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玫瑰啊玫瑰

  葉故看著燈光閃爍的院子, 還有身邊的朋友們,心中有無限的情愫涌動著。

  洛泱端著蛋糕,笑眼就在眼前, 這種近在咫尺的感覺,恍如隔世。

  田甜在一旁邊笑邊嘟噥:「少爺,這下可相信我們沒把你家阿河拐跑了吧,雖然我跟你氣場不和,不過看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我就勉為其難祝你生日快樂吧!」

  此起彼伏的祝福聲, 就在耳畔,葉故笑了。

  洛泱看著他,努努嘴, 「所以壽星, 要不要許個願?」

  搖曳的燭火焰尾旖旎,在夜色中怡然獨立,映照在洛泱的臉龐,垂落的綹發也意外地丰韻流淌。

  他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眼前無數的畫面從腦海中奔涌而出,全數鋪散在眼前。

  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那麼喜歡過生日了。

  周圍是朋友們的祝福聲和歡呼聲, 好像有一瞬間靈魂回到了學生時代, 那時候他仍舊眾星拱月, 從來不缺少朋友來組局這樣熱鬧的場面,可是每一個局裡都有一個從沒有變過的人。

  睜開眼睛,他吹滅蠟燭的那一剎那, 院子裡的燈光也非常巧妙地變暗了, 他就那樣在黑暗中大膽不加掩飾的望著洛泱。

  「謝謝你, 阿河。」

  這個稱呼,好像很久沒有宣之於口了,此刻慶幸借著壽星的名頭,奢侈卻合適的叫她一聲阿河。

  葉故突然覺得,過生日也不是一件多麼糟糕的事情,雖然身邊大多數朋友都不那麼喜歡過生日了,或許是因為年齡增長亦或許是覺得幼稚,原因種種。

  黑暗並沒有持續很久,院子裡又被光明所籠罩起來,洛泱看著葉故,沒有說話,看起來在思考什麼,眉心微褶。

  葉故微怔,「怎麼了?」

  下一秒,卻見洛泱伸出一根手指,葉故的臉頰上出現了奶油。

  他錯愕愣怔,洛泱卻爆出笑聲來,在院子裡引得眾人看過來。

  洛泱笑得眼睛都晶瑩剔透,葉故看著她一邊小跑著一邊笑:「不許公報私仇哦!這可是每一個壽星必須有的啊!」

  看起來肅穆的臉孔,李懷怕他突然生氣想上前緩和一下氣氛,結果話還沒說出口,葉故猛然轉身,一手就拍在李懷臉上。

  滿臉奶油,滑稽至極。

  葉故表情頑劣,笑得奸詐:「哈哈哈!這可是本壽星給你的福利!」

  場面呆愣半秒鐘,哄堂大笑,氛圍熱烈而歡樂。

  一群人在院子裡追逐打鬧,如同一群少年,洛泱擦著手指,在燒烤架邊上看著幾個大男人互相抹著奶油的搞笑場面,忍俊不禁。

  桑槐遇將手中的油刷放在一邊,任由炭火自由炙烤。

  「其實你們適合這樣的相處。」

  洛泱回神,回應桑槐遇:「哪樣的相處?」

  田甜舉著烤玉米走過來插話:「就你們以前做同桌的時候,不就這樣嗎?典型的歡喜冤家,不過現在看來可能就是少爺單方面喜歡逗你玩。」

  洛泱的性格相對柔和,和她相處幾乎很難吵得起來,但是葉故就是不信邪,偏偏就喜歡挑戰,他堅信沒有人會沒有脾氣。

  也的確讓他辦到了,只有葉故能夠讓向來成熟冷靜的洛泱跳腳,葉故也一直樂此不疲,就喜歡各種搗亂讓洛泱生氣。

  洛泱憶及此,不免失笑。

  「是我太無聊了,誰會願意跟一個無趣的人做朋友啊。」除了他,這個總是一腔英雄主義的少年。

  「哪裡無趣了,是那些人沒有眼光。」田甜咬著串串,口齒不清的還要抱不平。

  洛泱笑笑,輕揉她的發頂。

  她長舒一口氣,「這次生日應該也跟他之前過得差不多吧,有你們陪著他,不會孤單。」

  田甜停住了動作,微蹙眉,煞有介事:「他都多久不過生日了好嗎?」

  洛泱手中的動作登時頓住,有些停滯,看向田甜。

  半信半疑似的,「不……過生日?他不是最喜歡派對麼?」

  田甜搖頭,她可不懂這位少爺的心思,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不過在葉故身上這句話也同樣適用。

  「少爺心,海底針」,不是白說的。

  玩得久了,也都有些累了,在長桌周圍坐下。

  邊堯這麼自戀的人難得自嘲:「服了服了,要是十八歲的我跑十圈我都不帶喘的。」

  席靳洲輕嗤,笑他:「那跑八百米連洛泱都沒能跑過的是誰啊。」

  邊堯:「……眾籌把他嘴給我封上。」

  桑槐遇並不是平城人,因此並不知道這些事情,難免好奇。

  田甜和洛泱最熟悉,從善如流道:「我們阿河以前可是學校長跑隊的,要不是因為——」

  田甜突然表情變得很奇怪,笑著含糊其辭過去。

  「因為學業所以就退出了哈哈哈哈。」

  桌上其他幾個人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對這件事情緘口不言,反倒是洛泱這個當事人看起來一如既往。

  桑槐遇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

  洛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葉故拉走去了沒有人的後院。

  兩個人並肩走著,今晚的星星格外的多,或許是遠離城市的原因,也或許是其他,沒有人能猜得透星星的心思。

  「因為那件事情退出長跑隊,會遺憾麼?」葉故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他微側眸,似乎在看她的表情,但洛泱看起來毫無波瀾。

