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牽狗再進山 必須喝鹿胎酒
倉房中,三條狗被嚇了一跳,向後連退兩步,身體靠著木牆,轉頭盯著進門的大喇叭,仰著脖子張嘴大聲叫喚。
尖銳的聲響將大喇叭耳膜震的發麻,他深吸口氣就聞到了倉房裡的混合臭腥味,嗓子眼裡像是有東西似的,差點乾噦……
大喇叭站在門口位置,對著三條狗笑說:「乾的不錯!大傻快過來,讓我好好稀罕稀罕……」
三傻聽到聲音有些狐疑,止住了犬吠聲音,搖晃著尾巴,低下頭慢慢朝著大喇叭走來。
大喇叭蹲下伸手摸著三傻的腦袋,也不嫌乎它們身上都是血和糞,一邊撫摸一邊安慰,與它仨交了兩三分鐘心,待三傻徹底放下防備後,大喇叭舉起狗繩:「大傻,你先進來,給這倆傻子打個樣!」
大傻吐著舌頭,低頭鑽進了繩套,然後又相繼將剩餘二傻栓了起來,這次起身說道:「老弟,開門吧,完活啦!」
徐寧打開門,首先探出腦袋的是大傻,這狗瞅見徐寧一愣,隨即張嘴叫喚,還有要往前撲的跡象,幸好徐寧反應夠快,他緊忙將門拉開,兩腿向後竄了兩步,而大喇叭也拽住了繩子,所以大傻騰空而起,就被大喇叭拽了下來。
「雜艹地!你還敢咬我老弟?告訴你,要不是我老弟留你仨,我早給你仨送走了!」
大喇叭有些生氣,要不是徐寧費盡心思讓這仨狗改邪歸正,它仨的下場可想而知,現在卻要掏徐寧,大喇叭能讓麼?
劉大明和老薑也都往後退了退,這剛見了血的狗,屬實是生性!
大傻被拽回來後,二傻和三傻相繼出了門,瞅見徐寧和王虎之後,仨狗同時扯著嘴叫喚,大喇叭都有點拽不住了,他正要上腳的時候,徐寧抬手阻攔。
「別!老哥,這屬於正常現象,讓它仨叫喚一會就好了。」
大喇叭皺眉說:「它仨這叫聲應該不是啥好聽的話啊,老弟,受委屈了嗷。」
「哈哈哈,這算啥委屈,我又聽不懂它仨說啥。」
老薑笑說:「這仨狗現在算是成材了,二寧,明個上山吶?」
「姜叔,先別著急,你們明個不得擱屯子串門麼?我正好跟這三狗培養下感情,要不然到了山上不能聽我話。」
「行!大明跟你說過了?我們三個去太平接活的事?」
「說了。」
在徐寧和老薑嘮嗑的時候,大喇叭將三傻拽到了房檐下,這有兩堆積雪,將它仨按在地上,大喇叭就手捧著雪給它仨搓洗毛髮。
它們身上的血跡已經幹了,有幾坨冰藏在毛里,大喇叭也沒嫌凍手,手指頭捏著冰坨拽了下來,三傻躺在地上有些享受,大喇叭笑罵了兩句,並囑咐:「等上山,你仨可得爭點氣啊,可別折磨我了,行不?」
大傻四腳朝天將肚皮露了出來,大喇叭捧了一手雪扔在它肚皮上,單手狠狠地搓著……
「行,我明白,我也是尋思就能幹兩月活,等山上的草和樹起芽,這活就得停下了。」
「嗯吶。」徐寧應聲轉頭,招呼道:「老哥,安撫好沒?」
「好啦!伱瞅瞅,它仨瞅見你倆都不叫喚了。」
徐寧笑說:「那你是將它仨牽家去,還是扔我家啊?」
「扔你這吧,要不明個我還得牽回來,老肥不也擱你這呢麼。」
「恩,老肥進狗窩和青狼住一塊了,這仨狗再過去進不了窩,就得擱外邊拴著。」
「那也行。」
大喇叭起身將狗繩遞給徐寧,三傻抬頭瞅著徐寧的臉,就夾起了尾巴,直奔著大喇叭褲襠下鑽。
「這仨完犢子貨,真是沒法治。老弟,那啥前兒進山?」
「後個吧,明兒餓它仨小半天。」
大喇叭笑著點頭:「妥!那我給這倉房收拾收拾。」
老薑緊忙攔住,「誒呀,不用!國興,你看你……」
大喇叭抄起靠在牆根下的鐵鍬,說:「姜哥,應該的!快別拽了,一會就能收拾完,你趕緊進屋整飯去吧,待會小球兒該回來了。」
劉大明說道:「你倆快拉倒吧,咱一塊收拾。」
徐寧說:「虎子去跟姜叔取鐵鍬去,往倉房裡鏟點雪,再用笤埽一掃就行。」
「對勁兒,老弟,你別上手嗷,好好牽著狗就行了。」
「……」
人多幹活就是快,只用不到二十分鐘,倉房就被收拾乾淨了,但裡邊還是有點味道的,這需要敞開門通通風,過幾天就沒啥味了。
