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空手也別孬糟 小舅子登門(月票加更)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困難,一分錢掰兩半花。
能養活這老些狗的,近乎沒有。
哪怕像許炮這樣的老獵戶,最多也只養四五條狗。
狗的食量挺大,沒有肉食的基礎上,每天得消耗兩三斤苞米麵、細糠或麥麩子。
想想九條狗,一天得吃多少東西?有幾戶人家能養起。
徐寧三人牽狗擱路上耽誤一來小時,進入屯西口已經是三點半左右鍾了。
這是他估摸的時間,因為擱農村很少有人能買起手錶的。
哪怕兜有錢,也捨不得花五六十塊錢買塊手錶,所以大多數人都是看日頭麼麼。
進屯後,三人就直奔老於家走去。
到了門口。
徐寧將狗繩遞給王虎,由王虎牽著讓狗趴柵子根下。
否則領著狗站在人家門口,顯得不太禮貌。
徐寧朝院裡張望,喊道:「我於大爺擱家不得?」
「誒!擱家啦。」
於開河從屋裡快步走出,他老伴跟在後頭,瞅見是徐寧三人便笑臉相迎。
「二小子啊,快進屋!」
甭管有事沒事,先請進屋是禮節。
幾乎沒有見面就問:有啥事啊?有事就說。
除非是主家特看不上眼的人。
徐寧笑說:「不進屋了,於大爺,我找你想辦點事。」
「辦啥事?那你就說唄,走,進屋喝口水說。」
他老伴笑盈盈的,是個挺慈祥的老太太。
她說:「對啊,先進屋喝口水,找你大爺啥事進屋再說唄。」
徐寧搖頭婉拒:「不得了,大爺,是這麼回事。我們仨擱山上打著不少牲口,可我仨整不回來,我尋思伱家不是養活驢麼,就想讓你幫個忙,使驢車給牲口拉回來。」
李福強點頭:「我兄弟擱山上打著七頭豬,千十來斤呢。」
於開河聞言一陣發懵,「打這麼老些?」
「嗯吶,這不是領狗去的麼……」
於開河出門轉頭才瞅見擱柵子根下趴著的九條狗。
一時驚道:「哎呀我滴媽,擱哪整這老些狗啊?誒,那不是老常家的黑狼麼。」
徐寧笑說:「嗯呢,黑狼和青狼兩幫狗,那兩黃狗是我家的。」
「……你跟太平許炮將青狼也借來了?」
「那倒不是,許炮不是病了麼,他就讓我牽著青狼幾個溜溜,正好我常大爺也不樂動彈,我就領著它們一塊去山上溜達溜達唄。」
於開河略微懵圈。
他記著青狼是許炮表姐家的孫子楊東牽著溜呢,咋就到徐寧手裡了呢?
但他沒糾結這事,因為跟他沒啥關係。
於開河轉過頭,乾脆道:「那行,等我給驢套上,完了咱就去,你仨都去啊?」
李福強說:「那不得,就我和虎子跟你去,讓我兄弟牽狗回家歇歇。」
「那你們進屋呆會啊。」老太太說道。
「大娘,我們不進屋了,得先給狗送回去,要不然我一人牽不動這老些狗。」
王虎說:「大娘,你快回屋吧。」
「我仨回去了。」
正當仨人要牽狗轉身往家走時,徐寧三人便瞅見隔壁大門走出來一人。
這人正是常西風,他手裡提著一撮子爐灰,剛邁出門檻兒。
扭頭也瞅見了他們三人,他微微一愣,目光就對準了靠著柵子的九條狗。
常西風略微呆滯,因為他瞅見了青狼和黑狼!
這倆狗是他夢寐以求的,前些天答應楊東去獵熊分他一股時,常西風就在琢磨咋才能將青狼整到手。
因為他原本定下的倆狗崽,被徐寧這損玩應給截下了。
可這才過幾天吶?許炮家的青狼幾條狗,咋就落到徐寧手裡了捏?
正當他愣神的工夫,李福強也瞅見了他,一瞅是這癟犢子。
當即不客氣道:「你瞅啥呀?」
常西風回過神,順嘴回道:「我瞅狗呢……」
他確實瞅狗呢,可話落到李福強耳朵里就變味了。
「哎我艹!你特麼還敢起皮(pìer)。」
起皮的意思就是起刺兒、炸刺兒,通意是找事、鬧事。
李福強作勢就要提著扎槍給他一杵子,卻被徐寧緊忙攔下。
常西風見狀則飛快將撮子裡的爐灰攘在柵子下。
而後迅速轉身竄進家門,且兩手一掰,就將大門合上了。
李福強瞅他回了家,急的直跺腳。
「你攔我嘎哈呀?」
徐寧拉著他胳膊,道:「現在跟他扯這裡格楞嘎哈呀?」
「他特麼罵我!」
王虎說:「強哥,他整不好真是瞅狗呢,我看他瞅著青狼黑狼,那眼睛都直了。」
「是麼?」
徐寧點頭:「恩,這事先記下,咱先辦正經事。等閒下來再歘空收拾他!」
李福強瞅了眼站在門口,還沒有回屋的老太太,默默點點頭。
他知道自己兄弟腦瓜子活泛,辦事陰損。
所以聽到徐寧的承諾,他也就沒再找常西風毛病。
而院裡鼓搗爬犁套驢的於開河,和他老伴也都聽見了,但他倆都沒有出聲言語。
因為他們都知道前兩天常家兄弟,乾的那偷雞摸狗爛後腚的事兒!
