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帶鎖的閣樓

  洛天、秦鷗帶著馬欣和夏天到了S市花園小區的某一座別墅門前。

  有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拿著一串鑰匙,站在門口,正在等他們。

  那位阿姨是吳倩家的傭人,將鑰匙給了洛天他們,告訴他們,這別墅自從出事之後就沒改動過,一直保持原樣。

  馬欣問那位阿姨,「阿姨你一直都在喬家幫忙麼?」

  阿姨點點頭,「嗯,我照顧太太有差不多十五年了。」

  洛天和秦鷗對視了一眼,秦鷗問,「您對喬希了解多少?」

  阿姨皺眉,嘆了口氣,道,「少爺有些特別,比較沉默寡言,本來情況更糟,看病之後明顯好轉了,但是卻發生了那種事。」

  「看病?」馬欣好奇,「他什麼病啊?」

  那位阿姨無奈地指了指腦袋,「這裡有點問題,也不知道是心理病還是精神病,總之老爺請了很有名的專家給他看的。」

  「他是從小就有病麼?」夏天問。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那位阿姨說,「我是老爺請來專門照顧太太的。」

  「那,前任的太太,你見過麼?」馬欣問。

  阿姨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心有餘悸,「我到喬家的時候,那位太太已經過世了,而且在他家,她就是禁語,絕對不可以提起的。」

  「為什麼啊?」夏天覺得喬家有點神秘。

  阿姨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少爺的病,就是遺傳自原先那位太太的,這座別墅的頂樓。」阿姨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別墅。

  眾人望進去,很豪華的一座四層樓的大型別墅,頂樓是一個尖頂,有一扇天窗,天窗外都是鐵柵欄。

  「聽說太太就是從那個屋頂跳下來的。」阿姨道,「別墅的頂樓有鐵門鎖死,我從來沒上去過,夫人死後整個四樓的大門好像就沒開過。」

  「你的意思是,以前那位太太是被鎖在四樓的?」馬欣皺眉,「這不是囚禁麼?」

  阿姨搖了搖頭,「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精神病院有些重病患者不也是關起來的麼?老爺有專門請的精神病專家,可能是不捨得把太太關進醫院,所以關在家裡吧?我聽以前在這裡工作的人說過,老爺很疼太太的。」

  「你家老爺人怎麼樣?」洛天接著問,「聽說他很迷信?」

  「呃……」那位阿姨皺著眉頭,「老爺人很好的!雖然是大老闆不過很和氣沒什麼架子,要說他迷信吧,我在他家那麼多年,倒是也沒怎麼感覺出來。我雖然沒念過什麼書,但是你們想啊!如果老爺真的那麼迷信,那夫人和少爺的病,他為什麼要請醫生專家來治,而不是請大仙之類的呢?對吧?」

  眾人都笑著點點頭,別說,這位阿姨說得還挺在理。

  「那你見過那位候天師麼?」馬欣問。

  那阿姨搖頭,「喪盡天良啊!那肯定是個騙子!可是綁架案發生之後,老爺把夫人送到其他地方了,以免妨礙警方調查,我陪著夫人去的,所以家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也只是聽說。」

  「那當時家裡,除了喬遠新和候天師之外,還有別的人麼?」秦鷗問。

  「嗯……家裡本來聽說有不少傭人的,都是照顧前任夫人。不過夫人死後,那些人都離開了,就生下了我和楊伯伯,老爺死後,楊伯回了老家,聽說去年已經過世了。」

  洛天和秦鷗點頭,從保姆阿姨那裡初步了解了喬家的情況,看來這喬家關係還挺複雜。

  秦鷗用鑰匙打開已經生鏽的鐵門,門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來已經很多年沒人來過了。

