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的兇手 20 兇器

  「兇器?」白玉堂和洛天對展昭的結論都有些無法理解。

  「貓兒。」白玉堂問,「什麼兇器?」

  展昭將受傷的腿輕輕地抬起,架在另一條腿上,輕輕捶著,道:「這個案子裡,我一直很疑惑一件事情。」

  「什麼?」

  「還記不記得,我好幾次都想放棄寫書。」展昭問。

  「嗯。」白玉堂點頭,「那次錢明月找人拍你的時候、後來書被電視台亂用的時候……當然,還有偷懶不想寫的時候。」

  「去……」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接著認真說,「我之所以不想寫了,是因為有人用從我書上學到的東西,在為非作歹!」

  「嗯,然後呢?」白玉堂問。

  「你們都看過我的書吧。」展昭問白玉堂和洛天。

  「嗯。」兩人都點頭。

  展昭又問洛天:「看了之後,有什麼感覺?」

  洛天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展昭突然就轉換了話題,想了一下之後,回答,「嗯,說實話我也看不懂太多,就能明白意思和情節,感覺跟看推理小說差不多,文筆很好。」

  展昭聽完點點頭,問,「看完之後,有沒有覺得心理學很神奇?」

  洛天點頭:「那是,用在破案方面,簡直太棒了。」

  「那……看完之後,有沒有想過運用上面所說的心理學方法去犯案呢?」展昭問。

  「啊?」洛天歪著頭想了半天,搖頭,「現在想一想,其實裡面沒有什麼特別的心理學方法……而且,講的主要是破案,根本沒有作案……」

  「這就是重點。」展昭打斷洛天的話,冷笑,「無論是內行外行,都不可能從我書里學到什麼技能性的東西,更不可能看完了書就想作案了!」

  「你的意思是……雖然那個變態說是你的書迷,但其實並不能從你書上學到什麼。」白玉堂皺眉,「這的確有道理,不過說明什麼呢?他們是從別處學來的,哪裡?學校還是書上?」

  「我的教科書你都看過吧?」展昭問白玉堂。

  「看過。」白玉堂點頭。

  「學到什麼了?」展昭笑問。

  「能學到什麼?」白玉堂反問,「單個拆開看是中國字,造成句子就不像中文……啊,我明白了!」

  展昭見白玉堂開竅了,就微微一笑,身後洛天可急了,問:「明白什麼了?我怎麼啥都沒明白?」

  白玉堂道,「說白了,心理學不是能夠隨便自學的課程,外行根本連教程都看不懂,但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變態都知道你是心理學方面最棒的,那就表示他們是一種極特殊的內行!」

  「沒錯。」展昭點頭,「他們很特殊,只了解怎樣用心理學殺人,並且都對用心理學害人很感興趣!」

  「貓兒,你說的兇器莫不是……」白玉堂吃驚。

  「對。」展昭嚴肅起來,「我們有理由懷疑,這世界上存在著一件東西,這是一件能教會人用心理學殺人,並且讓人想用心理學殺人的東西。」

  這時,車子已經停在了陽陽就讀的小學門口,離放學還有十分鐘,三人在車子裡邊聊邊等。

  白玉堂解開安全帶,仰起臉來想了想,道:「貓兒,我想到一些東西。」

  「什麼?」展昭笑著看他。

  「還記不記得上次數字兇手的那個案子……許教授、張博義,還有孫老頭,他們都是掌握了一定的心理學技能,而這一切都源於趙爵當年沒有毀掉的研究資料。另外,趙爵本人也因為燒毀研究資料而被人發現……是不是有某種聯繫?」白玉堂問。

  展昭滿意地點點頭,「小白,舉一反三,真聰明啊。」

  洛天雖然不是很明白展昭和白玉堂說的趙爵具體是個什麼樣的人,卻聽懂了他們的對話,皺著眉道:「展博士……我知道些情況,不知道和你們說的……有沒有關係。」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回頭看他,問:「什麼情況?說來聽聽。」

  「陽陽是愛倫坡強強迫我……呃,製造出來的,他會這麼做,也是因為看到了幾頁資料。」洛天道。

  「什麼?」白玉堂和展昭驚得睜大了眼睛看著洛天,「是什麼資料?」

  洛天搖搖頭,「具體我也不了解……不過就知道愛倫坡看完之後跟瘋了似的,還說什麼原來如此……」

  展昭回過頭,整個人似乎都緊張了起來,白玉堂伸手去抓他的手,發現竟是冰涼,就擔心地問:「貓兒,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展昭有些恍惚地搖搖頭,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事情的牽連可能很大……」

