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正到了中秋這日,宮中便擺下了家宴,只有宋珩、太皇太后、太后、小皇帝入席,如今還多了個王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宋珩對這樣的家宴,向來沒什麼興致,等處理完了手頭的事務後,方才從京城外往皇宮的方向緩緩行去。

  等行至宮門前,成湘先遞了個消息到宋珩跟前。

  「王嫻傳回給王家的信?」宋珩垂眸,掃了一眼手上捏住的東西。

  成湘應了聲:「是。」

  馬車外另一個護衛及時遞上了一柄小刀,那把刀薄如蟬翼,不著痕跡地輕鬆拆開了那封信。

  不多時,宋珩就又將信紙疊好放了回去,淡淡道:「重新封口,送到王家去吧。」

  成湘驚異道:「咱們不截下換個內容麼?」

  「信上只是道明齊三姑娘同我如何親近,王家見信,若是識相些,懂得如何將齊三姑娘供起來,自可就此略過。」宋珩淡淡道。

  王嫻畢竟已經做了小皇帝的皇后。

  成湘聞言點了頭,轉手將信交給旁人辦去了。

  馬車繼續往前行,成湘見主子面上沒有一絲喜色,不由喃喃道:「若是齊三姑娘也一併來過中秋……」

  宋珩的神情這才有了些許變化。

  若是齊春錦同他在一處,皇宮裡各式稀奇的點心菜餚,定能討得她的喜歡。太皇太后會喜歡她,宮人們會喜歡她,她極難有不討喜的時候……

  他一回首便能望見她的身影,見她嬌憨地盯著宮中新奇事物目不轉睛。

  只是宮中氣氛……

  宋珩道:「她不會喜歡在這裡過中秋的。」

  成湘也就低下頭,訕訕不再說了。

  宮中不多時也掛起了花燈,太后做主將家宴擺在御花園中。

  可一邊飲酒一邊賞月。

  只是往年多半撐不到賞月的時候,便各自離去了。中秋宴便等同個形式,走一走就罷了。

  另一廂岳王府中也掛起了花燈,一張大圓桌,擺得滿滿當當,儘是小輩愛吃的。

  岳王妃高聲道:「郗兒,錦兒送了你什麼?」

  正低頭和齊春錦玩猜字謎的岳郗抬起頭:「……面具。」

  齊春錦歪頭補充道:「我原先在定州買的……上面畫了花紋,當地的阿婆說,可以驅病辟邪。怪物見了,就不敢近身了。很漂亮的一個面具。」

  岳王妃聽罷,便知道那應當是當地的某種特色了。思及其中的寓意,當下笑得合不攏嘴了。

  如今可不就盼著驅病辟邪,岳郗身體康健嗎?

  岳王妃又問:「那郗兒給錦兒送了什麼?」

  「花燈。」岳郗道。

  岳王妃驚道:「難不成是你們昨個兒去攤子上,自己猜燈謎猜來的?」

  「不是,是岳郗親手做的。」齊春錦說。

  王氏從後頭敲了下她的腦袋,齊春錦這才改了下口,道:「岳郗哥哥。」

  實則依她來看,岳郗與她差不多大的。

  岳王妃哪裡計較這些?聽了還覺得可樂呢。

  她暗暗嘀咕,心道如今都有閒心能自個兒做花燈了,可見是大好了。正要露出笑容呢,便聽得齊春錦在一旁道:「岳郗哥哥怎麼這樣害羞?」

  岳郗用力抿了下唇。

  齊春錦又道:「快說快說呀。」

  說什麼?

