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晴天霹靂 再開屠城

  待陽平關內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糜暘大多的思緒都被牽扯在陽平關外。【Google搜索】

  吳懿與丁封還未回來,這代表著糜暘尚不知道曹真的情況如何。

  或死或逃?

  從大漢的利益來說,曹真若是死了,那當然是對大漢最好的事。

  兩軍交戰之際,一方主帥陣亡,雖說在魏軍分兵三路的情況下,不會讓魏軍的十萬大軍都頃刻間崩散。

  但無論如何,魏軍接下來最該做的事便是退兵。

  這無疑會讓大漢得到一次極為重要的喘息機會。

  可要是曹真逃走了,那接下來的局勢就不容易推測了。

  戰場之事,瞬息萬變,哪怕糜暘之前籌謀再完善,也不代表他的謀劃會全部達成。

  陽平關一戰,雖重創了魏軍,但魏軍的主力尚在,或者說僅僅是一萬人左右的傷亡,不會讓魏軍傷筋動骨。

  曹真只要回到魏軍大本營之中,憑藉他的威望,或許不出一個月,他便可率領大軍再次對漢軍發動攻勢。

  這就讓漢軍又陷入戰爭的泥潭中。

  糜暘為何要謀劃曹真,是因為不想漢軍在當下的局勢中與魏軍打持久戰,漢軍打不起的。

  由於心中的擔憂,糜暘在帳內焦急的不斷來回踱步。

  糜暘焦急的模樣落入法邈與呂乂的眼中,讓他們的心中產生不解。

  無論曹真的生死如何,近萬魏軍喪於陽平關這是事實。

  這可都是魏軍正卒呀。

  這樣的戰果,無論放在哪個時期,都可以稱之為輝煌二字,而這種輝煌的戰果,也能在極大的程度上激勵起漢中漢軍的軍心。

  至少當這一場大戰的戰果傳回成都後,勢必會引起成都朝野上下對糜暘的稱讚。

  所以牧伯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不站在糜暘的位置上,法邈與呂乂不能明白糜暘的心有多大。

  在焦急的徘回許久之後,糜暘終於等來了他想要的消息。

  只是這個消息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看著跪在自己下方的吳懿與丁封二將,聽著吳懿那有些難以啟齒的話,饒是糜暘想過百般情況,他還是顯得有些呆愣。

  曹真逃了,只是在逃之前被吳懿射中了下體。

  這。

  看著糜暘有些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吳懿的老臉已經漲的通紅。

  本來一箭射中曹真,這肯定是個大功勞,但誰讓他射中的地方那麼敏感呢?