況且這老兩口還吃過徐寧給的熊肥膘肉呢。
跟常家兄弟做鄰居這些年,老兩口可沒吃著常家兄弟的東西,反倒是常家兄弟缺啥少啥都愛跟老兩口張嘴。
徐寧朝著院裡的老太太說:「大娘快回屋吧,我仨先回去送狗了。」
「恩吶,那你仨有空常來家裡坐啊。」老太太說道。
「誒!」
三人應一聲,便牽著狗朝老徐家走去。
前半段路,李福強悶頭沒吭聲,可他這心裡邊越想越不舒坦。
就沒忍住罵道:「這狗der真特麼氣人吶!」
徐寧勸道:「咱先忍忍,這事整不好真是碰巧,我也麼麼他是瞅狗呢。」
「這癟犢子肯定是眼紅咱牽著青狼和黑狼了,我二哥不是說過麼,擱山上打圍的,見著好狗哪有不喜歡的啊?更何況咱牽的是整個慶安最牛比的兩條狗!」
徐寧點頭:「虎子這話,說的在理。」
李福強磨牙切齒的說:「我就想削他一頓,要不然不解恨吶!」
「大哥,你放心,等咱從望興回來就歘空收拾他,肯定有招讓你削他,我還得讓他倆擱屯子裡待不下去!」
李福強聽聞兄弟講話,便心情大好,笑道:「哈哈,兄弟,該說不說,你是真損吶!」
他只想削常西風一頓,而徐寧卻想讓倆兄弟滾出屯子。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常家兄弟頂多是幹了偷雞摸狗的事,不至於結下死仇。
但以徐寧的角度來說,不將這倆兄弟整臭,他都算白活!
三人將狗牽進徐家院裡,徐寧就先栓倆黃狗,然後才去栓黑狼幾個。
而屋裡,劉麗珍和韓鳳嬌、楊淑華正坐在炕上嘮嗑。
瞅見空手而歸的三人,感到非常意外。
前些天,他們沒牽狗都能整回來牲口,咋牽這老些狗,卻啥都沒整回來呢?
但她們沒有繼續坐在炕上,而是緊忙走出外屋地,來到了屋門口。
李福強和王虎打著招呼,劉麗珍點點頭。
她瞅著老兒子的背影,愈發覺著心裡不得勁。
領這老些狗上山,啥都沒打著就空手回來,屬實是傷臉面。
她出聲勸道:「誒呀,擱上山累了吧,趕緊進屋吃點槽子糕。也不用孬糟啊,啥也沒打著不太正常了麼。」
韓鳳嬌說:「是啊,瞅瞅你爸跟你二叔,有時候連上兩天山,不也啥都沒打著就回來了麼,這有啥的。」
正在栓狗的徐寧一愣,他起身瞅著老媽二嬸。
王虎拍著巴掌道:「誒呀!不是那回事,大娘,我們仨擱山上打著不少野豬整不回來了,就尋思先牽狗回來,再找個車將那些野豬拉回來。」
李福強笑著點頭:「嗯吶,我們擱山上打著一頭大刨卵子,四頭老母豬和倆黃毛子,實在是整太多,我仨就尋思先回來了。」
徐寧笑了笑,該說的兩人都說完了,他也就沒解釋。
劉麗珍和韓鳳嬌、楊淑華聽聞一愣。
「啥?打著這老些呢?」
「誒媽呀,這…這咋打的啊?」
王虎和李福強趁著徐寧栓狗的工夫,就將山上發生的事,簡短的說了一遍。
雖然沒有說諸多細節,但也讓劉麗珍三人聽得目瞪口呆,驚顫連連。
待她們緩了會後,劉麗珍才問:「那你們找誰去拉牲口啊?」
「老於頭於開河,他不是養活驢麼。」
「啊,那行,你們快去快回,晚上還能烀肉呢。」
徐寧笑說:「我不去,虎子跟我大哥去。」
「你咋這麼懶呢?」劉麗珍橫眼不樂意道。
李福強說:「老嬸,擱山上給我兄弟累完了,再說我們仨分工不一樣啊。」
「老嬸,讓強子去唄,他閒著也沒啥事。」
「那我大哥擱山上使扎槍,挑死一頭黃毛子呢。」
王虎接話,「可不咋地,我強哥當時就是小呂布啊,老猛了!」
李福強笑笑道:「誒呀,李大將軍,猛啥猛,這點事總提它嘎哈。」
「哈哈……」
眾人敞開嘴大笑。
等徐寧栓完狗,李福強和王虎就出門找於開河去了。
他跟著老媽、韓鳳嬌和楊淑華進了屋。
坐在東屋炕上,楊淑華給茶壺裡續了點水。
她本想給徐寧倒杯水,卻讓徐寧搶了過去。
擱自己家,還讓楊淑華伺候,那就有點不像話了。
「你大哥擱山上真挑死頭黃毛子?」
