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老工字氣槍 賠我鉛彈

  第364章 老工字氣槍 賠我鉛彈

  東北岔偏西南三里多地的矮山坡下,入眼皆是柞樹和樺樹,每到秋季這片山林就會形成一種絕美的風光,樹葉均是通紅通紅的,如楓葉一般。

  而這片山林中幾乎沒有灌木雜草,所以地面除了有大量柞樹葉和樹枝以外,只剩下一層積雪了。

  李福強和王虎在前方蹲步下山,徐寧和關磊在後邊,當聞言關磊的話語之後,三人瞬間止步,前方二人回頭望著徐寧,徐寧兩腳前後站立,當即將56半抄在手中回頭望去。

  剛剛有那麼一瞬,王虎感覺到背部毛孔張開,汗毛立起,有陣陣冷風鑽進衣領子,鑽進了張開的毛孔中,他沒忍住打了個冷顫……

  「大哥,你給東西扔下,咱倆回去瞅瞅!」

  「好。」

  李福強將身上的布兜扔下,從兜里掏出兩顆獨頭彈,往槍膛里壓了一顆,剩下那顆攥在手心。

  關磊說道:「哥,我跟你去。」

  「你跟虎子擱這待著,別亂動。」

  「誒,那你倆加點小心。」

  徐寧沒有懷疑關磊的感覺,因為有時候『愣頭青』的感覺更加明顯、可靠。

  隨即,李福強和徐寧邁步走了回頭路,兩人踩著腳印慢慢往上走,同時雙眼觀察著四周環境,而王虎和關磊也卸下了槍,往槍膛里壓上了子彈。

  登上矮山的山頂,徐寧朝著左右兩側瞅了一眼,雖說什麼都沒瞅見,但是卻見到右側有一顆樺樹枝葉動了動。

  倆人往前摸了兩步,便見到一隻紅色的小獸從樹杈跳了下來,四腳落在雪地中,對著徐寧和李福強呲牙,那表情就像是諂媚的笑容……

  「紅皮……」

  徐寧緊忙止住李福強的話:「噓!大哥,你招喚虎子拿條魚。」

  「得嘞。」李福強收起獵槍,轉身下了山。

  徐寧盯著前方的狐狸,眯眼嘀咕道:「上回好像見過你,你咋跑這邊來了呢?」

  「啊啊啊……」狐狸繞到樹下蹲坐,抬頭朝著徐寧發出刺耳的叫聲,這聲音有些刺耳,類似於嬰兒哭笑。

  「你說啥玩應我也聽不懂啊。」

  徐寧扭頭瞅了瞅四周,見李福強拎著一條三斤沉的鯉子跑過來,他抬手接了過來,對著老老實實蹲坐在樹下的狐狸說道:「這條魚給伱,你可別去那邊吃魚了,那條魚有大用,得留著釣棕熊。」

