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索著那鐵筆桿子,反覆細看筆桿子的頂端,那裡有一粒稍稍凸出來的圓餅,半顆綠豆大小,我登時恍然,剛才肯定就是我按住了這裡,筆桿才和筆毫分開的,又是按住了這裡,金牙線才會收回去的。
之前,這相筆在德叔手中的時候,德叔應該也是反覆琢磨過,而且也一定能看見這筆桿子頂端的圓餅,肯定也會用力去按,但是,我卻從未見過德叔使用金牙線,而以德叔的個性,使用金牙線對敵作戰,酣暢淋漓,快意恩仇,是更符合他毒手相尊的秉性,所以說如果他能用的話,絕不會棄之不用,這就說明,他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成。
由此看來,這真是天意,金牙線本身太過陰毒,不歸性子同樣陰毒的德叔用。
十幾年前,漢生老爺子救了我的命,那個時候,他老人家把我看得一清二楚,甚至連前途都已相好,他的皂白相筆留給了德叔,恐怕就是想通過德叔之手,再傳給我吧。
以前,我沒有發現這相筆的玄機,而如今,我體內的氣息築基已成,相筆的內中乾坤便被我窺見,這也算是機緣已到,天數使然吧。
成哥和池農見我默不作聲地翻弄相筆,覺得無聊,便又出去了。
我則在想,怎麼樣才能將金牙線使用的隨心所欲而不逾矩呢?
如果金牙線雖然能歸我使用,但使用的時候,隨意殺人,不能被我完美控制,那還不如不用。
雖然惡人惡,但多數也罪不至死。
殺戮過重,必遭天譴,對我自己也不好,對金牙線,也一定弊大於利,當初漢生老爺子不就是因此才把它給封存起來的嗎?
想到這裡,我便將皂白相筆握在手中,捧在手心裡,抵在心口上,心中默默念誦著,期望,能與這相筆之中的金牙線達到相互有所感應,甚至是靈犀一點通的地步。
常言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算是石頭人,在懷裡捂得久了,也能捂熱不是?
更何況,這金牙線是有靈性的,還是我把它從封存的狀態放了出來,它還喝了我的血,雖然說是一下點,但畢竟也喝飽了不是,我試著與它進行靈魂上的溝通,應該能湊效吧。
人有三魂,乃是天魂、地魂、人魂,又衍生七魄,乃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據說又代表著人的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普通人是無法掌控自己的三魂七魄的,而玄門中人,通過修煉,可以具備掌控三魂七魄的力量,這便是三魂之力,簡稱魂力。
是相較於肉體之力(簡稱體力)的另一種存在。
人之力,無非就是這兩種——魂力和體力。
魂力能與天地契合,捏訣念咒、作法施術時,尤其重要,所以三魂之力的強弱,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個人道行修為的高低,更決定了其靈魂力量的強橫程度!
修行者,三魂之力強弱的程度,從稀薄,到凝練,漸漸進入境界,由低到高依次可以分為:散魂境、離魂境、斂魂境、幽明境、澄明境、空明境、無為境、小圓滿境,最高可至大圓滿境!
據說到了大圓滿境後,人便可以開啟五大目法中的慧眼,慧眼相神!
這世上,罕有人能修行至大圓滿境。
但我的義兄陳元方,據邵薇說,不但早已至大圓滿境,而且在到了大圓滿境之後,更上一層樓,打破了禁錮,修行至混沌境!
混沌境界,那便是神相才會有的魂力境界,完美的天人合一、地人合一、天地人三才合一!
掌控世上一切具有靈性之物,全然不在話下。
只可惜,我的三魂之力不強,滿打滿算,撐死了也只有斂魂境,也就是能守中抱一、物我兩忘,這還是我潛心修行,練氣一年多來的結果。
但凡是我的魂力再上一層樓,到了幽明境或者澄明境,我便可以直接將三魂之力強加在金牙線之上,那樣一來,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但事在人為,境界未到的情況下,我就採用笨辦法,好好地跟金牙線磨合罷了。
好在我也是那種能坐得住的人,耐得住性子,硬生生捧著相筆,捂在心口,心裡念叨了一個下午。
到了晚上,吃了飯,我突然接到鄭蓉蓉的電話,我還有些詫異,這妮子早上跑的時候,不還說以後不理我了嗎,怎麼這一天還沒有過去,就又打電話來了?
我接通了電話,正想矜持著「餵」一聲,那邊就傳來鄭蓉蓉迫不及待的聲音:「陳錚,你有麻煩了,你快跑吧!」
「啊?」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我聽得更是沒頭沒腦,我道:「怎麼了?我有什麼麻煩了?」
「賈隊長要去你們別墅那裡抓你們!」鄭蓉蓉急道:「你趕緊和他們兩個一起跑吧!」
「哪個賈隊長?」我皺了皺眉頭道:「他憑什麼抓我們?」
「高隊長不是生病了,不能工作了嗎?就來了一個賈隊長頂他的位置!」鄭蓉蓉道:「我二哥被害的案子,由他負責!他之前是給高隊長打下手的,案子他都清楚,我三哥和二哥生前都被你看過相,也都被你預言過要死,結果又都被害了!高隊長沒有動你,賈隊長想對你下手了!他去肯定要逮捕你的,他連逮捕令都申請下來了!」
「我知道了。」我道:「謝謝你!」
「別跟我客氣了。」鄭蓉蓉道:「賈隊長他們剛出發,他們知道你們三個裡面有高手,所以隨同去的還有特警。我也是剛從王鴻叔叔那裡得來的消息,你趕緊跑吧!我先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我先發了一會兒愣,之前見高隊長的時候,我給他相面,當時說他身邊恐怕有小人潛伏,屆時會陰他一把,踩著他上位,現在看來,難道就是這個賈隊長?
不然他趁著高隊長生病,急於搶功幹什麼?
鄭蓉蓉說他是給高隊長打下手的,當時跟高隊長打交道的時候,我也只顧著高隊長自己了,他的手下,我一概都沒有重視,現在看來,是大大的失誤!
事不宜遲,我愣了片刻,便趕緊去通知成哥和池農,成哥聽了以後,罵罵咧咧地道:「一個小狗腿子,擱得住跑?看我怎麼弄死他!」
「你還想回號子裡吧?」池農說了成哥一句,然後陰沉著臉,道:「連我也敢抓,這個姓賈的,不想再在禹都繼續混下去了吧!」
「農哥,萬一他也有後台呢?後台不在禹都呢?」我知道池農因為醫術高超,手裡握著禹都一張龐大的關係網,但仍舊憂心忡忡道。
池農一愣,道:「這個我倒是沒想到!事到如今,咱們只有走為上計,不能進號子裡去,否則受苦不說,再想出來,可就難了!有去無回!」
我道:「沒那麼嚴重吧?」
池農道:「他們可是頂著上面的壓力的,鄭景麓死亡一案,還沒有破,又多了個鄭景岳,影響又這麼大,咱們國家有命案必破的原則,破不掉,他們的烏紗帽就會不保,抓咱們,難說不是想要拿咱們去頂缸!他們的狠,大傻成可是深有體會的。」
成哥道:「那還說個屁啊,走吧!」
池農道:「別急,想好怎麼走再說!」
成哥道:「廢話,開車跑啊!」
池農道:「開車的話,進山和出山都只有一條必經之路,他們現在既然正往咱們這邊趕來,咱們就不能開車出去,否則冤家路窄,必然撞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