  岳王夫妻摸不著頭腦。

  岳郗又用力抿了下唇,這才道:「還有兩盞。」

  岳王夫妻愣了下,才緩緩反應過來了味兒。

  而那廂伺候岳郗的丫鬟已經下去拿去了。

  岳郗給岳王夫妻也各做了一盞。

  花燈本來是死物,不過是因為寄託了人的情感,才變得意義深重。

  等花燈拿到跟前,岳王夫妻兩個眼圈兒都紅了,忙叫人高高掛起來。

  岳郗道:「是錦兒想做,……便跟著做了。」

  齊春錦在一旁探出頭來道:「岳郗哥哥手都劃破了。」

  岳王妃聞言,一下更是心疼不已。只覺得那花燈其中賦予的感情,更顯得深重了。

  岳郗叫這樣一說,微微別過了頭去,耳根微紅。

  他的確是如齊春錦說的那樣,有幾分羞意。倒不是別的,而是他驟然從深陷的泥潭中爬出來後,才驟然發覺,這些年裡,父母為了照顧他付出了多少……而他不過是做個花燈,反倒顯得拿不出手了。

  岳王妃忙叫人拿藥來,又一面拉著王氏的手說話,誇你們家錦兒真是個甜甜又窩心的小姑娘。

  言語間更親近了。

  又同王氏說,她命人送來的藥果然有大效用,郗兒用了很好呢。

  一時岳王府內氣氛越發好了。

  齊誠突然插聲道:「送的什麼藥?」

  岳王妃笑著說了是什麼藥。

  齊誠也跟著笑了笑:「哦。內子素來有這些不常見的藥,卻個個有奇效。昔日在定州的時候,就常用上呢,否則早死在外頭了。」

  岳王聽罷心下暗暗稱奇。

  岳王妃卻是心道,齊家當年為何被發配到定州,是因為那大房排擠罷?定州環境竟惡劣至此……這大房恐怕還應當再付出些代價才是。

  岳王妃按下心思不表。

  這廂王氏見岳王妃待她格外親近,心下也浮動了一個念頭。只是不久那念頭便被按下去了。若是過往,她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可為人母后,便總想著要多結善緣,只為了錦兒以後一帆風順,再無煩憂。

  罷了。

  且再等等吧,王氏心道。這麼多年都等過去了……再等一等又何妨?何必拿岳王待錦兒的真心,加以利用呢。

  眾人都不知王氏心底划過了什麼樣的念頭。

  齊春錦在這頭偷偷將棋撥亂了,等岳郗再回來,沒下几子,便道:「岳郗哥哥輸了。」

  她都輸了好幾回了。

  岳郗再抿了下唇,只是這次卻是帶上了點笑意。叫她這麼一打岔,他神色已然輕鬆了不少。

  岳郗道:「一會兒放風箏。」

  齊春錦:「嗯?」

  岳郗含糊地開口道:「……我跑得動了。」

  岳郗話音落下時,京城裡已然熱鬧了起來。

  開始舞火龍了。

  他們坐在院中,都能隱隱瞥見遠方的火光。

  岳王妃此時突然想起來,笑問:「那錦兒做的花燈呢?」

  一時王氏和齊誠也都盯住了齊春錦。

  是啊,我女兒做的呢?

  齊春錦眨了眨眼:「……給……唔,野獸了。」

  這城裡何來的野獸???

  王氏和齊誠你看我我看你。

  得了齊春錦獨一盞花燈的宋珩方才落座。

  王嫻今日著了盛裝,她掃了一眼座位排布。哪怕宋煜貴為皇帝,哪怕她已是皇后。在這張桌上,他們的輩分卻是最矮的,依舊要入末席。

  小皇帝哪裡會去留心這些?他面露疲色,嘆氣道:「今日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怎會這樣難?……皇叔,那幽州當如何處置?」

  席間氣氛凝滯了一瞬。

  宋珩緩緩抬眸,卻沒有立即開口。

  太皇太后出聲道:「用膳時,怎能談國事?」

  小皇帝這才不說了。

  只是這頓飯吃得依舊氣氛古怪。

  唯一叫太后覺得放心些的,就是小皇帝看上去與王嫻並不如何親近了。

  她還擔憂小皇帝新婚甜如蜜呢。

  聽宮人來報,說小皇帝親手為王嫻做了花燈時,她都覺得心頭哽了刺,心頭直道這王家人著實不懂事。賞賜些東西下去也就得了,親手做的……那意義怎麼相同呢?她可不願意,養了個好兒子,卻是養給王家的。

