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盈突然殺進來,嚇了眾人一條之餘,還宣稱大白天見了鬼。
趙虎心說這姑娘不是腦袋摔壞了吧?青天白日還見鬼呢?
展昭和白玉堂聽林若說艾米利亞的事情正說到關鍵點上,被何盈打斷了,也有些無奈。
白玉堂本來想讓趙虎和馬漢到隔壁給何盈做個筆錄什麼的,他們繼續聽林若說艾米利亞,不料那丫頭是個急性子,湊過來,「剛才一個女鬼打了我的頭,還把我從樓上推下去了!然後拿走了我撿到的戒指!」
「戒指?」展昭微微一愣,看何盈,「什麼戒指?」
「挺亮挺大一顆鑽石戒指!」何盈說,「我在樓道里跟欣欣打電話呢,看到台階上有個亮晶晶的東西就去撿起來一看,是一枚指環,我正想誰掉了這麼貴的戒指呢,就被打了。」
「你確定是很貴的戒指?」白玉堂有些好奇,這年頭,很多裝飾戒指其實沒多少錢但是看起來很逼真。
「當然能確定了!」何盈對這方面還挺自信的,「你不信問欣欣去,什麼珠寶首飾,真金白銀的我一掂量大概就能說出價錢來,誤差在一百塊以內!」
趙虎驚訝,「這麼牛啊?」
何盈笑眯眯,「做人要有追求咩!」
「描述一下那枚戒指。」趙爵托著下巴突然開口,何盈瞟了他一眼,心砰砰跳——哎呀,好男人都被人搶走了。
「這戒指至少三克拉重。」
眾人都有些驚訝——三克拉?
「誰這麼粗心丟那麼大個戒指?」趙虎納悶。
「三克拉的鑽石應該有編號。」馬漢問,「具體什麼樣子?」
「戒托是銀的。」
眾人嘴角都抽了抽。
展昭好奇,「三克拉的鑽戒用銀子做指環麼?」
「對啊,指環上邊有海浪的波紋花樣,很漂亮的,還好古典。」何盈仔細描述了一下,「而且啊,那鑽石藍盈盈的,像是藍鑽。」
「你估計一下那個值多少錢?」趙虎好奇問。
「這個已經不是估計珠寶本身的價錢了,我懷疑是什麼人家的家傳之寶,或者是古物。」何盈說得頗為認真。
「之後呢?」白玉堂問,「誰襲擊你?」
「女鬼!」何盈臉上表情複雜了,「我剛剛蹲下去撿起戒指看了一眼,腦袋就一痛,直接從樓上栽了下去。我在往下滾的時候有看到樓上站著個女人,穿一身白,黑長髮亂糟糟的,臉好白,年紀感覺很輕,感覺不到二十歲。我就看到一瞬,她好像是飄在半空中的。嚇死我了!然後我可能摔傷了,趴在地上的時候天旋地轉還看到有血流過眼睛了……這個時候那個白衣服的女人突然就出現在我身邊了,她從我手裡拿走那枚戒指。我感覺她手冰涼冰涼的。之後我昏過去了,醒過來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展昭就問,「是不是你醫院的病人?」
「那個鬼不是第一天在醫院裡出現了!」何盈一句話倒是讓眾人吃驚不小。
「你以前見過?」展昭好奇。
「哪個醫院不鬧鬼的啊!」何盈還反問,「你們知道半夜熄燈之後醫院多恐怖麼?特別是住院部和太平間什麼的,陰森森。再說了,除了火葬場和刑場,哪裡比得上醫院陰氣重?差不多每天都死人。」
其實這倒也不奇怪,通常學校、醫院之類的地方是鬼故事多發地,一幫女護士和女醫生聚在一塊兒,以訛傳訛一傳十十傳百,碰見個女鬼估計家常便飯。
「附近住院樓一直傳說有醫生護士碰到過一個穿白衣服的,十六七歲的女鬼,貌似還有出處。」何盈認真說,「我來得晚,聽幾個老醫生說的。大概是五年前,有個女孩兒被送進來搶救,是落水遇溺,後來沒救活。那女孩兒死的當天就穿一身白,可漂亮一個姑娘了,後來有警察來調查,這女孩兒是個孤兒,十八歲。警方懷疑她是被她男朋友殺死的,但是他男朋友卻說她是自殺,好像是她男友移情別戀愛上富家女,小姑娘一時想不開自殺了。最後警方沒證據指認男方謀殺,就按照自殺定案了,據說她的屍體在太平間沒有人認領,後來屍體不見了。」
「什麼?」白玉堂驚訝,「屍體不見了?」
「對啊,這事情當年鬧很大,但還是那句話,她是孤兒,沒人追究責任,於是最後不了了之,但是從那之後,醫院就開始鬧鬼了!」何盈說著,搖頭,「好多同事都見過,這次估計讓我碰上了。」
展昭問,「之前有發生過女鬼襲擊人的事件麼?」
「這倒是沒聽說過。」
「那她為什麼只襲擊你?」白玉堂問。
何盈張皺眉,「……難道是因為那個戒指?」
展昭認真問何盈,「你是醫生吧,真的相信有鬼?」
何盈皺著眉頭想了想,敲自己腦袋,「是不是藥物的作用?還是撞到腦袋了?可是我真的看見了,那個真不像人像女鬼」
趙虎搖了搖頭,帶著還有些混亂的何盈去監控室找蔣平,做拼圖。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希望何盈的案件只是單一案件,和艾米利亞的案子無關……不過何盈描述的那個白衣女鬼,倒是跟艾米利亞有點像。
展昭和白玉堂最近對白衣服少女都有些感冒,回頭看林若和韓偉,這兩人此時的表情——無與倫比的微妙。
林若是皺著眉頭,萬分的困擾和困惑,而韓偉則是將被子拉上了一些,不時地看林若一眼——排除展昭和趙爵這兩個行為分析的專家,連白玉堂都看得出來——這種情況是不安加緊張。
