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齊王大婚的第三年,還未有子嗣。記住本站域名
一時間京中難免起了些風言風語,有人疑惑那位齊王妃這般得盛寵,為何還未誕下子嗣?難不成是她無法孕育?
袁若霞也一時著了魔,真以為自己苦盼的機會要來了。
「明日齊王又要為齊春錦辦生辰宴。」袁若霞喃喃道,「我又能見著齊王了。」
袁夫人聞言,卻只是皺眉。
齊王妃無法孕育又如何呢?
這三年下來,難不成還未看清楚嗎?齊王對齊王妃確實是盛寵不衰。
若齊王當真要子嗣,恐怕也只會借腹生子,甚至為了固住齊王妃的地位,直接去母留子……袁若霞怎麼腦子就這樣蠢?想不到這樣的道理呢?
等到了生辰宴這日,袁若霞精心打扮一番,在袁夫人的冷眼下,入了齊王府中。
齊王府極少宴賓客。
除了齊王妃生辰時,便還是他們大婚時方才宴過賓客。齊王自己的生辰,都是不會操辦的。
因而世人也都知曉,若想要巴結討好齊王,便也只有趁齊王妃生辰時了。於是一時間,府中熱鬧至極,眾人都攜了極為豐厚的禮物前來。
袁若霞落在其中,倒也不怎麼顯眼了。
宮人們引著他們進入一座建築內,安置他們落座。
袁若霞等得卻是有些不耐。
「明明是她的生辰宴,怎麼卻不見她人?」
袁若霞話音方才落下,便見那廂宋珩與齊春錦並肩而來。再仔細瞧,便能發覺,二人還是十指相扣。
袁若霞的呼吸窒了下。
她就不信,今日打主意的就只有她一個……要是有其他女子往齊王跟前獻一獻殷勤,齊春錦肯定會氣死的。最好是二人再吵一架……讓齊王也動了納妾的念頭。
那廂宋珩與齊春錦落了座。
宮人呈上食物、茶酒,生辰宴開始。
曾經齊春錦在這樣的宴上是坐在極為靠後的位置,如今她卻坐在最前頭了。
有個極為俏麗纖弱的姑娘,這時候悄然起了身,主動來到齊春錦的跟前,屈身道:「若是王妃不嫌,我為王妃唱一首詞助興……」
這人倒是很聰明的,沒有一來便同齊王搭話。
袁若霞見狀,一下坐直了。
唱一首詞?
齊春錦茫然了一瞬,心道她已經聽馮姐姐唱過極好的了,別人的哪裡還聽得進去呢?
齊春錦搖了下頭。
這時候宮人又上一道鱸魚膾,這道菜乃是小皇帝親自送來的廚子,手底下最絕的一道菜,處理得半點腥氣也無,只余鮮甜。
只是齊春錦張了張嘴,還不等說上半句話,突然覺得好一陣作嘔。捂著的唇,便飛快地扭過了身子。
那俏麗姑娘神色一下僵住了。
這齊王妃意指見了她都作嘔麼?
「王妃可是身體不適……」俏麗姑娘開了口。
周圍卻沒有一人聽她的聲音了。
因為齊王一把扶住了齊王妃,沉聲道:「請太醫。」
袁夫人怔了怔,似乎一下明白了什麼,隨即道:「你這下可以徹底死心了。」
「你說什麼?」
袁夫人冷冷道:「瞧這模樣,王妃應當是有喜了。」
「不可能!」袁若霞咬著牙道。
袁夫人冷笑道:「為何不可能?其實動一動腦子,便能想明白了。為何齊王妃三年不育?想來想去,便只有一個可能。齊王的確待她盛寵萬分,疼寵到了,捨不得她年紀小便受生育之苦的地步。這才刻意有留意這方面的事。等到如今,齊王妃身子骨已經完全長成,又錦衣玉食養得身體康健,方才捨得叫她有孕呢……」
袁若霞愣住了。
因為齊王妃身體不適,這生辰宴自然早早散去了,別說袁若霞了,旁人誰也沒能占上便宜。
眾人散去後的第二日,便正如袁夫人猜測的那樣,有喜訊傳了出來——
齊王妃有喜了。
齊春錦有喜,與旁人不大相同。
除了嗅覺變得極為靈敏,聞見魚腥氣會吐以外,別的罪倒是沒受多少。
每日裡還要進宮去玩,玩得累了,就叫宋珩抱她回府。
宋珩將她小心翼翼放入馬車,這才撩開外裳,躬腰、湊近,手掌輕撫過她的小腹。
她的小腹還不怎麼顯形,只微微突起了一些。
宋珩輕輕碰了下,便飛快地收回了手,如此才有了一分真實感。
齊春錦睫毛輕顫兩下,便又睡熟了,只口中低低喚了一聲:「宋珩。」
宋珩想也不想便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嗯,我在。」
馬車緩緩朝前行去,後頭還跟了一大車,全是太皇太后賞賜下來的東西。
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漸漸染上了一絲作為母親的溫柔。
一月、兩月……漸漸地,齊春錦走路越發費勁了。
宋珩幾乎全然失了理智,恨不能時時刻刻都抱著齊春錦。