  白玉堂和洛天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展昭究竟想到了什麼,不過看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嚴峻。

  正這時,車窗突然被「篤篤」地敲了幾下,眾人轉臉,就見陽陽背著書包站在車窗外對這眾人笑,笑容那叫燦爛啊,燦爛得車內原本詭異的氣氛都瞬間消失了。

  洛天趕緊打開門,伸手去拉陽陽進來,幫他把書包拿下來。

  「你們來接我呀?」陽陽笑嘻嘻地問,「今天不忙麼?」

  白玉堂一笑,繫上安全帶發動車子,問:「陽陽,餓不餓?」

  「不餓。」洛陽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精緻的便當盒子,道,「今天有人送蛋糕給我。」

  「誰啊?」洛天有些緊張,去看那盒子。

  洛陽笑呵呵,「班上的女生呀。」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小鬼挺受歡迎的呀。

  洛陽則拿著塊蛋糕往洛天嘴裡塞,「爸,你嘗嘗,很好吃呀!」

  洛天邊嚼邊點頭,白玉堂和展昭再次對視了一眼,兩人開始反省自己小時候是多麼的不孝……

  「陽陽,一會兒再去吃飯好不好?」展昭趴在椅背上逗他,「先跟我們去辦件事。」

  陽陽眼珠轉了轉,道,「行啊,你們要去靜靜那裡吧?」

  展昭吃驚:「你怎麼知道?」

  陽陽眨眨眼,「現在是你們上班時間,來找我自然是公事麼,我能幫上什麼?不就是靜靜的事麼」洛陽伸手拿紙巾給洛天擦擦嘴,趴到前座的椅背上問白玉堂,「白叔叔,你認識厲害的教空手道教練不?」

  白玉堂有些意外,問洛陽:「要教練幹嘛?」

  「我要學空手道。」洛陽得意洋洋地說,「等我練到二十歲,就能比你厲害!」說著,學著大人的樣子,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

  眾人忍不住笑,展昭笑過之後靠在椅背上出神,像是想起了些什麼。

  「貓兒,想什麼呢?」白玉堂發現展昭在發呆,就問他。

  「嗯……沒。」展昭搖搖頭,但還是顯得心事重重。

  白玉堂也沒再多問,繼續開車,往醫院趕去。

  ……

  趙靜的情況有些奇怪,他的主治醫師告訴白玉堂他們,當沒有任何刺激的時候,趙靜的情況和正常的小女孩是差不多,只是性格比較內向不喜歡說話,但是一旦受到了刺激,就會變得古怪了。

  「怎麼古怪法?」白玉堂問醫生,「具體表現是什麼?」

  「她會把所有可排列的東西都排成ILOVEYOU的形狀。」醫生看展昭,說,「感覺就跟嚴重的強迫症似的。」

  展昭點點頭,想了想後,問醫生,「趙靜在住院的時間裡,有沒有哭過?」

  醫生搖搖頭,道:「沒有,這孩子很乖。」

  「那麼她有沒有笑過?」展昭接著問。

  醫生苦笑著搖搖頭,「也沒有,這孩子很怪。」

  白玉堂笑:「也就是乖得有些怪了,是不是?」

  洛陽突然說,「說起來,靜靜好像從來沒說過想媽媽之類的話呢……好像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展昭摸摸下巴,白玉堂轉臉看醫生。

  醫生聳肩,「這個屬於心理範疇,我只負責生理範疇。」說完,笑呵呵轉身走了。

  「貓兒,這醫生挺逗的啊。」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點頭,低聲道:「你還跟他開玩笑呢,這醫生叫倪翔,是國內最知名的兒科專家。」

  「霍……」白玉堂看著那醫生一拐彎,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身影,道,「看年紀也就四十多歲吧……那麼年輕就當權威啊,貓兒,看來你這樣的怪物還不止一個啊。」

  聽了白玉堂的話,展昭沉默不語,良久才緩緩道:「怪物……」

  白玉堂聽他語氣有異,就轉眼看他,問:「怎麼了貓兒?」

  「沒。」展昭搖搖頭,對陽陽道,「陽陽,我們在外面聽,你單獨進去見趙靜。」

  「哦。」陽陽點頭,問展昭,「我跟她說什麼?」

  「問她爸爸媽媽的事。」展昭道。

  「上次問過了。」洛陽回答,「她對爸爸媽媽幹什麼工作之類的,都不知道,連全名叫什麼都說不上來的。」

  展昭點頭,道:「那你就問問她,爸爸媽媽有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平時有沒有什麼特別愛做的事情,有沒有病,吃不吃藥之類零散的事情。」

