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突然說見過失蹤的「申燕」,這倒是讓大家十分吃驚。
所有人都望過來。
「什麼時候?」白玉堂最先問的就是這個問題,因為如果是在近三年以內的,那可以直接證明申燕還活著。
但展昭給出的答案卻是,「五六年前了。」
眾人都略失望。
「那時候申燕應該還是個初中生吧。」侯穎琪也挺好奇的,她是怎麼和展昭有交集的?
侯穎琪想到這事兒也挺鬱悶,她當年做調查報告的時候,各種托人想找展昭做諮詢,總是約不到,申燕當時就一小丫頭片子這麼大本事的麼?
「我當時出版了一本關於童年陰影對一個人影響的書……」展昭說。
白玉堂想了想,問,「就那本《柜子里的眼睛》?」
展昭點頭啊點頭,他的書白玉堂自然是都看過的。
白玉堂有些無語地說,「那本書也是我童年陰影。」
展昭瞄了他一眼——你分明看到一半就睡著了!以及你童年是有多久?!
趙爵打了個響指,打斷兩人眉來眼去回憶甜蜜往事,讓他倆繼續說案情。
「哦,那本書因為寫的比較通俗而且是小說形式的,所以賣得不錯,還翻拍了個電影什麼的,後來出版社給我搞了一次簽售。」展昭說,「那次來簽名的人里,有個女生我有些印象。她戴著口罩,所以完整的面容我沒有看到。但她買了書,卻沒讓我把名字簽在書上,而是讓我簽在她的日記本上。簽名的時候,她問了我一個相當有趣的問題。」
眾人都集中注意力聽,同時好奇——真的這麼久之前的一件小事情都能記那麼清楚麼?而且……都說了那小姑娘戴了口罩,確定就是申燕麼?
展昭用他那個有超強記憶力的大腦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那個女生性格相當的開朗,而且情緒似乎也有一些亢奮。
當時她一手捧著小說,一手遞過來一本打開的日記本,邊問,「老師,您小說里寫了,很多童年陰影看似已經被我們遺忘了,但事實上還藏在我們大腦的深處,經常會突然出現,影響我們的生活。而很多情況下,這種出現都是以夢境為載體的。」
展昭簽完名,點了點頭,抬頭看那女孩兒,覺得她應該是對這句話有什麼疑問。
果然,那女孩兒雙眼盯著展昭,問道,「那……這種夢,會不會有周期性?」
展昭聽到這個問題,瞬間就被提起了興趣,問,「周期性?」
女孩兒點頭,「嗯!就是,每年,每個特定的時間,會做同樣的夢,而且還會有夢遊……」
女孩兒還想繼續說,但後邊排隊等簽名的人太多了,以至於工作人員開始催促。
展昭立刻就在她日記本上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讓她之後聯繫自己,可以給她做個詳細的免費諮詢。
展昭記得當時那女孩兒很開心地收了日記本就跑了,跑出人群,展昭還在觀察她。就見她跑到樓梯邊人少一些的地方,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但當時現場比較嘈雜,展昭也沒聽清她說什麼,隱約只有一句,「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找……」
之後視線就被下一個來簽名的人擋住了。
展昭簽完名再抬頭,那女孩兒已經不見了。
這之後,展昭一直都很在意這個事情,因為「周期性夢境」這種病例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真的有這樣的病例,那值得好好研究。
但等了一周,那女孩兒並沒打電話來聯繫他。
之後,這件事也就沒下文了。
聽完展昭的敘述,眾人覺得沒頭沒尾的,侯穎琪就好奇,「你確定那個找你簽名的女孩兒就是申燕麼?」
展昭將打開的日記本轉過來,給眾人看。
就見這一頁上,有一頁被明顯撕去的痕跡,紙面很皺,感覺是被非常粗暴地撕掉的,但是在留在日記里的那一部分紙上,有半個記號筆些的字符,歪歪扭扭的也看不明白是個什麼字。
侯穎琪顯然也早就研究過這本日記,她說,「這是日記的最後第二頁,當時我還看了半天,也沒研究出是個什麼字……」
展昭拿了張桌上的便簽紙來,寫了自己的簽名。
放到日記本上一對比,原來那歪歪扭扭的一個字符,是半個「展」字,筆跡跟展昭的一模一樣。
這本日記只有這一頁是被撕掉的,在這頁之後,是這本日記的最後一頁,只寫了四個字,「她生氣了。」
趙爵伸手,接過展昭遞過來的日記本,翻看了起來。
這是一本非常奇怪的日記本。
沒有具體的年份,只有月份和日期,整本日記上的日期就是盛夏時的幾個月份,反反覆覆六月七月、六月七月……
而每一篇的開頭基本都是,「她來了、她走了、她要聽什麼音樂、她要吃什麼東西……
整本日記就像是一本記錄本,而這日記的主人不是「我」,而是「她」。
趙爵翻閱著日記,倒是也很難得地出現了一種困惑的表情,他的食指輕輕敲擊著日記本,嘴裡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難不成是個女的……」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也沒提七代的事情,而是問侯穎琪,「你繼續說吧,之後調查又查到了什麼。」
侯穎琪剛才就從空氣中莫名讀到了一種壓迫感,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還好這會兒緩和了些,趕緊說,「因為這個地下室的小房間,我開了無數腦洞,覺得細思極恐,就開始往不好的方向假設。首先,我請來了專業的團隊對這個小房間做了個魯米諾反應的測試,還好是沒有發現血跡之類亂七八糟的,所以先排除比較不好的那種情況。然後我走訪了申家的鄰居,詢問有沒有小孩子常來他們家住,比如說來過暑假的親戚家的孩子啊之類的。鄰居家的女孩兒是申燕的同學,兩人平時關係還不錯,那女孩兒說,申燕家的確可能有個親戚,經常來她家玩。雖然具體她沒見過,但申燕非常看重這件事,有時候會請假早走,或者課外活動不參加了,甚至電影看到一半,收到條簡訊就會丟下她們自己一個人跑回家。問起來,都說是家裡來客人了……另外麼,偶爾的確是會有一些陌生的車輛停在她家門口,但卻從來沒人見過她家所謂的『客人』究竟是什麼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聽得皺眉——這麼邪乎?那麼重要的客人來了難不成還住地下室?
