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兵圍夏口 孫權震怖

  隨著春季的來臨,漢水的水量已經開始漸漸增加。【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在冬季中乾枯的河床已經被春水淹沒,狹窄的河道在巨量河水的沖涮下逐漸變寬。

  漢建安二十五年二月,在廣闊無垠的漢水江面上,有一支龐大的水軍艦隊正在快速的前進著。

  數千支戰船在「關」、「糜」兩面戰旗的指揮下,有序的排列成一道道水上巨牆,朝著江夏郡中的要塞夏口而去。

  由於漢水自沔陽以下古稱夏水,所以,夏水和長江的交匯處被稱為——夏口。

  夏口在後世有一個人盡皆知的名字,武漢。

  當年黃祖被劉表任命為江夏太守後,本來將江夏治所定在沙羡。

  後因為孫策一戰擊破了,黃祖在江夏的所有野戰精銳。

  為了更好的保守江夏郡,黃祖便將江夏治所遷到夏口。

  後來孫權在周瑜的輔助下,領兵攻破了夏口,擊殺了黃祖。

  孫權在攻破夏口之後,考慮到夏口在江北,不利於江東水軍防禦,於是便將江夏郡的郡治重新遷回到沙羡,即今日的永安城。

  但最後孫權漸漸意識到了夏口的重要性,便加強了在此地的防禦。

  當夏口外漢水上的江東水軍斥候,發現著高掛著「糜」字戰旗的戰船後,他臉上瞬間流露出了恐懼之色。

  因為心中的恐懼,這一隊江東水軍斥候甚至都忘記了職責所在,他們直接放棄了巡視江面的任務,一整隊跑回了夏口城中,將此事稟報給了在城中的潘章。

  當日公安一戰後,因為吳軍大潰,潘章亦在亂軍中被衝散。

  他花了一夜的時間,才漸漸收攏了他麾下的兵卒。

  那時潘章為了不遇上士氣如虹的漢軍,本來想率領殘兵通過公安城外的山林,先回到長沙郡,最後繞路抵達江東。

  但後來潘章聽聞了孫權安然無恙並且在江夏的消息,他立馬就想方設法收集一些破舊的船隻,渡江來到了江夏郡中。

  在來到永安城中見到孫權後,孫權與潘章君臣二人皆感劫後餘生而相擁而泣。

  隨後孫權為了守備江夏郡的要塞夏口,便下令讓潘章領本部兵馬,來夏口中修整並承擔起駐防之任。

  夏口中原有守軍一千餘,而潘章收攏之下得到的殘兵有兩千餘,所以目前夏口中的吳軍約有三千。

  當正在夏口中四處視察城防的潘章,收到斥候稟報的消息後,他臉上浮現的驚色一點亦不比那些斥候低。

  竟然是糜暘來了!

  得到消息的潘章立馬來到城門上,遙望不遠處的漢水。

  只見這時漢軍數千隻戰船在順流而下的情況下,先鋒艦隊已經出現在了夏口城外。

  而這支足有數千人漢軍的先鋒艦隊,正是糜暘親自統率。

  那高高飄揚的「偏將軍糜」四個大字,猶如一把把利刃插進潘章的眼中,直令他的呼吸為之一促。

  那一夜的火光漫天,似乎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公安城外屍橫遍野,洈水斷流的場景似乎又在他眼前重現,饒是一向以膽壯著稱的潘章,此時亦心生寒意。

  張與糜,共止啼。漢白鹿,逐吳眾。

  這句軍謠只有短短十二個字,但卻造就了糜暘在江東所有人心中如山嶽般的威名。

  糜暘的威名,是用數萬具吳軍的屍體以及哭嚎聲,一點點堆砌而成的。

  如今公安一戰過去尚未半年,往事一幕幕猶如歷歷在目,作為那一夜的親歷者潘章,又怎麼不會對糜暘的到來感到震懼!

  不是已經在議和了嗎?

  為何他還親自率軍前來。

  在對糜暘的畏懼之下,潘章立馬下令全城戒備,並讓城中的所有士卒立馬上城牆守備。

  而當那些從公安外死裡逃生的吳軍,看到是糜暘來了之後,全都嚇得不知所措,甚至連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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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鹿打上門來了!

  潘章看到這一幕,心都涼了半截。

  要是糜暘攻城,這樣的士氣怎麼守城?