  「零散?」洛陽想了想,點頭:「哦……我知道了,我之前問的內容太精確了,屬於精確搜索,所以搜到的可能性很小;但要是問得籠統一點呢,就屬於同義詞高級搜索,那範圍就擴大了,是不是?」

  展昭連連點頭,摟住陽陽啃了一口,「你怎麼那麼聰明呢?」

  洛天則是哭笑不得,道:「陽陽最近在學電腦,都入了迷了。」

  洛陽進去後,坐下和趙靜聊天。趙靜顯然和陽陽已經很熟了,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

  展昭和白玉堂在外面靜靜聽著,洛陽的確是個很機靈的孩子,他問了很多巧妙的問題,但他的問題雖然好,趙靜給的答案卻無法給人線索。

  白玉堂最後有些聽不下去了,問展昭:「貓兒……怎麼會有孩子對自己父母這麼不了解的?總不可能平時完全不接觸、沒交流吧?!」

  展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洛天,「你之前說過,陽陽出生之後,是愛倫坡在養的……是不是?」

  「是啊。」洛天點頭。

  「是不是養在無菌室里,隔離世人的?」展昭問。

  「嗯。」洛天點頭,接著說:「不過也說不上與世隔絕什麼的,反正孩子剛出生懂什麼呀,本來就是一片空白的。」

  展昭猛地一愣,自言自語:「與世隔絕……一片空白……」說著,仰起臉看白玉堂。

  白玉堂的臉色瞬間有些白,抱起展昭走遠幾步,道:「貓兒……大哥也是與世隔絕在無菌室里呆了一年……他雖然大了,不過過去的記憶都沒有了……不也是一片空白?」

  沉默了良久,展昭突然認真地問白玉堂:「小白,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基因特別優秀?」

  白玉堂一愣,哭笑不得:「你說什麼呢?」

  展昭認真看他:「你敢說不是?我智商接近兩百,你的運動能力根本和正常人不一樣,而且你雖然沒有測過,但是你智商絕對比一般人高!」

  白玉堂看著展昭,有些說不出話來。

  正在對視,就聽洛天在遠處輕輕地拍了一下手,見兩人轉臉過去,就招了招手,像是說——有情況了。

  白玉堂伸手抱起展昭,走了過去。

  將展昭放在門口的一張椅子上,白玉堂問洛天,「什麼情況?」

  「陽陽剛才問趙靜,有沒有做夢什麼的,趙靜說有,還說做夢時經常看見一個人。」洛天回答,「不過她記不得名字。」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轉臉看房間裡的情況,就見洛陽在趙靜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像是在安撫她,低聲道,「你閉上眼睛!」

  趙靜點點頭,閉上眼睛。

  「慢慢的,什麼都別想……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你很累很累……」洛陽放慢語速,對趙靜說,「然後,你像往常一樣,進入了夢鄉,那個人……又出現了,他是自己在……還是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趙靜閉著眼睛,緩緩道:「和爸爸媽媽一起。」

  陽陽接著問:「爸爸媽媽和他在說話,是不是?」

  「對。」

  「那爸爸媽媽,叫那個人什麼?」陽陽問著,伸手又輕輕拍了拍趙靜的肩膀。

  「叫……陸……陸良……」趙靜輕聲回答。

  「陸良?」白玉堂大吃一驚,轉臉想問展昭怎麼會是他,卻見展昭臉色蒼白。

  「貓……」白玉堂話還沒說完,就見展昭猛地站起來一把推開門沖了進去,但是他太急了,忘了腿上還有傷,疼得身子一歪,白玉堂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他,問:「貓兒,你幹什麼?」

  展昭的行動不止嚇著了白玉堂,還驚了裡面的兩個小孩,洛陽愣了一會兒跑過來,問展昭:「展叔叔,怎麼了?」

  展昭顧不得腳傷,伸手一把抓住陽陽的手臂,問:「誰教你的?」

  ……洛陽有些手足無措,展昭一向為人溫和又很疼他,怎麼突然就凶了起來,感覺像是自己做錯了事,但是又不明白,仰著臉看旁邊也是一臉茫然的洛天,樣子像是要哭了。

  白玉堂著急,「貓兒,你怎麼了,別嚇著孩子。」

  展昭卻像是沒聽見,他抓著陽陽不放,看著他的眼睛嚴厲地問:「你怎麼會催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