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打開,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王美雲神情還有些懵,但卻並非驚慌失措。
而更讓人不解的是,王美雲全身都是血,臉上,手上,衣服褲上……但是從王美雲還好好站著這個情況來看,這些血應該並不是她的。
剛才四具高管的屍體眾人都看到了,四人都是中槍,沒有太多的血……而且王美雲應該是逃跑了躲進暗室里,為什麼……她身上會那麼多血?
白玉堂就往一旁走開了一步,望向王美雲的身後。
就見在王美雲身後的暗室地板上,有一大灘血,血泊了里躺著個戴著夜視儀的男人。
看那人已經完全沒有起伏的胸膛,就能斷定他已經斷氣了。
而觸目驚心的是,那人的胸口差不多都被扎爛了,血肉模糊一大片,以及在左邊的眼眶裡,插著一把黑曜石鑲嵌著金色文飾,手柄末端還有一塊紅色寶石的刀。
那個死者的手邊,躺著一把槍。
白玉堂敏銳地察覺到,那把槍的保險並沒有打開……
白玉堂此時腦內已經開始模擬剛才發生的情況了。
這麼說,襲擊者總共是有四個人,開了四槍,打死了四個高管,然後只有王美雲逃進了暗室,但有一個襲擊者跟著她進了暗室。
然後在暗室里兩人發生了搏鬥,王美雲用一把古董刀把襲擊者殺死了。
而這個持槍的襲擊者,搶的保險全程都沒有打開……一個持槍的成年男性,跟一個年輕身材偏瘦的持刀女性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內展開搏鬥……男的差不多被切碎了,那女的是什麼人?
白玉堂覺得不是太合理,但也並不是必然不可能,可能王美雲經過某種訓練……襲擊者之所以沒打開搶的保險,也可能是並不想殺王美雲,而是想綁架她?
可問題是綁架她的話要怎麼逃走?樓下都堵住了,樓頂也沒地兒躲……而且哪兒有動作那麼慢的呢?
四人進入大樓之後槍殺了四個高管,然後那麼久一直在樓里到處跑找王美雲麼?看到警方來了也不會先走麼?
白玉堂怎麼分析都覺得邏輯並不太通順,感覺說服不了自己。
白玉堂身後,展昭也已經走上來了。
展昭先詢問王美雲,「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王美雲搖了搖頭,她就這么正面對著展昭和白玉堂,即便可以看到兩人都在留意她身後,她也完全沒回頭看。
展昭問她,「能不能忍耐一下?我們需要給你取個證。」
王美雲點頭。
展昭讓鑑識科的一位女科員和兩位女警,陪著王美雲去做一下取證。
等王美雲被帶走了,展昭和白玉堂都進入了暗室。
不一會兒,法醫們也趕到了,馬欣和夏天檢查了外面幾位死者的情況,公孫提著個工具箱跑到暗室門口,往裡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聲口哨,「厲害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著他——哪裡不對麼?
「哪兒都不對好不好!」公孫有些無語,指著地上那具被紮成蜂窩狀的屍體,「這王美雲乾的?」
展昭和白玉堂說目測是,不過還要聽一下王美雲的解釋。
公孫直搖頭,「這個戰鬥力當什么女明星啊,去復聯吧……關鍵是……」
公孫指著那把還插在死者眼眶裡的石刀,「就這麼把破刀……」
公孫問展昭,「給你一把刀,就眼眶這麼點大小的一個窟窿,讓你一刀戳進去,你辦不辦得到?」
展昭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很誠實地搖了搖頭,「應該辦不到。」
公孫點頭,「這個王美雲是不是接受過什麼搏擊訓練啊?」
「她不是經常演戲麼?會不會有這方面經驗?」白玉堂問。
「可是。」展昭指著那個慘死的襲擊者,「這個傷害感覺不是在正常狀態下會做出來的,這裡總共多少刀?」
公孫大致數了數,「六十幾刀。」
白玉堂也皺眉,「光這個臂力就很驚人了……馬欣能做到麼?」
公孫搖頭,「說那妮子平時胡吃海喝的,沒事兒還擼鐵做運動呢,但也應該是辦不到的。」
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
展昭一攤手,「待會兒問問王美雲是怎麼回事吧。」
這時,包局打了電話過來,問怎麼樣了。
白玉堂把善後工作交代了一下,估計還要一陣子。
包局也是焦頭爛額,新聞已經出了,一下子又死了一堆人,而且還都是媒體關注度那麼高的。
……
與此同時,在家看新聞的眾人也都知道了結果。
新聞還是比較簡單,就說現場有六人死亡,警方正在現場調查中。
可網上的新聞就比較詳細了,說現場情況是四位董氏高層,兩位襲擊者死亡,同時也提起了就在不久前,董飛在餐廳被毒殺,以及最後加了一句,王美雲沒死,也沒受傷。
還有比較有本事的沒媒體,在董氏附近的高層上拍到了王美雲全身是血跟著幾個警員走進一間房間的畫面。
各種照片滿天飛,網上陰謀論四起。
眼下的情況是董氏高層幾乎全滅,那些反對王美雲「登基」的,以及有能力跟王美雲搶位子的都死了,就王美雲還存活。
好多人都懷疑,這是王美雲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吧!而且憑什麼大家都死了就她沒死?