  與往常一樣,不等圓月掛天邊,他們便各自散去了。

  太后按住了敲打王嫻的念頭,轉身跟上了太皇太后。

  「臣妾有話與您說。」

  「說。」

  太后用餘光往後方瞥了一眼,齊王並沒有跟來,小皇帝也在後頭,似是正在和齊王說話。

  太后這才道:「皇上這兩日總喊著累,可做皇帝,哪有不累的……他一心只惦記著勞煩他皇叔來助他。唉。」

  太后嘆了口氣,也並不將話說完。

  太皇太后停住腳步,靜靜看著太后,並沒有立時應聲。

  太后迎上她的目光,後背不自覺地生出了些許汗意。但她還是穩穩站住了。她怕什麼呢?她兒子是皇帝。

  太皇太后別開頭,淡淡道:「齊王近日恐怕分.身無暇。」

  太后微微笑道:「是,臣妾這就回去訓斥皇上兩句,怎能在這樣的時候,還想著叫皇叔勞累呢?」

  太皇太后又斜睨她一眼,道:「不錯,齊王如今該要忙著大婚了。」

  太后聞言,眼皮跳了下。

  這意思是,已經避讓過了不壓皇上的風頭了,這之後就大方公布天下了?

  太后覺得口中有些干,她半晌再說不出多的話,便屈身行禮告退了。

  管齊王大不大婚呢,如今都已經交權了……

  太皇太后望著太后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嘆息:「昔日是我要齊王為他兄長討皇上的寵愛,穩固兄長的地位。他兄長去後,又是我要他趕回來扶持侄兒……我原先不覺得自己如何過分,今朝想起卻覺得心頭沉得很。今日倒好,來了個更過分的……」

  齊王讓權,這女人都要來試探三分。

  到底齊王才是她親子!