  尷尬之餘,吳懿沒忘了為自己辯解一句:「臣原本想射的是曹真的腹心位置。」

  吳懿的解釋,說實話糜暘願意相信。

  可相信,並不能阻止糜暘的胡思亂想。

  沉吟許久以後,糜暘對吳懿言道:「戰場之上,流失無情,不管吳公射中的是曹真何處,這一戰的首功都當是吳公的。」

  這是糜暘戰前對吳懿的許諾。

  儘管原本這個許諾,是針對吳懿的詐降,但若沒有吳懿的詐降,曹真也不會輕易被誘來陽平關。

  而且縱觀今日這場大戰的表現,吳懿為這一戰的首功,可謂是當之無愧。

  見糜暘有履行自己諾言的打算,吳懿心中悄悄鬆了口氣。

  在安撫完吳懿之後,糜暘便先讓眾人退下,只留下了法邈。

  據吳懿所說,曹真在中箭後便被魏軍救入了曹軍大營中。

  這就代表著曹真現在的下場,是生死不知。

  或許從常理判斷,被射中下體的曹真,應該算是受了重傷,但這常理在當世並不通用。

  當世的外科手術是不發達,可是有一種外科手術是不在此列的——那就是去勢手術。

  這種手術在華夏大地上早已經過數百及至上千年的發展,是有著一套成熟的操作規劃的。

  哪怕不提這一點,曹真下體中箭也不能說是必死之局。

  三國時期,身上中流失的將領太多了,有的人甚至頭上中箭,最後不也活的好好的。

  例如夏侯惇與關羽。

  可哪怕曹真最後能撿回一條命,但至少在一段時間內,他的身體應該都是虛弱的,這一點母庸置疑。

  而這一點,便是糜暘可以利用的機會。

  只是在利用這一點之前,有件事必須還要做。

  糜暘看向法邈,對著他說道:「將今日大戰,以最快的速度寫成一封戰報傳送四方,特別是成都那裡。」

  糜暘的這個安排,為的便是用今日的大勝,來穩定梁州,甚至整個大漢的人心。

  堅定不移的人心,才是糜暘能打贏最後這場仗的最重要保障。

  糜暘的要求很合理,只是法邈卻有些為難。

  「季陽文墨乃梁州之冠,不如由他捉筆,定能寫出一篇佳文。」

  法邈的語氣帶著些許請求。

  聽到法邈的話後,糜暘狠狠瞪了法邈一下。

  若論寫戰報的文筆,大漢之中誰又比糜暘更擅長,以往大勝的戰報,也大多是糜暘自己寫的。

  可這次糜暘為何不親自動筆呢?

  原因很簡單,曹真受傷的部位,實在令人有點難以啟齒。

  在講究存亡斷續的當世,趕盡殺絕的理念是不被當世人所接受的,哪怕是敵人之間,也往往會惺惺相惜。

  說白了就是戰場上糜暘與曹真是敵人,可若是在私下裡,以兩人的身份,說不定見面時還得互相尊稱表字呢。

  在這種觀念的影響下,一箭將曹真去勢的事,就看起來不那麼人道了。

  所以身為士人的糜暘,第一次不想親自寫戰報,法邈不想寫這封戰報,也是出於這種理由。

  但糜暘可不管法邈的請求。

  法邈會拒絕,呂乂肯定也會拒絕,相比於呂乂那個倔骨頭,法邈還是好拿捏一些。

  糜暘冷冷得對法邈言道:「你以為,孤為何將你單獨留下?」

  糜暘的反問,讓法邈放棄了抵抗。

  他只能暗然的接下糜暘的這個命令。

  可是在他離去之前,糜暘不經意間飄來的一句話,還是讓他察覺出糜暘當下部分的真實情緒。

  「將來兩軍交戰之時,若我想冒險趨至陣前,你一定要記得諫阻我。」

  聽到糜暘的第二個命令後,法邈只能強忍笑意著一拜領命後離去。

  曹真是幸運的。

  儘管他被吳懿射中了下體,但由於他的身份,幾乎天下間最好的醫者就在他的身邊。

  而當世醫者講究世代傳承,技不外傳,所以對於曹真的醫者來說,去勢手術他們也十分精通。

  當然了,大營內的醫者,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們會為曹真動這個手術。

  由於醫者們的精湛手術,曹真從鬼門關的邊緣被拉了回來。

  可惜由於那一箭,讓曹真元氣大傷。

  在動完手術的數日時間裡,曹真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中。

  今日曹真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醒來後的曹真,腦海中瞬間浮現那一日他受傷的場景。

  當回憶起自己受傷的部位之後,他不顧身體的疼痛,立即掀開身上的被子查看。

  在看完之後,曹真整張臉變得煞白起來。

  他沒有記錯,他受傷的真是那個部位。

  在臉色煞白之後,曹真的眼中有著無盡的怒火在醞釀。

  他轉頭看向一直伺候在旁的醫者,問他道:「孤,孤的傷勢如何?」

  因為剛才劇烈的動作,被牽動傷勢的曹真,身體中感受到一陣劇痛在向他襲來。

  所以在詢問時,曹真不禁齜牙咧嘴起來。

  他的這副表現加上他那充滿怒火的眼神,直接嚇得一旁的醫者跪倒在地。

  回答曹真的只有一具不斷抖動的身體。

  可儘管醫者沒有回答什麼,但他的這副表現,已經是最好的答桉了不是嗎?

  得知真相的曹真,不禁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他的祖宗是宦官不錯,但不代表他這個後代,也想與祖宗一樣呀!

