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可別孬糟啊 心直刺撓

  第87章 可別孬糟啊 心直刺撓

  望興,老柴家。

  主屋炕上。

  徐寧、柴兵和王虎、李福強回來前兒,柴良玉瞅著他們被凍的大鼻涕拉瞎,滿臉黑灰的模樣,就被逗得捧腹大笑。

  柴兵瞅老爹這麼笑話自個,有點抹不開臉。

  而徐寧則上前主動承認錯誤,但柴良玉卻不以為意的擺手,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

  頭五年前的冬天,許炮和常大年為了打頭600多斤的大孤豬,擱山里貓了兩天兩宿,最後也是造的灰頭土臉,空手而歸。

  他倆身上的棉襖棉褲都被樹枝刮出棉花套子了,許炮還將腳脖子給崴了,兩人是一瘸一拐,相互攙扶著才走出的深山老林,要麼準保得留在山裡。

  等兩人回來吃完飯,就躺炕上睡了十四五個點,當時給柴良玉老伴嚇壞了,尋思兩人睡過去了呢。

  所以,瞅見四人平安歸來後,柴良玉心裡的石頭也就落下了。

  擱山里啥玩應沒打著不丟人,就怕留在山裡!

  外屋地,三嫂將晚間吃剩的酸菜、蘿蔔熥完,就端到炕桌上。

  此刻四人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肚子狼哇直叫喚了。

  便緊忙悶頭往嘴裡扒拉著大米飯,李福強終於吃上酸菜湯泡飯了,很是心滿意足。

  他們吃飯的時候,屋裡的人都沒有出聲說話,只靜靜地看著他們吃。

  待徐寧連扒拉兩碗大米飯後,就將飯碗放下了,拍著肚子往後退一步。

  這時,坐在炕頭盤腿抽菸,正笑盈盈瞅著他的柴良玉講話了。

  「二寧啊,擱山上瞅著牲口沒啊?你們自打回來,我也沒敢問,我瞅老三那表情好像見著啥了似的。」

  徐寧擦著嘴巴子,說:「見著了,六七十頭野豬,還有大貓。」

  「大貓?」

  搭著炕沿邊,正在嗑毛克的柴鋒和柴紹一驚。

  「虎啊?」

  柴兵剛好吃完飯,他放下筷子點頭:「嗯吶!三頭!」

  「三頭?」

  柴紹一懵,嚇的起身瞅著他們四個。

  「真瞅著三頭虎啊?」

  「嗯吶,虎媽子領著倆幼虎,當時給我們嚇完了。」

  柴良玉回過神,扭頭瞅著徐寧,「真瞅著仨虎啊?」

  徐寧點著頭道:「嗯吶,其實有四頭。有一頭應該也是幼虎,但沒瞅著它,就是這頭虎擱西南吼一嗓子,將三頭虎給引走了,要不然我們仨還得磨蹭挺長時間,才能越過山樑子。」

  柴紹蹦起身,驚道:「到底咋回事啊?你們不是去找野豬群麼,咋還碰著虎了呢?」

  隨即,徐寧就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

  王虎、李福強和柴兵時不時補充兩句,使屋裡一眾人聽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柴紹、柴鋒等人面面相覷,柴良玉則深皺眉頭。