  她的大兒子沒了,就只有這一個兒子了。

  太皇太后冷下臉來,罵道:「若皇帝也這般想他的皇叔,那倒真是不值得了……」

  她身邊的嬤嬤聞聲低頭,並不出聲附和,知曉太皇太后只是心中不快,發泄幾句便罷了。若旁人真來跟著指責皇室里的人如何如何,那才叫失了體統呢。

  太皇太后喃喃道:「齊王辛苦了這樣久,總要叫他好好娶個媳婦的,怎能叫別人攪了去?」

  她整了整神色,問嬤嬤:「禮部不是合八字選吉日去了?如何了?」

  嬤嬤這才出了聲:「應當就是這兩日了,要遞到您跟前來了罷。」

  太皇太后遲疑道:「若是八字合不上……」

  嬤嬤也頓了下,道:「那就叫禮部只送到齊王那裡去?」

  「罷了,我又不放心。」難得碰上個喜歡的,太皇太后一咬牙道:「定是合的,別的都不想了。……等過兩日,我從私庫里選些玩意兒出來。元嬤嬤,你親走一趟,送到齊府上去。」

  元嬤嬤驚訝應聲:「是。」

  太皇太后摸了摸腕上的鐲子,取了一個下來,道:「這個也一併吧。」

  她道:「不妨拿出些陣勢。」

  元嬤嬤當下明白了,再度重重應了聲。

  宋珩落後幾步走在後面,卻是在不高不興地往外掏東西。

  說是齊春錦送的禮物,他沒了去也沒人知曉。但宋珩到底沒幹出這樣的行徑。

  若是叫齊春錦知曉了,她怕是要氣哭的,她膽子那樣小,氣性卻大,說不理便不理了,記仇得很。那周旭不就是個例子麼。

  「拿著吧。」宋珩道。

  小皇帝受寵若驚。

  往年也沒有皇叔給他送禮的道理。

  「給、給我的?」

  宋珩道:「錦兒買的。」

  小皇帝更受寵若驚了。

  太后都不會特地在中秋的時候送他禮物,皇叔就不必提了,皇叔在他們這些小輩中,向來威嚴,也就這些日子裡,忽然拉近了些,自然也不會買禮物給他們。

  中秋收的第一個禮物,卻是來自齊三姑娘的。

  小皇帝感動道:「錦兒原來還惦記著我!」

  宋珩聽這句話,橫豎都覺得不舒服,他抬手按住了小皇帝的肩。

  小皇帝只覺得肩有點沉,背後還有點涼。

  「……皇叔?」

  反正齊春錦也聽不見,宋珩拋下君子風度,淡淡道:「錦兒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小皇帝:???

  小皇帝支支吾吾:「嗯,是、是嗎?」皇叔的面子是很大,但錦兒從來不吃啊!

  宋珩低頭看他,眼底微微泛起了冷光。

  他道:「她將來是你嬸嬸,自然應當照拂小輩。」

  小皇帝驚在了那裡。

  宋珩頓時覺得心下舒暢許多,這才轉身離了宮。

  等上了馬車,宋珩道:「去齊府。」

  成湘倒也不意外,親自駕車朝著齊家去了。走大門還是走後門呢?去會人家的女兒。還是自覺點走後門吧。成湘心道。走大門那可就太不要臉啦!

  另一廂王家也得了宮裡來的信兒,夾在一干中秋禮中。

  王夫人拿到中秋禮自然歡喜不已,想著明日擺個什麼賞花宴之類的,叫眾人登門一併瞧一瞧這皇家恩澤。

  王老太爺卻笑不起來,他只拿了信,便屏退了眾人。

  等看清信上都寫了什麼,王老太爺臉色一下就陰沉了起來。

  那個小丫頭竟然能參加那樣的宮宴,他當時就在想,她該是有著什麼來頭,難不成當年的王家遺孤還另立門戶,已然創下了了不得的基業?

  誰曉得……竟是與齊王有關!

  王老太爺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將話寫在信中。

  言及齊王和齊春錦有關係的信,就算被旁人看見了,也頂多是定他們窺探皇室的罪。可若是他此刻想要傳達的話被人瞧見了,……那就是死罪了。

  得換個法子通知王嫻。

  王老太爺將手頭的信紙燒了,眼底漸漸陰騖之色漸起。

  這女子好顏色,既得齊王另眼相待,要得寵愛並非難事。若王家遺孤知曉他殺人奪名之事,定會求齊王拿下王家。

  齊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要弄死一個王家還難嗎?

  此事一絲心軟疏忽也不容留。

  此女必殺之!

  ……

  宋珩的馬車到了齊家後門外,宋珩問:「可知齊三姑娘住在哪個院中?」

  成湘訥訥道:「屬下不知。」

  他怎麼會知道呢?他也不敢知道啊!

  宋珩似乎並沒有要從他口中獲知結果。

  就在成湘準備請示,是不是要派兩個護衛跳牆頭上去瞧瞧?反正絕不會驚著齊家人,一切悄無聲息便完成了。

  宋珩道:「我猜猜。」

  猜?

  成湘忍不住又回頭去看。

  卻見齊王殿下身上罕見地,浮動著一股放鬆的味道。

  「以她的喜好,茱萸閣定能得她的歡心。」齊王道,「將馬車趕至茱萸閣的後牆外。」

  成湘愣愣道:「……是。」

  齊春錦貪了點果酒,回到齊家,熏熏然地早早就倒下了。蓮兒服侍著她洗漱完,就將她裹被子裡了,就這麼稀里糊塗睡了幾個時辰,連夢也沒有做。

  因為躺下得早,醒得自然也早。

  齊春錦撐坐起來,朝窗外一瞧,一輪圓月正掛在天邊呢。眼瞧著夜色正濃,想必還是在晚間,離天亮早著呢。

  齊春錦自己倒了冷茶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覺得舒服了,便想要尋摸些吃食。

  此時蓮兒卻是不在。

  齊春錦也不覺得奇怪。齊家並不是什麼嚴苛的人家,每逢節日,王氏都會打發下人們,有親人的和親人團聚,無親人的便幾個下人奴僕聚在一處,好好吃上一餐,便也是團圓了。蓮兒應當是和別的丫鬟湊作一處吃飯看月亮去了。