「你倆……有什麼問題?」白玉堂問。
林若揉了揉剛剛吹乾還挺順的頭髮,猶豫了一下開口,「那個戒指……」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識地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不好的預感!
林若沉默了片刻,「先接著剛才的說吧。」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雖然心中存有疑惑,但還是接著聽林若說。
林若繼續敘述當時的恐怖經歷:
在聽到一聲「艾米利亞」之後,兩人一起望向門口的方向。
此時外邊是漆黑一片,因此他們看不清楚門口有什麼東西。
然而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道閃電,外邊瞬間一亮……林若和韓偉就看到,在大門口,站著一個穿裙子的女人。
由於是背光的,因此兩人只能看到一個被藍色高亮勾勒出來的女人輪廓,看不清長相……
她站在風雨里,船還是比較顛簸的,但她站得筆直,穿得十分單薄,只有一件連衣群,隨風飄動,似乎還很殘破。
林若當時是盯著看,韓偉屬於正常人,嚇得叫了起來。
船里,煤油燈的燈光昏暗,隨著船的擺動晃來晃去。
門口,黑暗中,站著一個女人。
韓偉嚇了一跳之後回過神,去拽林若。
林若站起來,伸手拿起地上的煤油燈,走向船艙大門的方向,另一隻手裡提著那把斧頭。
眾人聽得都皺眉——林若果然好膽量啊。
但是走到門口,借著燈光一看,門口卻沒有人。
林若回頭看韓偉,想問問他剛才看到沒,但是一回頭,發現韓偉就跟在他身後不遠處,而韓偉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女人。
林若當時一把拉過韓偉,韓偉驚了一跳,回頭看……就見那白衣女人也突然伸出手,她乾瘦的手幾乎和林若同時抓住韓偉,但是她的力量明顯要大得多。韓偉被她拽住肩膀後往遠處一扯……直接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船艙的鐵皮牆壁上,摔得頭昏目眩。
展昭和白玉堂聽著都玄——這么小身量這麼大力氣,有這個可能性麼?難道真是有鬼?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可信啊。
林若繼續說當晚的遭遇。
此時,燈光已經可以看清楚那個人的臉——她全身都是濕透的,黑頭髮蓬亂地披散在肩頭,臉上也有沾了水的髮絲,皮膚雪白,白得近乎不正常,不是那種透明的白,而是粉白,所以感覺很詭異,雙眼很黑。她的五官當時林若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那一剎那只能感覺到邪惡,分不出來美醜。
「你是誰?」林若跑過去扶起韓偉,韓偉腦袋上裝破了一塊,一手捂著腦袋,邊看前邊的白衣女人。
就見那個女人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斧頭,一雙死氣沉沉的雙眼盯著林若和韓偉,舉起斧子。
之後發生的,是一場可怕的追殺。
那白衣女人力大無窮而且似乎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林若試了幾乎所有語種來試圖跟她溝通,但她就是瘋狂地想想要砍死他倆。
林若拉著韓偉東躲西藏,那女人兇猛異常緊追不捨,兩人一直逃到甲板上,站在雨中。
此時,狂風暴雨大作,整隻大船都在巨大的海浪之中猛烈地晃動。
白衣女人追了出來,手上還是揮舞著斧頭,就在她舉起斧頭的一剎那,突然一個驚雷……
林若和韓偉下意識地一蹲身……就看到電光一閃,隨後是轟隆一聲巨響。那白衣女鬼舉起的斧頭跟根避雷針一樣,被閃電擊中。
林若說到這裡,把何盈甩給蔣平做拼圖,匆匆趕回來的趙虎正好聽到這一幕,他張大了嘴傻眼,「哎呀,這是什麼情節?!」
「被雷劈中了?」展昭也覺得不可思議,問林若和韓偉,「你倆看到的景象是一樣的麼?」
林若和韓偉都點頭,隨後又彼此對視了一眼,那意思——應該是吧。
「繼續說下去。」趙爵抱著膝蓋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摸著下巴,似乎對此很感興趣。
「她被雷電擊中之後就著火了。」林若道,「全身燃燒著藍色的火焰,還在揮舞斧子,慘叫幾聲後,火被大雨剿滅了,她倒在甲板上,身上變成了烏黑色。」
「也就是說被雷劈死了?」白玉堂反問,「那就不是鬼了。」
「我們當時也覺得安全了」林若道,「小偉的頭受傷了,藥箱還在小船上,我就想去拿藥箱給他包紮一下。我下了船,小偉在懸梯上方的傳遍等我。我剛拿了藥箱準備上大船,就見小偉叫了一聲掉下來……」
眾人都皺眉——又怎麼了?