  洛天邊往裡走,邊拿出電話打給蔣平,讓他查一查喬遠新前妻的情況,以及她的精神病史,看有哪些醫生治療過她。

  別墅的院子裡雜草叢生,門口的郵箱已經塞爆了,夏天將郵箱打開,拿著證物袋,將信件全收起來。

  展昭之前囑咐過他們,有幾樣東西要帶回來,一是所有郵件、二是喬希書房裡的全部光碟、文件、書籍、以及電腦。

  馬欣捧著照相機,開始拍攝這座別墅的外觀,當鏡頭抬起來對著四樓的鐵窗時,馬欣不禁感慨,「簡直跟活在牢里差不多。

  夏天將證物袋裝進背包,聽到馬欣的話,也說,「不覺得很可怕麼?頂樓關著個精神病患者,然後全家在一座樓里生活,那該多壓抑!」

  「也難怪喬希從小就不太正常。」秦鷗和洛天都是二十四孝老爸,想想喬希小時候的生活環境,覺得很是不幸。

  院子基本勘察完畢之後,四人到了別墅門口。

  打開別墅那扇木製的大門,發現內部很敞亮,這別墅採光不錯。

  馬欣仰著臉看高高的窗戶,「比想像中要好,倒是不陰森。」

  其他人也點頭。

  一樓是大廳,布置的很豪華,後邊有廚房和工人的房間,沒有什麼特別,最後邊還有一個後院,隔著落地玻璃門,洛天目測了一下,後院有一個游泳池還有一個玻璃房,可能是個花房,他們準備一會兒再去看。

  別墅的布局也相當的簡單,因為是尖頂的設計,所以樓層的面積是逐層減小,第二層是喬新元用的,有一間臥室和一間書房,書房很大,看來是辦公用的。

  馬欣轉了轉,下定義,「嗯……喬遠新在他前妻沒死之前,應該沒別的女人。」

  眾人都看她,「從何處做出判斷?」

  「你們見過白大哥的書房沒有?」馬欣眨眨眼。

  眾人摸下巴。

  「裡頭到處都是我主的東西,什麼骷髏鎮紙啊、骷髏水晶杯啊、心臟形狀菸灰缸啊什麼的,還有我主在他書房看書時候留下的法醫學雜誌啊什麼的,還有一大堆恐怖片。」馬欣眯眼,指了指四周,「這裡除了文件和他的辦公用品之外,就只有精神疾病類的書籍了!」

  秦鷗也發現了,幾乎一整個書架,都是關於精神病學和心理學的書籍。

  「都拍一遍吧,給展博士看一下。」洛天道。

  馬欣拿著攝像機拍攝,夏天打開喬遠新的辦公桌,看裡邊的資料,邊找展昭讓他找的東西——電話本和名片夾,還有日程本之類。

  「咦?」

  這時,馬欣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放下攝像機,跑過去書架前,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彩色印刷冊。

  洛天走過來,就見那是一本博物館年鑑一樣的東西,而那個綠色的樹形標誌分外顯眼。

  「好像是隊長他們去的那個博物館出的年鑑。」秦鷗也看了一眼。

  夏天拿著個證物袋過來,將年鑑也裝回去給展昭看。

  眾人在書房逛了一圈之後,就該到三樓了。

  三樓是喬希的房間了,除了衛生間和浴室之外,只有一個大房間,就是之前眾人看過照片的那個布置詭異的書房。

  夏天打開門,發現跟其他房間的敞亮不同,這房間相當的昏暗。

  洛天走進去,將窗簾打開……房間瞬間亮了起來。

  直面這個房間,那種衝擊感,跟看照片還是有區別的。

  「好可怕的房間!」夏天直搖頭。

  秦鷗和洛天兩個做爹的都覺得簡直不可思議,會有人讓兒子住在這樣的房間麼?如果陽陽或者小易有一天把房間弄成這個樣子,絕對要找展博士好好看看!

  馬欣拿著攝像機,按照展昭的要求,開始整體拍攝這個房間,洛天拿著那串保姆給的鑰匙,問,「四樓是鎖住的,沒有鑰匙麼?」

  「好像沒有匹配的。」秦鷗和洛天先離開了那個房間,望向不遠處,通向四樓的樓梯。

  四樓確切地說其實是閣樓,一條很窄的樓梯可以通上去,樓梯半當中一扇黑色的鐵門,門上上著一把鎖。

  秦鷗看了看那把鎖,「只是普通的門鎖而已。」

  說著,他跟馬欣要了個發卡,拿起鎖頭,準備撬鎖……

  只是秦鷗皺眉盯著鎖頭看了一會兒,就叫馬欣來拍照。

  洛天也低頭看那個鎖頭,就見鎖孔處,有幾條明顯的劃痕。

  「這鎖被人撬過麼?」洛天問。

  「應該是!」秦鷗說著,拿著發卡撬鎖。

  馬欣站在鐵門口,往樓上望,這裡並不能直接看到四樓的情況,因為還有半截樓梯,而且是拐彎的樓梯。

  沒用多久,就聽到「咔噠」一聲,鎖被打開。

  馬欣和夏天都拍手,不愧是拆彈專家啊,拆鎖小意思!