  齊春錦推開門,走出去。

  依稀都還能聽見遠方的熱鬧聲。

  牆外,成湘實在忍不住了,問:「咱們……咱們不進去?」

  特意挑了這麼個地方,不就是為了翻牆進去嗎?

  殿下不是要私會齊三姑娘嗎?

  「不必進去。」宋珩道。

  他只是單手捲起了車簾,倚坐在馬車邊。身形挺拔,氣質疏淡了。去了三分威勢後,便又好像那個端坐的翩翩公子了。

  他抬頭望向半空。

  這是他第一回如此清晰地瞧見那輪圓月。

  只這樣同一片天之下,抬頭能望見同樣形狀的月亮,彼此距離不過方寸之間。

  宋珩便有了種說不出的輕鬆愉悅。

  成湘仍舊不解,這不是殿下的性子啊。

  殿下外表進退有禮,骨子裡卻是從那戰場上一日日磨出了侵占的本能。若他心喜,不著痕跡就會將那物納入懷中,還要日日相見,誰人再碰一下,都會叫他斬了手……

  只聽齊王淡淡道:「就這樣,夠了。」

  他昔日作詩文,世人皆追捧稱讚不已。

  但那時他卻下筆冷硬,毫無情意,不過冷冰冰的詩文字詞罷了。

  如今齊王卻好似懂了幾分車遙遙,漠漠輕寒上小樓。

  齊王殿下難得撇開漠然一顆心,這般詩情畫意。

  院子裡,齊春錦卻是拎著裙子轉了個圈兒,緊張道:「怎麼有說話聲?難不成是……賊人?」

  齊春錦搖搖頭:「不對,前方便是齊王府,賊人怎麼敢來這裡呢?」她舔了下唇:「是賣餛飩的?還是賣魚香面的?」

  齊春錦推了門出去。

  院門外,還隔有一道牆,才是府外。

  她便踩著樹,爬了上去,手裡還攥緊了荷包。

  宋珩微一抬頭,看見的便是那揪著荷包,穿得單薄的齊三姑娘。不是月亮。

  宋珩眼皮一跳,胸口一緊,說不清是好笑多還是好氣多。

  宋珩怎麼也沒想到,他克己復禮沒有翻牆進去見她。她卻自個兒爬上牆了……

  真是,沒有一樁事在人的意料之中。

  宋珩跳下馬車,一個大步上前,張開雙臂:「下來。」

  她也不怕摔了。

  齊春錦也驚訝地瞪大了眼。

  她還當是賣餛飩的呢。

  齊春錦緊張地蜷了蜷足,咬了下唇,細聲道:「好,等等哦。……殿下到一邊去,不要被我砸到了。」

  宋珩:……

  小姑娘還挺會為他人著想。

  可她哪裡砸得了他?

  她難道看不出,他這是要抱她麼?