還是太皇太后生產經驗豐富,忙將人攔住了,又將齊春錦請到宮中暫住,有太醫盯著也放心些。每日裡,不是宋珩陪著,便是太皇太后親自陪著,四下走動幾步,這樣方才不容易難產。
連馮玉卿與小皇帝,每日都不知要探望幾回。
個個都恨不得小心翼翼將齊春錦捧起來。
一轉眼,到底還是到了生產這日。
太醫都被調到了太皇太后宮中來,小皇帝與馮玉卿也候在了殿外。而宋珩得了信兒,徑直就從軍營趕來了。他著一身玄色衣衫,面沉如水,越過宮人便到了齊春錦生產的隔間。
齊春錦怕疼。
可這疼要是真的來了,她又能忍得了。
她從前都是這樣的。
「殿下來了,王妃且再撐一撐……」
耳邊絮叨、嘈雜的聲音混入齊春錦的耳中,齊春錦朦朦朧朧地撐起眼皮,恰好瞥見宋珩的身影。
陰沉沉的,好像她年紀還輕時,第一次從夢裡見到他的模樣。
她那時就會喋喋不休同他說起自己不順心的事,說著說著還要哭出來。
今日也是一樣。
齊春錦覺得自己本該是能忍的,可就是鼻頭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倒也不哭出聲音。
太皇太后見了,心下都覺得揪著,惹人心疼。
宋珩一言不發,沒有勸慰她。
便好像如夢中一般,只靜靜聽她哭訴。
他挨著床榻坐下,衣擺沾上了血也不顧,然後伸出手去,抓住了齊春錦的手。
殿內一時安靜極了,只有醫女低低的聲音。
別說齊王沒有慌亂了,就連齊王妃都沒有慘叫一聲。
外頭的人聽不見動靜,更是一個個臉色都白了。
小皇帝一轉頭,便見馮玉卿的身形晃悠。
他知曉馮玉卿早年身體不大好,當下忙扶住了她:「你莫擔心,不會有事的……」
馮玉卿嘴唇微顫,整個人陣陣發昏,說不出話。
終於等到裡頭醫女如釋重負地道:「……生了!」
醫女心下也覺得這場景挺奇怪的,一個個的,都跟悶葫蘆似的,連齊王妃都不叫……醫女一回頭,才發覺齊王面色冰冷,眼下卻是緩緩滑下了一行淚。
醫女怔了怔。
一旁太皇太后忙伸手將孩子接了過去,醫女這才愣愣道:「殿下,王妃,太皇太后……是……是個小姑娘。」
她話音落下,始終憋著沒有出聲的齊春錦才一頭扎進了宋珩的懷裡。
她低低地哭:「好痛啊……」
「我沒力氣了……」
「身上也黏乎乎的,難受……」
宋珩抬手將她牢牢扣在懷裡,身形微顫,喉中低啞地一聲聲應了:「嗯,我知道疼。」
「我抱你。」
「我叫人打水。」
早知如此,他便是連這一道苦,也捨不得讓她吃的。
若是喜歡孩子,等到小皇帝有了子嗣,抱一個來養就是。
宋珩腦中一時掠過無數思緒,最後都化作了緊緊抱住齊春錦的動作。
他的小姑娘那樣嬌弱。
怎麼受住的呢?
太皇太后鬆了口氣,道:「打熱水來伺候王妃擦身,再送些熱食來……」如此一一吩咐了,她方才先抱著孩子出去了,留齊王和齊王妃說話。
這頭人出來了。
外頭馮玉卿也終於繃不住昏了,一時都忙亂了起來。
齊春錦倚在宋珩懷裡哭了許久,哭夠了,方才沉沉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懷裡已經倚著一個臉只有巴掌大的小孩兒了。
這個倒才是真真正正的小姑娘了。
她小極了。
眉眼好像是輕輕畫上去的,精緻,又脆弱。
齊春錦忍不住去捏她的臉,捏她的耳朵,又抓她的手腕和腳腕……軟乎乎的,好玩兒極了。
一時倒也忘了昨日的痛了。
宋珩卻是斜里伸出手,先將小姑娘抱給了宮人,然後將齊春錦整個抱起來,先親自伺候著她洗漱,再用了飯食。
外頭宮人進來,福了福身道:「王妃昨日睡熟了,還不知曉有另一件喜事呢。」
「什麼喜事?」齊春錦綿軟地靠在宋珩懷裡問。
「昨個兒明妃娘娘叫您生產不聲不響的模樣嚇昏了,扶回宮裡,分了個太醫去一把脈,原來是有喜了。」
齊春錦怔了下,然後去瞧宮人懷裡的小姑娘,忍不住輕輕笑了下:「那不是極好麼?日後她就有侄子侄女玩兒了,還能使喚來使喚去……」
宋珩聽她這麼快就笑得沒心沒肺了,心下一時又是氣又是好笑。
等揮退了宮人,小姑娘也抱下去了。
齊春錦還湊近了,小聲問他:「我聽人說,女子生產後,身形便大不如前了。你摸摸我,我的胸還軟麼?」
宋珩:?
宋珩哭笑不得,眸光驟然幽暗下來,咬了一口她的唇,啞聲道:「……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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