  有些難以置信,也感覺有點後怕。

  別說他們後怕,哪怕徐寧四個人到現在都沒緩過來呢。

  柴良玉瞅著徐寧,道:「你這崽子確實心眼子多,伱說你明知道那有頭虎,你還往那去嘎哈!老許老常沒說錯,你就是嘚瑟的輕,這回長沒長記性?」

  徐寧咧嘴點頭:「長了,往後肯定不能幹這種事了。」

  柴良玉沉著臉道:「我尋思你們擱山上啥也沒看著,才這麼晚回來呢。」

  柴兵插嘴說:「爸呀,我兄弟打溜兒手把挺硬,一路就直奔野豬群去了,我們都沒走岔道。」

  「你快滾犢子!這特麼是手把硬不硬的事麼?」

  柴良玉憤恨的使手指點著他,「你啊,不止是主意正,你特麼還挺膽肥呢!那虎是你能去照量的?我說老許為啥又給我來遍電話呢,就特麼怕你嘚瑟!」

  徐寧聞言一愣,「啊?我許大爺啥時候給你打的啊?」

  「就今個唄!老許老常跟我嘮半天,一個勁囑咐我,讓我盯著你點,就怕你惹乎事兒!誒呀,現在我可知道你乾的那些爛眼事了。」

  徐寧靦腆一笑,道:「大爺,那都是過去事了,我現在學好了。」

  「學好也沒消停!你瞅瞅這臉蛋子凍的,跟猴屁股似的,幸好沒出啥事,這要出事我咋跟老許老常交代?」

  「大爺,我這人不經夸,頭些天擱山上順風順水的,逢人就誇我手把硬,給我夸飄了,腦袋就沒想那麼多,像著魔似的,一心就想將那群豬幹了。」

  柴良玉輕輕嘆氣,「誒,這也正常,誰聽著好話心裡能不得勁?也是該有道坎兒,磨磨你這性格。老爺們年輕前爭強好勝很正常,但你得量力而行。」

  「明白,往後再上山,我指定注意。」

  「我瞅你們也沒啥事,先回屋睡覺吧。明個不上山了吧?」

  徐寧點頭:「不去了,擱家歇一天,我四個這腿腳都跟灌了鉛似的,明天走道都得費點勁。」

  柴良玉笑道:「那不該麼!你們是純嘚瑟的。」

  柴紹說:「兄弟,你們都別孬糟,這事挺正常。要是尋常人碰著虎,那不得嚇落落尿啊?你們四個平安回來,那就挺硬了。」

  「可不是咋地,都別孬糟,明個擱家歇一天,嫂子給你做點雞蛋糕,熱乎地吃點,不比擱山上啃槽子糕強啊?」

  大嫂這話將屋裡人逗的哈哈大笑。

  徐寧笑說:「大嫂,那我可不跟你外道啊,明兒就等著吃雞蛋糕了。」

  「嗯吶。」

  柴兵剛要起身卻腿腳發麻,差點栽歪到地上,得虧三嫂就近扶了一把。

  三嫂拍著他肩膀,「咋地,擱山里瞅著虎,到現在才嚇腿軟啊?」

  柴兵笑說:「山里那虎媽子哪有你厲害啊,我是怕你晚上拍我……」

  「滾犢子,淨說喪良心話。爸,你瞅他。」

  柴良玉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輕點嘚瑟,你擱山上晃悠一天,你媳婦咋惦記你知道不?」

  「那能不知道麼。」

  徐寧趿拉著鞋,下地轉身,瞅著三嫂說:「三嫂,今天這事賴我,你回去可別跟我三哥鬧彆扭啊,要不然我這心裡老不得勁了。」

  「誒媽呀,賴你啥啊,你四個他歲數最大,他心裡能沒點數?」

  柴良玉靠著炕沿,兩腳鑽進鞋殼子裡,說:「這事你四個都有責任,柴兵啊,你跟二寧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難了,往後你們好好處。」

  柴兵笑著點頭:「那肯定的!爸,你就放心吧。」

  「行了,別擱這絮叨這點事了,趕緊回屋睡覺吧,都累一天了。」

  「誒。」

  徐寧三人回到屋後,彼此對視一眼,都有僥倖脫險的慶幸。

  李福強捂完被,趴在炕頭抽根煙。

  王虎則脫掉衣裳,火速鑽進被窩,發出『啊』一聲滿足。

  他倆同時抬頭,瞅著擱地上喝水的徐寧。

  「兄弟。」

  「二哥。」

  徐寧轉身瞅著他倆,「咋了?」

  「你沒孬糟吧?」

  徐寧笑著杵著炕沿,甩掉鞋爬到炕上,邊脫衣服邊說:「那孬糟啥,咱今個瞅著三頭虎呢,這話嘮出去也夠吹頓牛比的。」

  王虎拍著巴掌道:「可不咋地!我艹,換做旁人都得嚇死,還敢擱虎嘴裡拔牙啊?也就我二哥敢照量,雖說最後咱沒打成,這不也平安到家睡上熱炕了麼!」

  李福強彈著菸灰,笑盈盈說:「嗯吶唄,等回去跟你嫂子一嘮,你嫂子都得崇拜我!」

  徐寧緊忙制止,「可別!這事回家可不興說,要不往後咱就沒法上山了。」

  王虎和李福強對視一眼,點頭應聲:「嗯吶,回去啥也不說。」

  「閉燈,睡覺。」

  屋裡的燈滅了後,不到五分鐘,就響起了呼嚕聲。

  這一覺,仨人睡的挺香。

  直到次日,上午九點半多鍾,三人才陸續轉醒。

  期間柴家人都沒來打擾,大嫂貼心的將飯菜坐在鍋里溫著,三嫂則時不時過來瞅兩眼。

  待三人醒後,柴兵就披著棉襖走進屋,手裡端著飯菜。

  大嫂過來告訴他們,等晌午再給整雞蛋糕,要是早晨就整,不知道他們啥前起來,那雞蛋糕該變味了。

  飯後,柴兵就想領著他仨去參廠逛一圈,待出門時,狗幫瞅見了徐寧,青狼嗚嗷低頭髮出賤聲,抻著狗繩直往他身上撲。

  徐寧挨個摸摸,然後就跟著柴兵去逛參廠了。

  這參廠隸屬於望興村,共有三塊區域。

  一是加工,二是冷庫倉庫、三是釀酒。

  而望興附近的耕地,除了山林上的荒地,剩下的地全都在種參。

  園參藥用價值沒有野山參高,但它的市場需求量卻很高!

  因有大量藥品都得用參,若使用野山參,那成本就太高了,且量也供應不上。

  而園參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現在是經濟較為困難的時期,人瞅見這行當賺錢,便全都想湧進來。

  徐寧記著再有幾年,園參的神話就要跌下神壇了。

  因為前期大量參農戶發家致富,成為了萬元戶,所以刺激了很多人種參的熱情。

  到85年後,人參交易更加自由,此前被壓抑的市場得到釋放,需求量徒增。

  所以各地都將參地面積增加,促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種植園參。

  等到89年,園參的價格就從每斤30,跌到了10塊錢。91年的時候,一斤園參狂跌至4塊錢。

  這暴跌讓參農們懵圈了,各種參廠企業破產,到最後鬧得不少人都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了。

  不過,徐寧沒有傻乎乎的立時告訴柴兵,說五六年後園參就要暴跌了。

  畢竟現在的園參還挺值錢呢!

  回去的路上,柴兵和徐寧並肩走,他扭頭問:「明個去打點啥啊?」

  徐寧笑著說:「咋了?三哥,手痒痒了啊?」

  「哈哈,做個啥也沒打著,我尋思挺丟面的,明個咱得打個大牲口漲漲臉啊。」

  李福強在後頭咧嘴一笑,「三哥,你尋思那大山是我兄弟後花園呢,說打啥就打啥啊。」

  柴兵拍著巴掌道:「可不就是後花園麼!你沒瞅著啊,咱兄弟那眼睛一撒摸,說哪有豬就哪有豬!對不?」

  李福強點頭:「那對!」

  徐寧擺手:「誒呀,可別誇我…這一天吶,我是心直刺撓啊,等明天上山再說吧。」

  「得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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