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也太漂亮了吧!」
洛泱在裡面已經繞暈了,看著四面的路口,她意識到自己又在裡面失去了方向。
聲音帶著飽含驚喜的意味突兀出現,洛泱應聲轉身,身後卻是素未謀面的男人。
男人也著實愣住了,看著眼前這個冶容出挑的女人,卻並不是他的妻子。
一絲尷尬在空氣中蔓延開來,男人虛握著拳看著洛泱滿眼抱歉。
「抱歉抱歉,認錯人了,實在不好意思。」
洛泱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畢竟這種烏龍誰也不想發生,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麻煩,試探著問:「是走錯地方了嗎?」
洛泱雖然羞於說出口,但確是確鑿的事實,她的方向感還是一貫的失靈。
一路上跟著男人走出了那個不熟悉的地方,驀然看到葉故站在一個女人的對面,面無表情雙手插兜。
看到洛泱出現,眼眸瞬間聚焦,轉而看到那個男人,才像是醒了過來似的。
「這樣都能迷路,這幾年歲數是白長了。」
他對她的嘲諷從來毫不掩飾,男人牽過自己的妻子,也是好心,道:「這沒什麼,我老婆也方向感差,你帶著她就不會出事了。」
葉故心口微縮,波瀾不驚的轉過頭,洛泱苦笑,向男人道謝過後,視線落在了葉故身邊的沙發上。
半晌,她漫步目的的開口:開玩笑似的,自我調侃:「看來是老天看出了我們沒有緣分吧,給我們鬧了個烏龍。」
兩個人的空間顯得格外侷促,洛泱不知道該怎麼和現在的葉故相處,只是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試圖找出一些話題來讓場面不那麼尷尬。
看似玩笑的語氣里,是洛泱的心虛,這場婚姻,原本就是她自私的換來的,用交易的手段,強行牽線。
以前她不是這樣的人,向來對什麼都是無欲無求,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就變得利令智昏。
所以在面對葉故的時候,她膽戰心驚,甚至害怕他如果有朝一日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相,她的一切見不得光的自私都昭然若揭,他們大概連朋友這個聯繫都會斷的一乾二淨吧。
「嘖,發什麼呆,問你話也不回。」
洛泱一激靈,才意識到葉故在問她話。
她些許抱歉的站起來,將額前的綹發別到耳後,「就這件吧,我挺喜歡的,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合適,我也可以——」,可以換。
話音未落,葉故就叫來了店長,「就這件,尺寸都按照她的來修改。」
看著葉故將卡遞出去,洛泱遲疑著,問:「這件真的可以?」
其實她是有顧慮的,這樣有落敗美的婚紗,是很少有人會選擇在那樣歡喜的日子上使用的,尤其葉家和洛家,怕是到時候洛建成看到第一個反對。
葉故眼神倦慵,看起來昨晚沒休息好,眼眸凝著她,目不轉睛。
洛泱無疑是美的,美的無可挑剔且獨一無二,雖然不是典型的江南美女,也不是現在大眾審美下的小v臉,但是她的每一寸五官都各有各的亮處,臉型雖然稜角分明,和她的本性一樣方圓,能圓滑,也從不會因此而放棄底線。
許久,他淡定的收回目光,仿佛剛才心裡的那場海嘯並沒有掀起。
「你的婚紗,由你做主,這一點我還是有保證權的。」
葉故下午還需要回公司,原本安排了劉旻送她回家,但是洛泱臨時改變了目的地,她需要回一趟心理諮詢所,於是婉拒了葉故送她回洛家的好意。
看著窗外簌簌孑然的身影,葉故看了好久,一直到她坐上車,才揉著眉心,筋疲力竭般眯上眼睛,倚靠在靠背上,聲線怠懶:「劉旻,讓張店長找一件和剛才那件婚紗適配的禮服,把我的尺寸報給她。」
劉旻記下,「好的,葉總,我這就去。」
車門拉開,灌入一陣風,很快被車內吞噬的一乾二淨,歸於平靜。
蒼老的嘆氣聲從前座傳來,葉故微微睜眼,只聽見司機柳遠感嘆道:「少爺為什麼不跟太太說清楚呢,剛才只是看著她離開,其實送她去也完全來得及趕回公司。」
柳遠在葉家也工作了幾十年了,對葉故就像是和自家的晚輩相處,葉故這孩子他也算看著長大,性格脾氣完全不像是現在對外展現出來的那樣不近人情。