  說罷,徐寧將鯉魚扔了過去,揮手:「快吃吧!」

  狐狸抬頭叫喚兩聲,低著腦袋竄過去一口叼住鯉魚,然後瞅了眼徐寧,便轉頭鑽進了林子消失了。

  李福強瞅著狐狸消失的方向,說道:「兄弟,這紅皮子咱以前是不是遇著過?」

  徐寧點頭:「嗯吶,瞅體型應該是同一頭,之前擱西馬垛子遇著的麼,讓青狼攆到樹上了。」

  兩人順著矮山往下走,王虎問道:「二哥,那紅皮子多大啊?」

  「不大點,瞅著像是之前擱西馬垛子遇著的,比那時候更瘦了。」

  「它呀……那我磊哥這警惕性挺高啊。」

  關磊笑說:「我一直感覺後背發涼,回頭也沒瞅著是啥玩應……」

  「得虧不是棕熊,這要是棕熊擱身後跟著,冷不丁撲過來,咱幾個都反應不過來。」

  「可不咋地!」

  王虎問道:「二哥,那吊起來的魚不能讓小狐狸吃了吧?」

  「吃就吃了吧,也沒招兒。不過剛才我告訴它別吃了,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啊。」

  李福強笑道:「咱們給它兩回吃的,它要是聽不懂,那我就跟它三太奶告狀!」

  「哈哈哈,強哥真能扯。」

  五點多鐘,黃昏已至,晚霞斑斕。

  老徐家,東屋。

  徐老蔫坐在炕沿,低頭擺弄著手裡的槍,王二利靠著炕沿坐在凳子上,將一顆槍平放在炕上,一手抓著裝有鉛彈的盒子,然後打開數著裡邊剩餘的鉛彈。

  徐鳳站在徐老蔫身旁,兩手抓著他腰部,雙眼微微發亮。

  「爸呀,你跟我二叔咋給子彈都打光了啊?那我二哥玩啥。」

  「啥玩應打光了,這不還剩半盒麼!你咋就想著你二哥呢,你爸我這些日子過的多難,知道不?」

  徐鳳撇嘴說:「那不都是你自找的麼,騙我媽……」

  徐老蔫瞪眼說道:「誒!這孩子,可別胡說嗷!鳳啊,你快去西屋寫作業吧,待會你二哥就該回來了。」

  「爸,你罵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誒呀,我啥時候罵你了,你快別胡攪蠻纏了。」

  「你說我胡攪蠻纏!」

  徐老蔫腦瓜子嗡嗡的疼,無奈道:「我沒說,快寫作業去吧,我再稀罕稀罕,這槍就得給你二哥了。」

  「好嘞!」徐鳳快步跑出屋,鑽進西屋和金玉滿堂一塊趴在炕上開始寫作業。

  外屋地,劉麗珍瞅見徐鳳風風火火的模樣,說道:「嬌,你給二利拿錢了?」

  「沒有哇,就是平常買菸酒給三五塊錢,我讓他記帳,你說不好意思。」

  劉麗珍眯眼說道:「那你瞅他抽的是啥煙?」

  「這些日子都卷旱菸抽……誒,嫂子,他倆自個買的槍啊?」

  「備不住,我那天讓你大哥快把槍拿回來,這不才拿回來麼。」

  「他倆咋瞎花錢呢!」

  劉麗珍說:「這真是過上兩天好日子開始作妖了,都給他們攢著。」

  這時,徐寧、王虎和關磊、李福強拎著布兜進了院門,狗幫鑽出來叫喚兩聲,瞅著他們手裡拎著的東西,發出委屈的叫聲。

  徐寧沒有理會,只邁步進了外屋地。

  「今個回來挺早啊。」

  「哈哈,我怕你不給我們留飯!」

  劉麗珍瞅著李福強把肩膀扛著的冰川子放在牆根下,說:「那冰川子是胡志勇的?你給找回來了?」

  「嗯吶,找回來了,還瞅著熊蹤了,但我們沒往下攆……」

  徐老蔫扒拉開門帘子,仰著頭陰陽怪氣道:「是沒往下攆吶,還是沒攆著啊。」

  「誒媽呀!大爺,擱哪整得新槍啊?」王虎瞅見徐老蔫手裡拎著的槍驚呼道。

  徐老蔫見王虎的反應滿意笑了笑,道:「你二哥托我買的麼,咋樣?正經工字牌氣槍……」

  「挺好!瞅著就板正!」王虎呲牙道。

  徐寧瞅了眼徐老蔫,然後轉頭對著劉麗珍說:「媽,我們也沒空手回來,這不擱溝塘子摳了五條魚麼。」

  劉麗珍接過裝魚的布兜,撐開一瞅,「挺大啊,這不得有四五斤啊?」

  「有了,摳出來的時候,有兩條還喘氣呢。」

  韓鳳嬌說:「嫂子,正好留一條過兩天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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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吶。行了,你幾個趕緊洗洗進屋吧。」

  徐鳳從西屋奔了出來,撲到徐寧懷裡,說道:「二哥!咱爸給你的氣槍子彈全都打沒啦!」

  徐寧搓著她腦袋:「沒事,再讓爸給我買唄!」

  「誒呀,我也是這麼尋思的,嘿嘿……」

  待徐寧洗完手就進了屋,瞅見王虎、李福強和關磊正圍著徐老蔫和王二利,李福強在手裡擺弄著氣槍,見兄弟進門就把槍往他懷裡一遞。

  「兄弟,接槍!你瞅瞅這氣槍,感覺沒啥特殊的零件。」

  徐寧接到手裡笑說:「能有啥特殊的,也是撅把子……」

  這顆氣槍的型號是工字牌b2,採用的是壓簧式設計,意思就是撅開槍管就能壓氣、填彈,合上就能擊發,原理和老撅把子差不多。

  不過氣槍肯定沒有老撅把子威力大,這顆工字b2彈簧活塞式氣槍也被稱作老工字,該槍有許多種改型,市面上常見的就是b1和b2,因為這是出廠型……

  老工字有兩種口徑,一種是5毫米,一種是5毫米,但5毫米口徑在市面上很少見,大多都是5毫米,徐寧手裡這顆也不例外。

  這顆槍長090米,淨重8公斤,其實老工字也不是國內原創的,而是仿製的蘇聯東方b1型……

  鉛彈並不是圓形彈,而是類似於使用過的鉚釘形狀。

  老工字的優點就是裝彈快,像徐老蔫剛上手就能做到6秒裝一顆彈,缺點是密閉性不好,氣壓低,射程不超過50米。

  槍管頭部有準星,在槍身末端左側有個扳手,壓下扳手就能打開槍膛,將槍管掰到底會聽見『咔』一聲,這是壓力到底,將扳機卡住了,這時候往槍膛里壓上一顆鉛彈,合上就能擊發了。

  氣槍有很多品牌,除了老工字,還有三箭、峨眉、健衛、長江、金鐘、快鹿等等……

  市里和省里都有靶場,哪怕在公園也有擺攤打靶的。

  不過現在還沒到氣槍熱的時候,所以氣槍的價格並不高,徐老蔫買的兩顆氣槍,零售是48塊錢,他托人買的就便宜了3塊,合一顆氣槍45塊錢。

  而等到1984年7月29日,在洛杉磯奧運會上,年僅27歲的許海峰同志為祖國奪得第一枚奧運會金牌之後,國內才會掀起一股氣槍熱!