網上的言論就是如此,有時候大家指責的都是倖存者而不是加害者。
王美雲取證完成之後,有兩個女警陪她回家,讓她洗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直接把她送去了警局的詢問室。
把這個凌亂的現場交給法醫組和鑑識科,展昭和白玉堂在頂樓三層稍微檢查了一下。走到倒數第三層時,看到一群特警正在秦歐和王霸的指揮下抬門呢,那個倒霉鬼襲擊者被壓在下面,據說已經成一塊餅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顧不得這些,直接上了頂樓,坐特警隊的直升機回了警局。
SCI辦公室里,馬漢和趙虎也都回來了。
四個襲擊者有兩個活著,一個被馬漢打傷了,還在醫院治療,另一個被白玉堂打暈的已經醒了,被關在審訊室里。
馬漢和趙虎正看暗室里的照片呢,這個兇殘的場面也讓兩人懷疑——王美雲是不是有什麼人格分裂之類的毛病,另一個人格是個殺手什麼的……
蔣平和白馳開著監控車剛剛回來。
路上,蔣平通過兩個面容還「完好」的襲擊者的照片,查到了他們的身份。
展昭看了看,皺眉,「都是無業游民?」
蔣平點頭,「對啊,有一個還有偷盜前科的,感覺很普通啊,怎麼穿戴這麼先進的裝備去做這麼誇張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還是決定先去問王美雲。
兩人剛出辦公室,正遇到拿著一個證物袋上來的馬欣,那證物袋裡一件血衣,應該是王美雲穿的,估計要做血跡分析。
馬欣看到展昭和白玉堂,趕緊跑過來說,「不太對勁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著她,問,「哪裡不對勁?」
「你們看這把刀!」馬欣又拿出了裝在證物袋裡的兇器。
這把刀是一把古埃及風格的黑曜石刀,看著非常的精美,但是也很古樸,有稜有角,刀柄上的紅寶石看著有鴿子蛋那麼大。
展昭好奇問,「這是紅寶石麼?」
馬欣搖頭,「剛才鑑識科的鑑定了一下,並不是紅寶石,是一塊紅色的碧璽。」
「哦……」展昭和白玉堂點頭,但那麼大那麼完整的一塊碧璽應該也不便宜。
「哪裡不對?」展昭和白玉堂都問馬欣。
「我剛才特地進去幫王美雲洗手和採證了。「馬欣小聲說,「王美雲的手一點都沒有受傷誒!」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地皺了皺眉,看向那把刀。
這把刀的刀柄本身並不圓潤,特備是尾部的這塊寶石,如果用力抓著這麼把刀瘋狂扎透襲擊者胸膛的話,王美雲的手怎麼可能不受傷?
而且展昭和白玉堂剛才就留意到了一點比較不合理的地方——這把刀的刀柄很乾淨,但王美雲的手裡全是血。
「還有啊。」馬欣說,「她衣服上的血跡,衣擺和褲子都是浸染血,只有臉上是噴濺血,而且還不多。」
「浸染?」展昭問馬欣,「這種血跡是怎麼形成的呢?」
馬欣說,「初步的推測是,她是坐在死者旁邊,然後另外有個帶著手套的人,瘋狂扎死者,然後一部分血噴出來,濺到了她臉上,更多的血是流到地上,王美雲坐在了血泊里。最有利的證據就是,褲子的一邊都是血,另一邊卻基本沒有,表示她當時是側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難道現場還有個人?
兩人都皺眉——不可能啊……怎麼會還有個人?那剛才為什麼他們沒找到?還是說,對方殺掉那個襲擊者之後逃走了?但襲擊者進來之後下樓的路都已經封死了,他們從樓頂進入的時候也沒發現其他人……
現場等於是一個密室,那個人是怎麼不見得?
展昭和白玉堂就想立刻去問王美雲,但馬欣卻有些掃興地說了一句,「你倆要有心理準備哦。「
兩人都疑惑地看她,「什麼心理準備?」
「我剛才給她換衣服的時候,也試探性地問了她一下,你們猜她怎麼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怎麼回答?」
「她說她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連她自己是怎麼進入那個暗室的她都不知道。她只記得剛才接到董氏高管的電話,說董飛死了,她覺得事情還挺嚴重的,就叫了幾名老臣一起開會,主要是商量一下明天怎麼跟公司員工說這個事情……還有危機公關的問題……」馬欣大致說了一下王美雲告訴她的那些話,「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她就坐在密室的血泊里,眼前一個死相極慘的男人,這個時候就聽到隊長你敲門的聲音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這個走向,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