  她看著夜空,「沒什麼遺憾的,那封信的確是我寫的,敢做敢認,不是嗎?」

  葉故頓住半晌,隱匿著落寞應聲:「是。」

  那年,洛可剛進入新學校,洛泱被冠上了義不容辭帶領洛可熟悉校園的任務。

  洛可只比她小一歲,就在二樓,因此時常上三樓來洛泱的班裡找她。

  一來二去,班級里的人就知道了洛可和洛泱的關係,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從不在洛泱面前將兩個人放在一起提及,就像是一個禁忌話題。

  那時候洛泱還在長跑隊,每次放學都要訓練結束後才能回家,洛可起初都是自己回家,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會等洛泱訓練結束一起回家。

  洛泱拒絕過,但拗不過洛可百般央求,她本就心軟也沒那麼多心眼,也就隨她去了,只是洛泱和她依舊話少。

  洛泱訓練的時候,洛可就在教室里洛泱的座位上邊做作業邊等她。

  一個一如往常的訓練結束後,第二天再去學校,卻是變了天。

  洛泱被老師叫去了辦公室,扔給她一張信封,洛泱不明就裡,只有老師沒有好氣的聲音,陰冷而尖銳:「看看你都在學校做些什麼事情!」

  洛泱在看到信封的一剎那,心跳漏拍,這張信封她怎麼會不認識,這是她寫完後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信。

  內容不用看,她都能倒背如流,因為害怕出錯甚至先打了草稿後才將最終確定的內容謄抄到信紙上面。

  老師看著她,眼神里是嚴肅和失望,有種痛心疾首的感覺。

  「洛泱,你從來都很優秀,情書這種東西怎麼會出自己的手呢?!你跟老師實話說是不是別人找你幫忙寫的?或者這根本就不是你的,只要你說,老師都會幫你解決的。」

  辦公室里靜可聞針,老師迫切的眼神之下,洛泱抬眸,認真執著。

  她說:「老師,這封信就是我寫的,不是幫忙,也沒有其他原因。」

  老師氣的發笑,手中的紅筆在卷子上劃出很長的弧線,她站起來,在辦公室里踱步。

  「洛泱,我是真不明白你啊,你怎麼會寫信給你們班體育委員呢?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你跟老師說說呢?」

  洛泱愣住,她明明寫的是……

  拿出來一看,才發現上面的署名被人改了,可那字卻不是她寫的,雖然筆跡有八\九分相似,但名字後面有一個習慣性的點,這個動作不是洛泱慣常有的,有這個習慣的不是別人,而是洛可。

  那時候她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慶幸沒有讓老師知道那上面的人名到底是誰,慶幸沒有在這樣尷尬而狼狽的情況下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洛泱也算是主任非常看中的學生,惜才之心下,只是嚴令要求洛泱退出長跑隊,以此來減少她和體育委員相處的時間。

  但那次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就走漏了風聲,被葉故知道了全部。

  他竟不知道洛泱喜歡他們班的體育委員。

  葉故對她冷嘲熱諷很久,沒有緣由,就是看到她就想說點什麼。

  那時候他最常說的就是「要我說你真的是沒有看男人的眼光。」

  也因為這個事情,葉故對體育委員態度也很差,甚至有過大打出手的情況,洛泱上前阻攔,葉故被體育委員打到一拳。

  那段時間洛泱第一次對著葉故大聲說話:「葉故!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啊!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理由,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慣著你的!」

  動作停滯,葉故就那樣看著她,眼神瞬間跌落冰點,冷笑看著洛泱,「是,我幼稚,你成熟!你們tm絕配!小爺就是多管閒事的大冤種!」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那是兩個人之間極少的冷戰之一。

  葉故看著她,似乎在回憶這件事情,「你後來還見過體育委員嗎?」

  洛泱輕抿唇,「在朋友圈見過,他結婚了,都有寶寶了呢,長得很可愛。」

  葉故表情不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和。

  洛泱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坦蕩一笑,頰邊牽起弧度。

  「我記得以前答應過你一個條件,你生日的時候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不管是什麼,我都會答應,你現在想用嗎?」

  她靜靜的看著他,心如擂鼓,好像有股不知名的勇氣,強烈推動著洛泱在今天去做一件瘋狂的決定。

  葉故看著她,像是在確定,確定她是否真心愿意告訴他一些什麼。

  半晌,他眼睫微動,插在褲兜里的手緊緊握著什麼。

  「你現在看到他還會難過嗎?」

  洛泱微愣,心中又好笑又有種不可名狀的動容,她以為葉故會問一些別的問題,諸如那封信的內容,又或者其他。

  看他卻問,她是否還會難過。

  黑夜之下,眼眶的泛紅看不清晰,洛泱找了個地方就地坐下,難得粗糙。

  她沒有回答葉故的這個問題,只是微微歪頭問:「我覺得你可以選擇換個問題,比如說那封信到底是給誰的。」

  葉故有些懵窒,以為自己戳中了洛泱的痛處,傻傻的點頭,「啊,可以,那就這封信是給誰的——」

  說完,他摸著後脖子懊悔,小聲輕嘖:「傻不傻葉故,不都說了寫給體育委員的麼……」

  「不是。」

  葉故詫然:「啊?」

  「從來都不是寫給他的。」

  「那是寫給誰的?」

  葉故順著她的話問,眼眸輕輕擎著洛泱的輪廓。

  「那封信,是寫給——」洛泱轉頭看著他,一字一頓說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