  將鎖拿下來,拽開了鐵門,嘎吱一聲傳來……空曠的房間裡,突然就響起了「鐺啷啷」一陣響動。

  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得夏天和馬欣一蹦。

  秦鷗仰起臉,發現門上並沒有機關,於是探頭往樓梯上一看,就見樓梯拐彎處的頂部,裝著一串鐵的風鈴。鐵門的門軸處一直連接到上方,有一根鐵絲跟風鈴相連,於是一開門,風鈴就會響起來。

  馬欣皺眉,「哇!好變態!」

  洛天和秦鷗也對視了一眼,真的是完全囚禁的狀態呢,就算是精神病患者,但這樣子確定合法麼?

  門後的樓梯依然十分的狹窄,只能供一個人走,洛天先上去,馬欣舉著攝像機跟在他後邊……

  上樓之後,意外的,四樓非常的乾淨整潔,牆壁四周圍都墊了柔軟的海綿,地上也是柔軟的地毯,所有的桌腳、床柱、椅背之類的,都有海綿包裹邊沿,可能是怕女主人跌倒受傷。

  「一種微妙的感覺!」馬欣嘖嘖兩聲,邊開始四外拍攝。

  秦鷗走到窗戶邊,往外望,就見兩扇窗戶,一扇對著大門,另外一扇對著後院,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花房。

  床是靠著一邊的牆壁擺放的,夏天找床底下……這也是展昭吩咐他的,讓他注意床、沙發、柜子之類的底部,看有沒有東西。

  夏天趴在地上看床底,卻注意到,床腳下的地板上,有一條劃痕。

  夏天眨了眨眼,對馬欣招招手。

  馬欣蹲下看了一眼,「這床好像經常移動!」

  秦鷗拽了一下床……發現床不重,很容易就從牆邊拽開了。

  洛天走過去,在牆上的海綿上摸索了一下,往外一拽,發現海面可以拽下來……隨後,洛天往一旁用力一掀……

  原本蓋住了整面牆的海綿都被掀了開來。

  在海綿被掀起,露出下邊牆壁的同時,就聽到馬欣和夏天一起「哇!」了一聲。

  秦鷗和洛天一看,都皺眉……就見海綿下的牆壁上,有一副壁畫,這畫看著太過眼熟了,正是狩獵家族古堡牆壁上的那一棵樹形族譜的圖案,在族譜的枝杈上,也釘著蝴蝶,只是這些黑陰蝶並不是標本,而是用黑色的紙剪的。

  馬欣拿出平板電腦里存的,古堡里拍攝的那樹狀族譜來比對,結果就是——結構一模一樣!

  「這麼說來,如果這些年住在古堡里的一直是喬希。」秦鷗皺眉,「那他是按照他媽媽畫的這幅壁畫,來做的族譜?」

  ……

  博物館門口。

  展昭他們轉了幾個圈,才找到了大門的入口,這博物館開的也夠隱秘的,找門找半天。

  一扇黑色的玻璃門,裡邊掛著個牌子寫著open。

  展昭摸下巴——這確定是博物館麼?感覺像個咖啡屋,還是沒生意的那種。

  白玉堂推門進去。

  「鐺啷啷」一陣風鈴聲響。

  白玉堂循聲望去,就見摺扇玻璃門的門軸連著一根聯動杆,一直通到房頂的位置,上邊一根鐵絲,拴住掛在房頂的鐵風鈴,只要開門,風鈴就會響。

  展昭微微一挑眉——這真心是博物館麼?