「嗯吶,原本他是衝著老母豬去的,我一瞅那老母豬二百多斤呢,就使槍給老母豬崩了,完後他就用扎槍給後頭的黃毛子戳死了。」
楊淑華點點頭:「那還挺像樣。」
「恩,但我大哥剛戒酒,他這體力有點跟不上,等打完五頭豬,他倆小腿就抽筋了,當時給我跟虎子嚇一跳。」
楊淑華一愣,臉色頓時有些熏紅。
因為昨晚間,這兩口子擱一屋睡的,然後整沒用的了。
「啊,抽筋沒啥事。」
劉麗珍說:「常年喝酒是不行,強子這體格算是不錯的,那以前我們屯有個人,喝酒喝的手直哆嗦,走二里地心都顫悠,平常啥活都幹不了。」
「恩,好歹現在強子將酒戒了呢,等他仨從望興回來,淑華你給強子抓點藥補補,二嬸這有方子。」
楊淑華點點頭,「嗯吶。」
徐寧聽她們嘮這生猛話題,便將水杯放下,溜到東廂房換了身衣服。
他衣櫃裡有不少花里胡哨的衣服和褲子,比老爸老媽和徐龍加一塊都多。
這些衣服褲子都是他擱街里瞎混時買的,夏天前兒給徐龍一件喇叭褲,可徐龍穿一次就還他了,嫌這喇叭褲der呵的,一點都不板正。
徐寧說他不懂時尚,這喇叭褲擱80年代初,那是風靡全國的東西。
城裡人趕時髦都穿這種褲子,再配上白色膠皮布鞋和花襯衫,漬漬,老必了!
但是,你擱農村要是穿這套,誰逮誰說der比。
沒招兒,現在屯裡人還是有些保守。
不過徐寧也沒想穿喇叭褲,現在是冬天,穿喇叭褲套不進去棉褲,那不得被凍死?
所以他換了套老媽親手給做的褲子和棉襖。
這也就是老徐家條件好點,若是換做一些困難家庭,一家人甚至就一套衣服,幾個人換著穿才能出門。
他換完衣服就躺在了炕上。
這炕溫得乎的,想必是老媽晌午往灶坑裡扔了把柴火。
屋裡。
老媽仨人嘮著嗑,不知咋地就嘮到了給徐寧找對象的事上。
這可將老媽愁壞了。
「誒,這慶安誰不知道他名聲臭啊,你說誰家好姑娘能給他?」
韓鳳嬌勸道:「嫂子,二寧這不是學好了麼,急啥啊。」
「咋不著急呢,他眼瞅著過年就21了,還且等著再處段時間呢,咋地不得22結婚吶。」
「也是,老嬸,沒給二寧擱屯子裡尋摸啊?」
劉麗珍皺眉道:「那還尋摸啥啊,整個屯子有不知道他的麼?也就老孟家閨女相中他了,完了這癟犢子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人家,說人家瘦的跟麻杆似的,瞅著病懨懨的。」
楊淑華問:「那二寧沒擱人跟前說吧?」
徐寧肯定不能擱人跟前說這話,那不是虎比哨子麼。
「那倒沒有,就是今年過年前兒,我們擱老孟家吃完飯回來,他跟他嫂子說的。」
韓鳳嬌說:「嫂子,要我說啊,你先別管這事。就二寧這長相,擱慶安都是數一數二的,等他學好的名傳出去,啥樣閨女找不著啊?」
「嗯吶唄,我兄弟長得是俊。」
「哈哈…隨我了。」劉麗珍大笑著。
此刻,老徐家門口。
突然出現一人,這人戴著棉帽子和手悶子,腋下夾著個與他棉襖同色的東西。
「家有人嗎?我二哥擱家不得?」
楊淑華聽聲望去,疑惑道:「這不老孟家小子麼。」
「啊?」劉麗珍瞅著一愣。
感覺人真不津嘮,剛嘮兩句她小弟就來了。
東廂房,躺在炕上的徐寧聽見聲就起身竄下炕,推門走了出去。
見到是孟銀河,頓感有些意外。
徐寧招呼手,道:「咋著,來,進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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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欠27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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