「我調查了申家人的社會關係,這家人表面屬於偏內向,但是基本很正常沒什麼事情的人家。」侯穎琪繼續說,「當時有一些傳言,說申鑫因為水泥廠運營的問題,借了不少外債,很多人都說他家出事跟被人追債有關係。申鑫的確有一些外債,但我覺得是合理範圍之內的,並不至於要搞到家破人亡。另一種說法是申燕交了個很不靠譜的男朋友,結果私奔害死了全家,這種說法也被申燕的鄰居和她媽媽否認了,因為申燕根本沒談戀愛。」
「那王華知道申家地下室接待的是什麼客人麼?」白玉堂問。
侯穎琪說,「我自然也問了王華,但她早就跟申鑫離婚了,要知道申鑫跟呂慧的小兒子都六歲了。王華說她根本不知道有個這樣的地下室,不過麼……」
侯穎琪停頓了一下,「我覺得王華可能是隱瞞了一些什麼事情。」
眾人都皺眉——好歹是申燕的親媽,會雇私家偵探找女兒表示並不是不關心,為何前後反差那麼大?
「很多可能性都被我排除了,還有一種說法。」侯穎琪看了看眾人,聲音也壓低了些,還伸手從包里拿出一瓶藥來,打開吃了一顆,深呼吸。
趙爵順手拿了她的藥瓶看了看,微微皺眉,是一種神經鎮定劑,可以讓人放鬆……是醫生給恐懼症病人常開的一種舒緩情緒的藥。
展昭也皺眉——這事情莫不是給侯穎琪造成了什麼精神傷害?
「還剩下最後一種說法,說申家接待的這個神秘客人,不是人。」侯穎琪儘量穩住心神,調節著呼吸繼續說,「申家的族譜上,按輩分應該算是申鑫的曾祖母,是當時村上遠近聞名的一個巫師。」
眾人都默默地看著侯穎琪——開始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過去了……
「那位曾祖母是四個孩子的母親,最小的女兒六歲,據說是非常的可愛。但在夏季的某一天,那位申家最小的女兒卻淹死在了河裡,據說是村里幾個孩子欺負她,說她是巫師的女兒,用石頭丟她。她在逃跑的時候失足掉進河裡淹死了。」
展昭等人都皺眉,雖然算曾祖母那一輩應該也許多許多年前了,但無論過了多久,這種事情聽起來還是一樣叫人不爽。
「申家人找到孩子之後自然是悲痛欲絕,然而,當時曾祖母的丈夫早逝,只留下孤兒寡母,要討說法也不容易,村里人又都欺負她們無依無靠。」侯穎琪嘆了口氣,「所以,曾祖母並沒有埋葬小女兒的屍體,而是對小女兒的屍體使用了巫術。」
聽到這裡,果然眾人的表情都起了變化。
趙虎和馬漢都搖頭啊搖頭,很顯然,他倆是拒絕接受的。
白燁和白玉堂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就是眉心微微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皺褶,不過這個表情對於面癱來說,嫌棄也已經很明顯了。
展昭和趙爵都睜大了眼睛,盯著侯穎琪,急著想知道使用了什麼巫術,那屍體後來變成啥了。
最搞笑的是eleven和伊賽爾,兩人張著嘴,一人一邊捂著米婭的耳朵。
米婭還在那兒比劃呢——巫術?剛才是不是有說到巫術?!
侯穎琪從包里拿出一個資料夾,取出了一張A4紙,那是一份舊報紙的複印稿,估計是從圖書館的老檔案里找出來的。
侯穎琪複印了其中的一版新聞,標題是——村中六少年離奇慘死。
眾人都皺眉。
侯穎琪說,「這六個孩子據說就是當年害死申家小女兒的兇手,他們六個都死了,不止如此,當年欺負過申家孤兒寡母的幾戶人家,也是相當的悽慘,紛紛遭難。而所有目擊者都說,曾經看見過一個長得很像申家小女兒的孩子,出現在這些受害者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