  在利用自己主將的身份勉強穩定住軍心之後,潘章召來一位士卒,對其快速言道:「馬上去永安,將夏口軍情稟報給至尊,一定要快!」

  這名士卒在收到潘章的命令之後,馬上狂奔出城。

  水路如今他是不敢走了,只敢走陸路。

  幸虧永安城離夏口不遠,一日急奔便可趕到。

  潘章看著那名報信的士卒出城後,他看著不遠處那高高飄揚的「糜」氏戰旗,心中默默祈禱道:

  「希望伯言在收到這緊急軍情後,能趕緊帶領援軍來援,否則夏口危矣!」

  在永安城中,孫權懷中正抱著一位少年在後花園中玩耍。

  這位少年正是孫登。

  孫登是建安十四年生人,今年不過十二歲而已。

  孫權看著懷中抱著的孫登,見孫登隨著年歲增長鼻眼之間越來越像自己,孫權心中就充滿了疼愛之情。

  天下間哪位父親,會不喜愛像自己的兒子呢?

  孫權將孫登高高舉起,將其放在了一後花園中假山之上,而後他就在下方看著孫登在假山之上攀爬嬉鬧著。

  隨著孫登的不停攀爬,孫權在下方左右跟隨看護著,他此舉是保證孫登萬一從上面摔下來,他能第一時間接到。

  雖然假山並不高,十二歲的少年從上面摔下來,並不會有何大事,但孫權出於父愛,還是下意識的關心著。

  在假山上攀爬的孫登因為高興,發出一陣陣屬於少年獨有的清脆笑聲,孫權見狀臉上亦浮現了愉悅之色。

  這種愉悅他好久沒感受到了。

  孫權今日這麼愉悅,一方面是因為孫登的到來給他帶來了歡樂,另一方面是因為前段時間諸葛瑾順利帶回了求和成功的消息。

  劉備接受了兩郡加一子的求和條件。

  在得到這個消息後,一直壓在孫權心上的一塊大石頭被瞬間搬開,這讓孫權一直擔驚受怕的精神有了喘息之機。

  孫權感覺江東的未來,一下子又明朗了起來。

  這時孫登爬到假山的至高點,站在假山上對著下方的孫權笑道:「父親,孩兒爬的高不高。」

  聽著孫登充滿歡樂的詢問,孫權亦笑著答道:「高!孤的登兒就是要爬的最高,這樣才不負為父給你以「登」為名!」

  聽到孫權的誇讚,孫登在假山上喜笑顏開。

  孫權在下方看著孫登那無憂無慮的樣子,他心中有個想法不可抑制的冒了出來。

  真的要將登兒送往荊州嗎?

  這個想法孫權已經不是第一次冒出來了。

  在得知劉備已經同意重新聯和後,心下放鬆的孫權不禁又後悔起當初的決定來。

  失去長沙、桂陽二郡已經讓他痛心,若再失去與他這麼像的長子,孫權感覺自己無法接受。

  所以在諸葛瑾回來後,孫權雖發了文書令長沙、桂陽二郡的官吏、將士退出郡界,好讓劉備的人順利接收這二郡。

  除此之外,關於何時送孫登前往荊州,孫權一直沒定下日子。

  孫登來永安城中,已經十日左右了。

  孫權起了拖延之心,他不太想將孫登送往荊州為質了。

  在這期間,劉備曾來信一封詢問過孫登何時入荊州的事,面對劉備的來信,孫權亦回了一封信。

  「如是欲遣孫長緒與小兒俱入,奉行禮聘,成之在君。

  權世受漢恩,分義深篤,今日一事,永執一心,惟察誠心,重垂含覆。」

  後來孫權又覺得不保險,在第一封信發出之後的第二日,又寫了一封信給劉備。

  「小兒年弱,加教訓不足,念當與別,為之緬然,父子恩情,豈有已邪!

  又欲遣張子布追輔護之。

  孤性無餘,凡所欲為,今盡宣露。惟恐赤心不先暢達,是以具為君說之,宜明所以。」

  在這兩封信送出去之後,孫權的心中才勉強踏實了下來。

  在孫權看來,他前有誠意款款毫不拖延奉送兩郡之舉,後又連寫兩封信表達他的心意。

  他更是在信中以孫邵與張昭這兩大名士的名義作為擔保,在這重重保險之下,劉備想來會信了他的話的。

  而只要能拖延一段時間,等劉備與糜暘回了益州,那麼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就是不知道要是孫邵與張昭知道此事,會作何感想。