  宋珩乾脆抬起手,扣住了齊春錦光滑的足腕,一用力,將她整個拉下來,隨即牢牢單手解下披風,將她一裹,就此牢牢扣在了懷中。

  齊春錦驚呼一聲,那一聲還沒呼完呢,就給咽回喉嚨里去了。

  ……好、好生厲害。

  齊春錦舔了下唇。

  他接著我了。

  她在定州住的時候,那時年紀還沒這樣大,從牆上跳下去騎爹爹背上,爹爹還說她沉,要壓斷骨頭了呢。

  宋珩將齊春錦牢牢抱在懷裡,她的腦袋也就這樣被按在了胸口處。

  齊春錦也不掙扎,順勢悄咪咪地按了下宋珩的胸膛。

  齊王的胸膛果真是極堅硬的。

  和夢裡一樣。

  比爹爹強了好多啊。

  齊春錦腦子裡又延伸出了無數畫冊的畫面。

  有一本畫冊記的是那山上的小寡婦與獵戶,說是那獵戶整日漫山遍野地跑,又與什麼野狼野狍子野豬的搏鬥,生得很是健壯,在床笫之間可厲害啦。

  ……齊王也這麼厲害嗎?

  齊春錦想著想著就被自己口水嗆著了。

  宋珩哪裡知曉她那小腦袋瓜里在想什麼玩意兒,更不知道她悄悄摸了摸自己。他連旁人多看懷裡的小姑娘一眼都捨不得,他輕撫了下她的背,問:「在想炒鹿脯絲還是鴛鴦炸肚?」

  就這樣徑直就將人抱進了馬車裡去。

  成湘望著落下的車簾,暗暗咋舌。

  若是牆內有個這般好看的小姑娘,與他心意相通,他在外頭等,她卻翻牆來見他,一下掉他懷裡……這誰抵得住啊?他也抵不住,恨不能將對方捧在掌心仔細寵著的。

  馬車裡。

  齊春錦此時才回了神,含含糊糊道:「鞋掉了……掉了一隻。」語氣還有點惱。

  宋珩將她放在座位上,先掏出手帕來,抓起她的小腿。

  「癢。」齊春錦皺起眉。

  宋珩鬆了些力道,手指滑動到她的腳踝處扣緊了,這才一點一點、仔仔細細擦了擦她掉了鞋那隻腳。

  「等著。」宋珩道。

  隨即下車彎腰,親手將那隻蹭掉了的鞋撿了回來,重新給齊春錦穿上了,方去擦了自己的手。

  齊春錦彆扭地蜷起腿,這才道:「想餛飩。」

  昏暗夜色下,宋珩唇角彎了彎,他道:「那就去吃餛飩。」

  他吩咐外頭的人:「去碧雲閣。」

  馬車立時就動了起來。

  眼瞧著那齊家被拋在了身後,漸漸離得遠了,宋珩竟有種拐帶了齊家女兒回家的感覺……

  若是真能就這樣拐走了……

  宋珩心情大好,叫成湘將馬車驅趕得更快了。

  齊春錦巴巴地趴在窗戶邊上,也覺著這樣好像……像要跟人私.奔似的。

  怪……怪刺激的!

  等馬車行至了碧雲閣,他們並沒有下馬車,而是宋珩親自下馬車去,淨了手,買了餛飩來,就這樣叫齊春錦坐在馬車裡吃,然後再將車簾掀起一個角,看遠方的花燈和火龍……

  齊春錦吃了一口餛飩。

  香極了。

  宋珩這個時辰是從不會用夜宵的,他自製得近乎可怕。

  但他看著齊春錦,忍不住就俯身去親了下她的唇。

  齊春錦呆了呆。

  周圍來往人聲還擠在耳中,一切是那樣的近。

  便好似……好似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們親吻一樣,好、好刺激。

  齊春錦緊張極了,連心跳都砰砰砰,好似擂鼓一般,她胸口起伏,急急喘了口氣,然後又舔了下唇,望著宋珩,呆呆問:「餛飩……香嗎?」

  宋珩也不動聲色地舔了下唇。

  「香,還甜。」他頓了頓,托住了她的手,也一併托住了她手中的碗。他道:「但都不及錦兒香甜。」

  ……

  宋珩悄無聲息將他的小姑娘翻牆送回家的第二天,他隨意點了個太醫。

  這位丁太醫登了馮府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齊三姑娘:他一定很能幹。有一點點心動。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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