葉故無奈,似笑而非的和柳遠解釋:「柳叔,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強迫別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她婉拒,就代表她現在還不想讓我知道她的事情,等到她願意自己告訴我了,願意讓我介入她的生活的時候,我自然會去。」
柳遠恍然大悟,看來葉故看的清楚,倒是他這個老頭子目光短淺了。
他哈哈大笑,「看來少爺這是已經有打算了啊,是我老頭子瞎操心了。」
葉故擺手,「不會,柳叔。」
他對柳遠一直尊重,就當是自己家人一樣,對著長輩,葉故也不會故意隱瞞什麼。
剛才洛泱表情的猶疑顧盼,他就一針見血的明了她是在無聲的抗拒他的接近。
進退有度,他還是有分寸的。
他不急於這一時,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果這點時間都等不了,他也必然難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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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諮詢師已經趨於完工尾聲,只需要再抽出幾天時間處理一些裝修垃圾和文件工位的安置,就可以準備做開業宣傳準備了。
看著她幾年前就幻想的商業計劃書里的描繪,沒想到真的就快要成真了。
這一刻仿佛還在做夢一般,這一路走來,她沒有人扶持,只是有一個在一條沒有方向沒有路標的窄道上摸索著,明明很沒底,卻還是沒有產生過放棄的念頭。
或許是為了自己,也或許裡面有楊粵的因素。
當年楊粵的離開,洛泱一直抱有懷疑,醫生說是因為生產時留下的病根加上後天的休養不當,最終導致了她殞命的不幸。
但是洛泱心思敏銳,她總覺得那時候楊粵的心理上也是有一定的問題,這才加速了她的離開。
但是洛建成一口咬定是因為身體虛弱,並且嚴令禁止洛泱再插手她母親的事情,甚至將逝者需要安息的理由搬出來,讓洛泱適可而止。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什麼能力,洛泱識時務,並沒有在自己還是一個未成年的時候去和洛建成針鋒相對。
她很有頭腦,索性洛建成也沒再多留意她,後來出國,她選擇了心理學這塊領域,真正開始接觸這裡面的知識。
等到洛建成知道的時候,她已經羽翼豐滿,在國外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為自己積攢了完全與洛建成沒有交集的自我人脈圈。
這一點上,毋庸置疑,洛泱是遺傳了洛建成的精明頭腦和有條理的安排手段。
「洛小姐,這些是您辦公室里的文件,需要現在整理嗎?」
「好,你把它們放到二樓盡頭的那個辦公室就可以了,一會兒我自己來處理。」
田甜因為洛泱最近忙於準備訂婚宴,整日裡都愁雲慘澹,李懷看著她這樣,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看著手機里的停留在幾天前的聊天記錄,再一聯想現在洛泱和葉故在一起的畫面,田甜就氣上心頭,仰頭就是一小杯酒。
李懷嘆氣,無奈搖頭:「人家總要結婚的,你這樣搞得好像誰搶你的婚一樣。」
田甜理直氣壯,「對啊!要不是葉故,阿河至於這麼多天不理我嗎?你看看,這麼多天,只要我問她在幹嘛,就只有兩個字——在忙!都是拜你的好兄弟葉故所賜!」
加上桑槐遇似乎也在忙結婚的事情,田甜就更加鬱悶了,好像一夜之間她身邊的朋友一個接一個都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像是預謀商量好的似的,現在她倒成了孤家寡人。
這齣氣,她不出就不舒服。
李懷也很無奈,他最不擅長搞定陷在情緒里的女人了,不成熟的女人更甚。
田甜心緒繁亂,加上之前在桑槐遇和墨塵的朋友見面會上,遇見了讓她討厭的人,而那個討厭的人還是桑槐遇男朋友的朋友,她就更氣了。
真是禍不單行,水逆到家了。
正氣不打一處來,手機突然劇烈震動,來電人竟是葉故。
「喂,葉大少爺這麼晚有何貴幹啊?」