  眾人進門,就看到一層的大廳很小,沒有人也沒有前台,只有一台機器放在正當中,有些像銀行里的取號機。

  展昭走過去看了看,就見屏幕上顯示——票價五元。

  展昭眨眨眼,在入鈔口放了一張五塊,伸手按了一下,機器將那五塊錢「吞」了進去。

  之後「喀」一聲,一張票從出票口出來了。

  展昭伸手拿了票看看,又塞了二十塊進去……隨後連著出來了四張票,一人一張。

  白色的牆壁上正對取票機的地方有一個紅色的箭頭,寫著——入口。

  五人稍微等了一下,也沒見有什麼工作人員來招呼,只好順著那個箭頭走。

  隨著箭頭拐了一個彎之後,光線暗了下來,前方出現了一扇門,很厚重的皮質門,有些像是電影院用來隔音的那種大門。

  白玉堂伸手推開門,前方更加的暗,一條長長的走廊,出現在眾人眼前。兩邊牆的上半部分刷成白色,下半部分是綠色,地上是黃花大理石的地磚。走廊兩邊隔一段距離有一扇木門,看著感覺就像是醫院住院部的走廊,還是那種很舊的住院部。

  走廊上方裝著幾盞日光燈,多數是不亮的。

  眾人走了進去,來到了第一扇門前,就見門虛掩著,門上貼著一張A4紙,上邊用黑色列印了四個字——一號展廳。

  眾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也行?

  趙爵看了看那張門票,「難怪票價只有五塊錢!」

  推開虛掩的門,走進一號展廳,裡邊黑漆漆的。

  一根一根的玻璃柱豎在展廳內部,有藍色光線的射燈,將玻璃柱照亮,柱子裡存著水,簡單點說就是跟海洋公園裡展出水母的那種玻璃柱差不多。

  只是,玻璃柱里存放的並不是輕盈柔軟的水母,而是一些畸形扭曲的……屍體。

  可見,玻璃柱里的也不是水,而是福馬林。

  「臥槽!」趙虎站在一根柱子前,看著裡邊一具類似外星人一樣的屍體,「應該帶上公孫一起來。」

  展昭在一具有些醜陋的,類似美人魚的屍體前邊駐足,「這是拼接的還是特效化妝?」

  問出口,就聽到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真的……哎呀!」

  展昭猛地回頭,就見身後一個人被白玉堂一把拽開,然後嘭一聲按在了一旁的水柱上。

  那人穿著一件白大褂,戴著一副怪異的,用繩子綁住的眼鏡,一手被白玉堂扭到身後,臉貼著一個存放這雙頭蛇屍體的玻璃柱,另一隻手直拍柱子,「好痛好痛……哎呀,帥哥放手!我不喜歡那麼粗暴!」

  白玉堂看了看他,皺眉放開手。

  那人揉著肩膀轉回頭。

  眾人首先注意到他戴著的眼鏡。

  那是一副相當古怪的插片式眼鏡,通常去眼鏡店配眼鏡試鏡片度數的時候,才會用到這種,就是一個圓形鐵圈眼鏡前方有許多的卡槽,可以插進不止一片的鏡片。

  那人就插了至少有兩三片的鏡片,看起來相當滑稽。

  「喔……」那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眾人,伸手摘下了那幅眼鏡。

  借著藍色射燈微弱的光線,眾人打量眼前人。

  此人四十多歲,中等身高不過很瘦,高顴骨凹腮幫,腮骨明顯,黑眼圈也重,感覺跟幾天沒睡了似的,雙眼很大,沖泡眼,盯著眾人看的時候顯得有些神經質,穿著黑襯衫黑褲子,醫用白大褂,一頭黑色的中短髮,油頭感覺好久沒洗了,濕噠噠油膩膩的黑髮掛在大大的腦門兩側。

  展昭等人鑑定了一下,毫不猶豫地將他劃歸為——疑似變態類!

  「你是誰?」白玉堂問他。

  「呵呵。」那人伸手,從白大褂的上衣口袋裡抽出了一張名片遞過去,「在下是這裡的館長。」

  白玉堂伸手接過那張名片,見上邊印的名字是——開斌。

  那人收回手,雙手交握輕輕地搓了搓,笑得露出一口黃牙,聲音干啞,眉飛色舞地對著眾人道,「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