  各地供銷社前來購買氣槍的人絡繹不絕,但當時的氣槍已經漲價了,可以說價格不菲,一顆老工字氣槍在1985年的價格已經飆升到了220塊錢!

  而普通人一個月工資才多少?三四十塊錢!得攢個半年才能買的起一顆氣槍,所以算得上是奢侈品了,也正因此才催生了路邊攤生意……

  在徐寧擺弄老工字的時候,徐老蔫歪頭笑問:「咋樣啊?稀不稀罕啊?」

  「一般般……」

  徐老蔫聞言當即變了臉色,將老工字搶到懷裡,說道:「不稀罕你別碰!」

  「哈哈哈!我花錢買的,為啥不能碰?」

  王二利笑道:「大哥,二寧逗你玩呢。」

  「我是他爹,他還敢逗我?反正我當真了,回頭就給這兩顆槍鎖起來,誰都不許碰。」

  徐寧扒拉著鉛彈盒,說道:「那我就給你告訴我媽。」

  徐老蔫一愣,咬牙切齒的說:「小癟犢子,你真行!」

  「誒,咋就剩半盒鉛彈了?二叔,你倆沒少玩啊,打著鳥沒有啊?」

  王二利擺手:「打啥鳥啊,這些天就苦練槍法來著,打個四十米靶都費勁……」

  「二哥,咱出去玩玩唄。」王虎提議道。

  徐寧瞅了眼外面的天色,說:「明個白天玩吧,現在太黑了。」

  「那等開春打灰狗子去啊?」

  「行啊,問問你大爺給賠半盒鉛彈不。」

  王虎轉過頭,「大爺?」

  徐老蔫磨著牙說:「賠!我給你整個模具,到時候你自個灌!真不知道咱倆誰是爹……」

  徐寧笑著拍親爹肩膀,「爸,到時候你不也能玩麼。整個模具也行,要黃銅模具……」

  「我還給你整個黃金模具呢!趕緊滾犢子,我還得稀罕稀罕呢。」

  徐老蔫抱著老工字不撒手,劉麗珍掀門帘進屋,彎腰拿起暖壺,說道:「你今晚摟著睡。」

  「摟著唄,這鐵疙瘩都比你們有溫度。」

  「哈哈哈……」

  屋內眾人哄堂大笑。

  李福強笑道:「老叔,你這嗑真硬啊。」

  「那必須地。」

  晚間飯,劉麗珍烙的大餅,炒兩盤土豆絲,醋溜白菜、蘿蔔絲湯,雖說菜不是很硬,但都很合眾人的胃口。

  飯罷,眾人坐在屋裡嘮嗑,王淑娟給沏了兩壺茶水,徐寧坐在地櫃旁邊,聽著徐老蔫和王二利嘮老把頭節的安排。

  農曆三月十六是老把頭節,到時候只要是在山裡幹活的、吃山里飯的,肯定要放一天假,如林場、楞場、採石場、木幫、參幫、獵幫……

  哪怕是住在山下的居民,都得去山邊子上供、放炮,為老把頭慶生。

  「珍吶,我們晌午得在林場吃一頓,晚間才能回來,到時候整點啥吃啊?」

  劉麗珍說:「啥都不整。」

  「誒呀,嘮嗑呢,你好好說!」

  徐寧接過話,「爸,你晌午去林場,那早晨咱湊一幫進山啊?」

  「行啊,你準備上供的東西,家裡還有小鞭麼?」

  「還有一掛,我大哥家有不少麻雷子二踢腳,咋都夠用了。」

  這個話題結束後,徐老蔫喝著茶水問道:「今個進山沒瞅著黑瞎子啊?」

  王虎搖頭:「沒有,我們擱山里順著蹤捋,兜了一大圈,差點麻噠山,然後我二哥就說不攆了……」

  王二利說:「不攆對勁兒,萬一遇著啥邪乎事,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徐寧走到炕沿往杯里倒了點茶水,說:「嗯吶,我就是這麼尋思的,後來往回走的時候,遇著一頭狐狸。」

  「狐狸?誒我艹,你沒響槍崩它吧?」徐老蔫急忙問道。

  「那能崩它麼,我給它留了條魚,轉身我們就走了。」

  王二利說道:「那還行,擱山里千萬別惹乎紅黃皮子,你們是吃這碗飯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肯定的,明個早晨還得去一趟,瞅瞅那頭棕熊走沒走,要是走了我就不惦記了,要是沒走,我們就殼它了。」

  「加點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