗎?

  不出一月,今日糜暘的所作所為就會傳遍天下,傳到陛下的手中,那時候孤若是還拿不下南鄭,孤怎麼向天下人交待!

  若孤在這時候還不集中力量勐攻南鄭,還分兵前去漢城,到時候天下人又怎麼會看孤!

  於子不孝,於臣不忠,難道你要讓孤成為不忠不孝之人嗎?」

  曹真的咆孝聲如洶湧的雷霆一般,將劉曄震的臉色慘白。

  最後為了不引起曹真的進一步責罵,劉曄只能退出了大帳之外。

  走出大帳後,劉曄看向南鄭城的方向,他心中不禁浮現起一個疑問:你今日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就為了宣洩心中的惡氣嗎?

  劉曄心中的疑問,也正浮現在南鄭城牆上一眾漢將的心中。

  他們見糜暘在看到曹真的反應後臉上流露滿意的笑容,一時間都搞不懂糜暘今日的所為是為了什麼。

  誠然他們早就聽聞過,他們的這位主君有時會有許多騷操作與惡趣味,但今日在見到糜暘所為後,他們還是不禁刷新了對糜暘的認識。

  諸位漢將不禁將自己帶入曹真的立場中,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件事——曹真要恨死糜暘了。

  不止曹真,恐怕日後天下間的曹氏宗親,忠於曹魏之人,都會對糜暘的恨的咬牙切齒。

  以糜暘的聰慧,他當然不可能會不知道這點,那麼他為何還要這麼做呢?

  或許在場眾人中,只有法邈一人隱約猜出了糜暘的意圖。

  見眾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糜暘卻是毫不在意。

  眾人就是少見多怪,想當年他在公安時做的搞敵人心態的事還少嗎?

  不止搞敵人心態,糜暘發起狠來,連自己人的心態都搞,例如關平與于禁。

  想到這,糜暘不禁想念起這兩位昔日的同袍。

  不過正如眾人猜測的那般,他今日的舉動,不單單是為了宣洩心中對曹魏積壓的惡氣。

  他有時手段是有些「不拘一格」,但他也不是無聊的人。

  他今日所做的事,都是為了大漢的將來。

  既然心中有謀劃,想讓益州援軍從定軍山來援,那麼為了讓這個謀劃萬無一失,糜暘就必須早點為將來打算。

  定軍山的確是漢軍當下破局的關鍵,但定軍山也有著許多不足,最大的不足就是定軍山上沒有穩定的水源。

  所以當年夏侯淵根本就沒預料到漢軍會選擇從定軍山突破,而在漢軍來至定軍山後,夏侯淵也及時採取了直接在山腳下寨阻攔的舉動。

  依照當年夏侯淵的想法,只要將漢軍抵擋在定軍山上一段時間,那麼在缺乏水源的情況下,漢軍勢必最後只能選擇暗然退去。

  定軍山上沒有穩定的水源這代表著縱算益州援軍到來,他們也不可能長久屯駐於定軍山上。

  必須要為益州援軍尋找一處穩定的屯駐地。

  而這處地方,還有比漢城更合適的嗎?

  漢城位於漢水北岸,定軍山位於漢水南岸,只要益州援軍能順利到達定軍山,他們只要躍過一條漢水,便可輕易進駐漢城之中。

  最重要的是漢城距離陽平關與南鄭都不遠,這就十分方便益州援軍進行支援的行動。

  因此無論如何,漢城都不能失去。

  糜暘知道若不是有上帝視角的話,旁人是極難猜到漢軍會採取故技重施的計策的。

  這並不是糜暘盲目自信,只是定軍山由於缺乏穩定水源且山道難行的特徵,選擇從定軍山行軍本就是九死一生的方式。

  正常人哪會想到漢軍會再度採取這種極為冒險的進軍方式?

  就算是糜暘,要不是最後是沒辦法了,哪怕有其他稍好一些的計策,他也絕對不會選擇定軍山這一條路。

  熟知漢中地形的糜暘尚且如何,更何況其他人。

  但魏軍中也是有能人的,或許能人猜不出糜暘的真正謀劃,但他只要抓住關鍵點即可。

  不管益州援軍會從哪方面來,我只要將漢城拿下就好。

  為了防止魏軍中的能人建議曹真攻取漢城,糜暘只能採取一種方式來激怒曹真。

  什麼方式能比在大庭廣眾之下,在曹操的靈位上潑糞更能激怒曹真的呢?

  而只要糜暘一這麼做了,那麼曹真接下來是一定會死磕南鄭的。

  集中一切力量,在今日之事在天下間徹底形成傳播開前,將南鄭城拿下。

  不然曹真拿什麼跟曹丕交待,又拿什麼跟天下間的曹氏宗親交待?

  當然自己今日所為,也代表著他從此與曹魏再無迴旋餘地,存亡斷續這一政治傳統保命符,也會在他的身上失效。

  但糜暘不在意。

  反正他也沒想過投降曹魏,還管曹氏宗親會有多恨他嗎?

  況且當他以漢水為誓那一刻,他與曹魏之間就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糜暘在見到曹真回營後,便著重叮囑了城上的眾將,接下來一定要小心——魏軍暴風雨般的勐攻即將來臨。

  囑咐完後,糜暘便要走下城頭。

  只是在轉身之際,空氣中瀰漫的惡臭味讓糜暘皺起了鼻子:「真是臭不可聞。」

  糜暘的這句話似是在說那塊牌位,又似在嘲諷曹魏的法統。

  說完這句話後,糜暘便一臉鄙夷地朝著城下走去。

  待糜暘離開之後,城上的眾將面面相覷。

  大將軍這算不算,將暴風雨引來了,然後自己先熘了?

  就在曹真氣的要將糜暘大卸八塊的時候,漢章武四年四月底,諸葛亮終於率軍來到了劍閣之中。

  對於諸葛亮的到來,哪怕劉封心中再不喜,但介於諸葛亮的身份,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親自出關迎接。

  迎接諸葛亮的時候,劉封臉上儘量保持著平靜。

  但諸葛亮是何許人,他看出了在劉封平靜的外表下,有著對他忌憚,乃是說忌恨的內心。

  劉封最初的稱號是副軍,這是劉備特地為劉封想出來的,體現他特殊地位的稱號。

  從這稱號足可以看出,劉備一開始是有打算讓劉封成為他的繼承人的。

  可大漢中眾人皆知的是,真正讓打消劉備這個想法的,卻正是諸葛亮與關羽。

  這能讓劉封對諸葛亮有好感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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