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看展昭,「你怎麼知道他說謊?」
「那劉方表面的確是很平靜。」展昭微微一笑,「不過他給我的感覺,似乎是在努力壓抑著某種情緒。」
「情緒?」幾人都好奇地看展昭。
「他讓那隻貓咪坐在他膝蓋上,撫摸它的毛……是為了通過那種柔軟的觸感使自己平靜下來。不過……他抽菸的動作暴露了他的情緒。」
「什麼情緒?」白玉堂問。
「憤怒。」展昭低聲道。
「憤怒?」洛天想了想,道,「劉方抽菸是從你提到吳錢良差點砸死許忠的時候才開始的……他生氣什麼?」
「也許是討厭這種殺人的伎倆?」白玉堂聳聳肩,打開車門,「又或許,是因為許忠逃過一劫。「
「看來,我們得回去好好地問一下許忠了。」展昭繫上安全帶。
「許忠已經正式批捕了,現在羈押候審呢,綁架罪還有蓄意謀殺……」白馳搖搖頭,道,「雖然孩子沒事,許忠不見得會被判死刑,但是我估計這次好不了啊。」
「沒錯。」白玉堂也點頭,「少說二三十年。」
「除非……」展昭想了想,「他是被唆使的,幕後還有一個主謀,他只是被人利用。」
「那可能就真的判很輕了。」白馳也點頭,「他也畢竟就是一念之差了。」
正聊著呢,白玉堂的電話響了,是張建啟打來的,說他去接張樺了,但是張樺一聽說要見警察就嚷著不肯,張建啟求白玉堂再給他一晚上的時間勸勸兒子,明天一早他一定帶著孩子去警局。
白玉堂雖然些無奈但也沒有辦法,只好答應,
「看來還是回去審問許忠吧。」白玉堂調轉車頭準備回警局,電話又響了。展昭幫他將電話拿了出來一看,也是一愣,「小白,你媽打來的。」
白玉堂皺眉,「對了,我好久沒回去過了,大概是讓我們回去吃飯。」
「嗯,有可能。」展昭接通電話。「阿姨……嗯,玉堂在開車……啊?」
白家媽媽不知道說了什麼,把展昭為難得直對白玉堂眨眼,白玉堂也覺得挺納悶,後來展昭只能「哦」了一聲,然後就掛了電話。
「怎麼了?」白玉堂見見他一臉的彆扭,就問。
「你媽說讓大哥回家吃飯……帶著公孫一起去。」展昭低聲道,「她說,都結婚了,怎麼不帶回家來吃頓飯,也讓媽媽看看。」
白玉堂睜大了一雙眼睛看展昭,「不是吧?!」
「怎麼辦?」展昭問,「她讓我們也回去。」
「哈?」白玉堂張大了嘴連連搖頭,「我才不要,回去幹嗎,超尷尬!」
「是哦。」身後的白馳也回答。
展昭回頭看白馳,「馳馳,要不然你去吧。」
「我才不要。」白馳趕緊搖頭。
「天哪,你爸都多久沒跟大哥一起吃飯了?」展昭越想越覺得可怕,「他倆會不會打起來?」
洛天在一旁看著,想了想,道,「要不然帶著陽陽去吧,有個小孩子在,大人會收斂一些。」
「對哦!」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連連點頭,「說得有道理啊。」
白馳在一旁眨眨眼,「那個,帶個小孩去……會不會更加刺激他們呀?」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也對啊。
「還有啊。」展昭看白玉堂,「你媽說,你爸她已經搞定了,說讓咱倆通知大哥和公孫,要是請不來咱倆就死定了。
白玉堂哭喪著臉看展昭,「怎麼這樣?!」
展昭回頭看白馳,「馳馳,你今晚做飯不?我去你那裡蹭飯吧?」
白玉堂睜大了眼睛瞪展昭,「死貓,沒義氣,告訴你,你跑不了,乖乖跟我一起回去做陪客!」
展昭摸著下巴想啊想,「要不然把里斯本也帶去吧?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
車子終歸還是開到了警局,在學校調查的SCI眾人也都回來了,因為得到的線索眾多,所以一群人都在桌邊整理手頭上的資料。
白玉堂和展昭就見白錦堂正和趙禎坐在房間裡頭聊天打發時間,兩人對視了一眼,瞅了瞅白馳。
白馳走過去對趙禎招招手,將人叫了出來後,白玉堂和展昭進了門。
「怎麼了?」白錦堂見倆人表情挺尷尬,覺得納悶。
「嗯……」白玉堂瞟了展昭一眼,那意思是——貓兒,你說!
展昭皺皺鼻子看旁邊——我什麼都沒看見!
白錦堂見兩人眉來眼去的覺得有趣,就靠在沙發上抬眼看白玉堂,「幹嘛呢?有話就說。」
「咳咳,媽讓你帶公孫去吃飯。」白玉堂一口氣說了出來。展昭一臉佩服地看他——好快!