「我本來在船頭等林若,一方面可能流血有點多所以有些頭暈,另一方面又很害怕,時不時就回頭看一眼甲板……當我第二次回頭的時候,我發現女鬼焦黑的屍體不見了!」韓偉說到這裡,抓著被子的手也緊了幾分,「我一受驚嚇就感覺旁邊有人,轉臉一看,那女鬼就站在那裡,我腳下一滑,直接從船上摔了下去,摔進了水裡。」
「我把小偉拉上帆船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女鬼正準備從懸梯爬下來,於是我趕緊把帆船綁在大船上的繩子鬆開。」林若無奈,「這時候一個大浪過來,帆船被向遠離大船的方向拱了出去……就在這時候,女鬼已經到了懸梯底部,她一把抓住了捆綁帆船的繩子,那麼大的浪,帆船竟然被拽住了。」
眾人驚駭——這麼大力氣?
「帆船當時的情況很脆弱。」林若道,「而且小偉也摔傷了,神智有些不清楚,風大雨大,還有閃電和雷鳴,我當時真的有點慌亂了,就大聲問她,『你究竟是誰?』」
「她怎麼回答?」展昭問。
「她說『艾米利亞』」。林若回想當時,「我本來還想問她想幹什麼,她就先說了一句『留下來陪我』。」
眾人對視了一眼,繼續聽。
「我拼命拽繩子,艾米利亞就死命拽住繩子,後來她笑了,說『兩個只能走一個!』」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想到了阮文高說的話——兩個只能走一個?
「之後的對話……」林若嘆了口氣,「就是阮文高之前跟我說的話,幾乎一句都不差。」
「有意思。」趙爵摸下巴。
「後來我用斧子把綁繩砍斷了。」林若道,「帆船飄遠,我就聽到艾米利亞還在喊,兩個只能走一個!想把他找回來,就來找我!」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私家病房。
……
眾人聽到這裡,心中都瞭然——難怪林若這些年,鍥而不捨地尋找艾米利亞,原來他是覺得韓偉昏迷,就是被艾米利亞「帶走」了,他尋找艾米利亞,是想讓她,把好友「還回來」。
「那枚戒指。」
在一片沉默之中,林若突然接著說,「艾米利亞襲擊我們的時候,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一條鏈子,鏈子上掛著一枚指環,當時我並沒有特別在意,只看了一眼。但是後來我調查艾米利亞的時候,發現了一篇記載。這枚戒指來頭不小,是傳說中羅根從海上搶回的至寶,當年他先將這枚戒指送給艾米利亞以討她歡心,之後拿回了戒指,轉而用這枚戒指向塞尼西求婚。」
展昭和白玉堂都搖頭,這個羅根還真是渣到讓人同情不起來。
「那戒指叫什麼名字?」趙爵突然問。
「叫藍色亡靈。」林若回答,「來自秘魯某個古老的王族,後來被一個西班牙商人得到。商船在返航途中遭遇羅根他們的海盜船,被洗劫一空,戒指歸了羅根。關於艾米利亞的傳說中對戒指的介紹相當少,不過……根據描述,那枚戒指和剛才何醫生在樓梯上撿到的那枚,似乎一模一樣。」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那麼說剛才打傷何盈的難道是艾米利亞?那醫院女鬼又是什麼?
展昭下意識地回頭,看沙發上的趙爵。
就見趙爵此時雙手握著瘦削的腳踝,下巴架在膝蓋上,嘴角抿著,似乎在笑。
展昭對白玉堂使了個眼色。
白玉堂也回頭,就見趙爵邊笑還邊自言自語,「藍色亡靈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