田甜本來就氣他霸占了洛泱的時間,心裡有氣,自然說話也沒好氣。
葉故恍若未聞,聽起來有點隱隱的著急,面上卻還是一貫沉穩。
「洛泱在你那裡麼?」
田甜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現在整天都和你在一起,你問我,不是搞笑呢嘛。」
電話那邊許久沒說話,田甜緩緩意識到,是不是洛泱真的不在葉故身邊。
她表情逐漸凝肅,語氣認真起來,「你沒打她電話嗎?」
葉故:「她手機應該是沒電關機了,而且我現在就在洛家,劉旻進去過了,家裡除了洛可和張佩蘭,洛建成也不在家。」
田甜沉默了,上一次這樣長時間失聯,還是在出國的那段時間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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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泱忙了一天,已經是腰酸背疼,拖著疲憊的身體,陪著月光在回家的路上別有興致的塞著耳機聽歌。
MP3耳機里是她喜歡的人間,好像在聽別人娓娓道來人生的路途。
在國外的那幾年,總會在心情低迷茫然的時候,聽這首歌。
後來便養成了習慣,夜色早就低垂,洛泱計劃了一下,打算在訂婚宴結束後就正式讓諮詢所開工。
籌備了這麼久,也算是萬事俱備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卻看到整座別墅幾乎暗無燈火,好像早已陷入沉寂。
洛泱按了門鈴,這樣重複了好幾次,都沒有人來開門。她低頭看了下手錶,這個點,吳叔上了年紀必然早就休息了,醒不過來很正常。
洛泱靈光乍現,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看著洛可那間亮著燈的窗口,她嘴角微扯,還真是沉不住氣呢,這麼想將她趕出家門,那她也不能辜負了洛可這迫切的一番好意,總得陪她好好玩玩,不然多麼浪費她白費的心思。
洛泱是遇難則上的性子,越是有人要針對她,她就越不會離開洛家,她可得多住一陣子。
不過現在晚了,她也不想打攪了家裡其他人的休息,今晚就只能另找住處了。
手機又沒電,洛泱一時沒了去處,在家附近的小公園的長椅上坐下,打算休息一會兒再去附近的旅館住一晚。
「阿河?這個點你怎麼在公園坐著?大半夜出來夜跑?」
席靳洲剛下班,最近醫院很忙,他從早到晚足足做了四台手術,總算有了休息的時間。
洛泱聳肩,一笑而過,「這不是有人不想我回家呢,席醫生辛苦了啊。」
席靳洲不置可否,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洛可乾的?」
洛泱默認,她這點小伎倆,一眼就能被人看穿,拙劣又幼稚。
席靳洲拿著手機,邊發消息邊和洛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要不你先去我家住一晚?」
洛泱大驚失色,「這倒也不至於,我打算去旅館住一晚的,住你家不合適。」
席靳洲看穿了她的想法,輕哂:「想多了你,我有個空的公寓,就在我家對面,正好還沒租出去,你就住一晚,沒事。」
「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就免了你的住房費了,去不去?」
說實話,洛泱現在很累了,大概只要頭沾到枕頭就能睡著。
她百般糾結,還是接受了席靳洲的建議,「那今天就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席靳洲一笑,將鑰匙拋給她,在空中劃出流暢的拋物線,精準的落在洛泱的手心。
「算在葉故頭上,我可得好好敲他一筆。」
洛泱有半刻的停滯,轉而莞爾。
公寓看起來確實還沒有人住過,除了設施齊全,煙火氣卻是全然沒有沾染過的氣息。
顯得沒什麼人氣。
席靳洲看著洛泱關上門,才回到對面的公寓。
「行了,別擋了,門都關了,她看不見你。」席靳洲看著沙發上舉著報紙掩耳盜鈴的傢伙嘲諷。
(本章完)
作者說:葉故施法:她看不見我她看不見我她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