白玉堂白他一眼——別添亂。
兩人看白錦堂,就見他聽到後微微地愣了一下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白玉堂想了想,就道,「要不然跟他們說你突然有公事出國了……搪塞一下。」
白錦堂挑挑眉,道,「不用,一會兒就去吧。」說完,站起來出門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疑惑——這麼幹脆啊?!
隨後,兩人也無心管這事了,叫趙虎將許忠帶了過來,兩人進了審訊室。
許忠看來落魄得都不成樣子了,呆愣愣地坐在審訊室里,蔫頭耷腦的。
「許忠。」白玉堂拉了張凳子在許忠的面前坐下,展昭也坐在一旁。
許忠抬眼看了看兩人,道,「二位警官,該交代的我都已經交代了……你們,還想問些什麼?」白玉堂點了點頭,問,「許忠……差點壓死你的那個人,你看清他長相了沒有?」
許忠的臉色瞬間地白了白,展昭微微一笑,看來他是看見了。
「沒……沒怎麼看清。」許忠結結巴巴地道,「那個……太快了。」
「是麼。」白玉堂將一張吳錢良的照片遞過去給許忠看,「那麼就看這張照片吧,認得麼?」
許忠又看了一眼,搖搖頭,道,「不,不認得。」
白玉堂接著點頭,將從學校拿來的資料照片遞過去給他,指著吳錢良問,「那麼這個呢?不會連室友都忘記了吧?」
許忠尷尬地遲疑了一下,道,「哦……是小吳。」
「另外這幾個呢?」白玉堂將他們一個宿舍的資料照片都擺了出來,問,「都認識麼?這幾個人?都是跟你們一個宿舍的吧。」
許忠的面部表情變得很微妙,沉默了良久,才搖頭,「我不太記得了……那時候的樣子都比較年輕,我們畢業後已經很久沒有來往了。
展昭皺眉,道,「除了劉方和陳建先,其他人都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會覺得這次事故只是個意外吧?」
許忠咽了口唾沫,依舊搖頭,低聲說,「我不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許忠現在的表情,嘴裡說是不知道,但是表現出來的,卻是他分明就知道。
「我們剛剛去找了劉方。」白玉堂接著說,「據說你們當年經常欺負陳建先,也是你們倒置了他被嚴重燒傷,對不對?」
許忠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道,「所以我們都混得不好,遭報應了唄。」
「你好端端的一個上班族,為什麼會想到去綁架?」展昭問,「誰給你出的主意?」
許忠一愣,抬頭看展昭,道,「這,我自己想的。」
「你沒有過犯罪記錄。」白玉堂道,「但是這次綁架方面還是做得滴水不漏,從選擇人選,索要金額,都顯得很專業,是有人在給你支招吧?」
「不知道。」許忠激動起來,「我不知道,你們還要問多久,我綁架了人,我差點殺人,你們讓我死好了,幹嘛還要問東問西的,死不了就坐牢,反正我這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坐下。」白玉堂對突然站起來開始咆哮的許忠冷冷說了一句。
許忠還是坐下了,道,「當年我們就是欺負了一下陳建先,也沒想到火會燒起來,事情會鬧那麼大,本來我們要坐牢的,但是建先沒跟學校告發我們,讓我們逃過一劫,我們也很感激他的……這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他的人我們也找不到,你們還想我怎麼樣啊?」
展昭饒有興致地摸著下巴打量許忠,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地方。
這時,蔣平敲了敲門進來,對白玉堂和展昭道,「頭兒,展博士。」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走出了審訊室,關上門。
「怎麼了?」白玉堂問。
「我剛剛進入了許忠的電腦,登錄了他的郵箱和QQ,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你們最好看一下。」蔣平邊說,邊引著兩人往辦公室走,「這小子加入了一個特別的群。」
「群?」展昭和白玉堂覺得有趣,「聊天的那種?」
「嗯。」蔣平點點頭,道,「群名就叫做,天生是壞人。」
「天生壞人?」展昭微微皺起眉頭。
「嗯,群公告裡有一段話挺有意思的,寫的是,『有些人天生就是壞人……」
「沒有任何理由或者原因。」展昭沒等蔣平說完,就接著道,「就像有些人看到路邊受傷的小動物會將它撿回來,而有些人則是選擇撿起石頭砸死它們。有些人看到別人受苦會覺得同情,而有些人看見別人受苦會覺得痛快。這世上有好人也有壞人,但是,從好人變壞的,本質上還是好人,從壞人變好的,本質上還是壞人……因為人一出生就已經定好了,有些人,天生就是壞人。」
蔣平吃驚地看展昭,「一個字不差,你怎麼知道的?」
展昭挑挑眉,輕輕嘆了口氣,「這是十一罪小說《下一個受害者》裡面兇手的一句自白。」
白玉堂也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喬偉明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