  而果然就在他的信件送出去之後,劉備十日內再沒來信詢問過此事。

  這在孫權看來,無疑劉備是信了他的話的。

  這讓孫權頗有自得之意。

  孫權看著假山上的孫登,心中暗暗說道:「登兒,父親會守護你的。」

  但就在孫權自得的時候,行色匆匆的陸遜沒有經過通報就闖入了後花園中,這讓孫權有些不喜。

  他覺得陸遜有些逾矩了,雖然他這段時間對陸遜十分寵愛,但他亦不能這樣無人臣之禮。

  就在孫權臉露不滿的時候,陸遜在看見孫權後,他趕緊開口言道:

  「至尊,兩萬漢軍已至夏口,主將是關羽,先鋒大將是糜暘!」

  當陸遜這句話一說出之後,孫權臉色大變。

  而假山上的孫登在聽到糜暘的名字後,嚇得腳下一滑,從假山上不慎跌落下來。

  幸虧孫權一直在假山下,他在聽到孫登跌落的尖叫聲後,連忙回過神來,伸出手接住了孫登。

  跌到孫權懷裡的孫登,本來就因為聽到糜暘名字引起恐懼,再加上剛才突然跌落受驚,嚇得他緊緊抱住了孫權的脖子。

  孫權在接住孫登之後,臉上亦浮現了驚怒之色。

  「不是聽聞他要大婚嗎?」

  「他怎麼來了!」

  孫權在聽到糜暘親自率軍前來,已至夏口之後,他整個人六神無主,在原地抱著孫登來回踱步,口中不停的說著驚慌的話語。

  已經被孫權刻意深埋在記憶中的那一幕,在聽到糜暘就在百里之外後,那可怕的一幕幕又浮現在孫權的腦海中。

  隨後孫權方才想起,關羽是這次兩萬大軍的主將,他整個人更加不好了。

  主將是威震華夏的關羽,副將是名揚天下的糜暘,而相比於關羽,糜暘在江東的威名更是能令人膽寒。

  劉備這是要幹嘛?

  來滅國嗎?

  「不是已經議和了嗎?」

  「劉備這是背信棄義!」

  孫權因為心中的恐懼和憤怒,都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而陸遜看著孫權不知所措的樣子,他當然知道關羽與糜暘為何會突然到來。

  陸遜開口言道:「臣料劉備有此舉,乃是因為長公子未到荊州之故。」

  陸遜一針見血,道出了事情的本質。

  孫權聽到陸遜的這句話後,他慌亂的腳步終於停下。

  他用疑問的目光看向陸遜,口中言道:「孤已經答應送登兒去荊州,為何不能等上一段時間?」

  面對孫權的的這個疑問,陸遜閉口不答。

  原因為何,眾人皆知。

  而孫權懷中的孫登在聽到孫權要將他送去荊州之後,他整個人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感受著懷中兒子的懼怕,孫權心中不忍,他緊緊抱住懷中的孫登。

  同時他腦中在急速想著應對策略。

  就在這時,孫權的近臣是儀求見,說是有緊急軍情稟報。

  在聽到緊急軍情四個字後,孫權馬上召見了是儀。

  是儀在來到孫權面前後,臉上浮現驚色稟報導:「廬江郡急報,魏徵東將軍張遼似有異動!」

  在聽到這個急報後,孫權臉上浮現了絕望之色。

  張遼這時候有所異動,應該是收到了兩萬漢軍入夏口的消息,看看能不能趁火打劫。

  果然如陸遜所料,曹操不可信。

  到這時,兩面受敵的孫權,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在閉目沉思良久之後,最後孫權睜開了雙眼。

  他將懷中的孫登放到地上,而後雙手按在孫登的肩上,問孫登道:「在此江東危急存亡之秋,登兒願意幫為父嗎?」

  孫登這時的臉上充滿了懼怕之色,但他看著眼前慈愛的父親,想著自己一出生就背負著的責任,最後他強忍著心中的恐懼,重重點了點頭。

  看到這一幕,孫權一把將孫登擁入懷中。

  良久之後,孫權將孫登放開。

  而後他看向陸遜,口中一聲清冷的命令傳出,「伯言,就由你送登兒去夏口吧。」

  「另外,令中司馬諸葛瑾之子諸葛恪、驃騎將軍軍師張昭之子張休、左司馬顧雍之孫顧譚、故偏將軍陳武之子陳表,四位吳中俊傑立即趕赴夏口,陪同登兒一起入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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