  一種極度的悲涼,夾雜著心中不斷升涌的怒火,讓曹真整個人漸漸喪失理智。

  但就在曹真完全要喪失理智的時候,曹真還是問醫者道:

  「孤的具體傷勢,還有人知道嗎?」

  曹真問這句話時,語氣十分冰冷,但至少表面上看他還是恢復了一些冷靜的。

  面對曹真的詢問,醫者絲毫不敢怠慢。

  「諸將只知道大將軍是,是下體受傷,但小人知道厲害,小人對外宣揚都是大將軍的傷勢並無大礙,不會,不會影響」

  醫者的最後半句話,沒敢說出來。

  醫者的顧忌,讓曹真心中的怒火與悲涼更甚上幾分。

  在得知這件事後,曹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一聲怒喝從曹真的口中發出:「滾,趕緊給孤滾出去!」

  曹真的威望又豈是小小醫者能夠抵擋的,在曹真的威嚇下,醫者直接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曹真的身邊。

  看著醫者那慌不擇路逃離的背影,曹真眼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殺機浮現。

  世上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而在醫者逃出大帳外後不久,得知曹真醒來的一眾魏將都立即蜂擁至大帳內看望曹真。

  王雙與劉曄二人最快來到曹真的身前。

  看到劉曄在大營中,曹真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陡然放下。

  當初從興勢出兵之時,他率領的大軍其實只是前軍。

  劉曄則負責率領五千魏軍在後。

  現在劉曄出現在他身前,這就說明目前大營中有五千魏軍。

  這五千魏軍的存在,進取不足,但保護大營的安危,卻是綽綽有餘的。

  由於不知道曹真的具體傷勢,劉曄在看到曹真的第一句話問的便是:

  「大將軍,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就是劉曄的這句問話,讓曹真看向劉曄的眼中的溫情瞬間消失。

  可是曹真又沒辦法在明面上發作出來。

  於是曹真最後只能說道:「醫者說,修養一些時日就好,沒有什麼大礙。」

  聽到曹真的回答後,帳內的諸多魏將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曹真是眾人的主心骨,若是他有什麼萬一,那麼這數萬魏軍的人心可就散了呀。

  在回答完劉曄之後,曹真隨即看向王雙問起這幾日的情形。

  劉曄可能是剛到,並不全部知道漢軍的所有舉動。

  在曹真的詢問之下,王雙很快就講出了這幾日漢軍的舉動。

  那一日曹真被抬入大營中後,漢軍倒不是沒有對魏軍大營發起進攻。

  畢竟曹真中箭是眾所周知的事,在曹真有傷勢的情況下,魏軍不可能馬上率軍離開陽平關外。

  不過雖然漢軍憑藉著大勝之威對魏軍大營發起進攻,但由於之前費耀乃是當道紮營,陽平關山道狹窄,讓漢軍沒辦法一次性太多拿出兵馬進攻。

  而在漢軍人數不多的情況下,僅剩的魏軍憑藉著堅固的營壘,倒也數次擊退了漢軍的進攻。

  不久後劉曄就率領援軍來到陽平關外,當得知劉曄率軍前來的消息後,漢軍也就停止了進攻,直到今日。

  聽完這幾日敵我雙方的軍情之後,曹真心中總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於是曹真又問起王雙,有多少軍士從陽平關中逃出來了?

  可是曹真的這個詢問,卻讓王雙支吾著說不出口。

  最後還是劉曄回答了曹真這個問題。

  「不足兩千。」

  在聽到這個數字後,曹真差點眼睛一黑又暈死過去。

  一萬正卒,最後只有千餘魏軍逃出生天,八千多的大軍都喪生在陽平關內,這無疑對當下的魏軍來說,是一場沉重的打擊。

  見曹真在得知真相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劉曄不禁上前為曹真撫背順起氣來。

  陽平關一戰,魏軍的確是損失慘重,但幸虧曹真沒有陷在陽平關內,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在曹真稍微平復下心情之後,立即就有魏將向曹真提出退兵的建議。

  這名魏將提出的退兵,不是讓魏軍撤離出陽平關,而是建議曹真放棄這次南征大戰。

  不止是這名魏將有這種看法,其實很多魏將心中都有著這個看法。

  主將受創,魏軍又剛剛大敗過一場,現在退兵貌似是最好的選擇。

  但曹真會聽從這樣的建議嗎?

  想起那喪生的八千子弟兵,又想起自己那血肉模湖的下體,曹真這一刻心中對糜暘的恨意已經達到極致。

  不管射他那一箭的是誰,但曹真已經將帳都算在了糜暘的頭上。

  「傳令郭淮、曹洪、漢中內諸軍,繼續按原定計劃對賊軍發起進攻。」

  在說完這句話後,曹真又說出了一句更為冰冷的話。

  「若有冥頑不靈者,當屠城震之!」

  屠城是魏軍常用的手段,曹真以前也用過。

  既然用過,曹真不介意再用!

  禽獸縱有時會溫情脈脈,但他們禽獸的本質卻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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