幹完活之後,幾人沒有繼續逗留,各自回了家。
徐寧牽著三傻進到當院,大黃起身嗅了嗅,見是之前搭夥幹過活的同類就失去興趣,轉頭鑽進了窩裡。
他又將三傻牽到狗幫跟前,這次三傻沒有夾尾巴,但邁出步伐時,眼睛卻一直在盯著青狼和黑狼,最終徐寧將三傻拴在了門口,和大黃擠一擠。
1984年4月1日。
徐寧和王虎在當院揮斧劈柴,累的滿頭大汗。
牆根下放著一個凳子,上邊擺放著一壺茶水和倆水杯,但時間過的太長,茶水早都涼透了。
「往後可別拽這老些柴火了,家裡攏共就咱倆,一天全劈完不得累死啊?」
王虎咧嘴笑道:「二哥,那你歇會唄。」
徐寧扔下斧頭:「我進屋整點茶水去,再瞅瞅你大娘她們要整啥好吃的。」
「嗯吶!」
他拎著茶壺進屋,沒在外屋地瞅見人,便將茶壺扔在了鍋台上,然後掀門帘進了東屋。
東屋,炕沿上圍著一幫老娘們。
吳秋霞轉頭笑道:「姐,真讓你說著了,二寧真扛不住了。」
「我太了解他了,這點活要讓大明和你姐夫干,一會就整完了,要是讓他干,且得磨蹭兩三天。」
徐寧委屈道:「媽!你知道我和虎子拽回來多少柴火不?我幹活還磨蹭啊,要讓我爸上手,指不定得捂著腰喊:閃著腰了,閃著腰了,珍吶,趕緊給我揉揉!」
「哈哈哈……」老娘們哄堂大笑。
劉麗珍磨牙切齒道:「快滾犢子,你咋這麼埋汰你爸呢。」
「誒呀,這不是隨根兒麼。晌午整啥菜啊?」
劉麗珍說:「你自個不會看吶?這不整發糕呢麼!」
炕上放著面板,韓鳳嬌和楊淑華、吳秋霞各揉著一團面,她們手裡的麵團顏色不一樣,有深黃,有淡黃,有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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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苞米麵、兩摻面和白面製作的。
王淑珍坐在炕梢,手裡攪合著紅糖和大棗,徐寧走過去拿起一顆大棗咬了口,接著他就吐了出來。
「呸!這咋全是蟲屎啊……誒呀我滴媽,擱哪整得棗啊。」
劉麗珍說:「你老舅去年擱山里采的,一直扔窖里放著的,能吃就不錯了,你還挑肥揀瘦呢。」
「這可得好好洗洗,我可走了,要不然又該說我偷懶啦。」
「你沒少偷懶!」
「哈哈哈……」
徐寧在外屋地往茶壺裡倒了點熱水,就拎著茶壺出了門。
「姐,二寧咋沒喝鹿胎酒呢?」吳秋霞問道。
劉麗珍笑說:「他不是戒酒了麼,怕我試探他,自個還挺有自控力呢。」
「嗯吶,二寧和強子都挺好,說戒就戒了。」
韓鳳嬌說:「等虎子結婚,讓他也喝點,我還想盼著抱倆孫子呢。」
「酒有的是,二寧結完婚也得喝,他不想喝都不行。」
王淑娟說:「媽,這酒度數高,下回買點度數低的吧,要不然勁兒老大了。」
劉麗珍說道:「勁兒大點好,往後你就明白了。」
其實,她前天晚間就明白了,但是不好意思說,畢竟楊淑華臉薄,韓鳳嬌也是輕聲細語的,在屋裡的老娘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法跟大喇叭的媳婦張桂芳相比。
晌午,蒸了四鍋發糕,這發糕不單是給人吃的,等過些天徐老蔫、徐寧等人上山燒紙也得用……
4月2日,6點多鐘。
劉大明、老薑和大喇叭在老徐家院門口止步,徐寧跑出去打開院門將三人迎了進來,然後和王虎解開狗繩,待五人牽著狗出門之後,便直奔屯西口走去。
「二寧,往哪邊走?是去西馬垛子,還是雙峰嶺?」
徐寧站在岔道口,道:「往雙峰嶺溜達吧,那邊還有不少套子沒收呢,這都多長時間了。」
王虎說:「得有半拉月了。」
「行,那就往雙峰嶺走。」
五人牽著狗穿過老林子,便來到了一條窄山道,徐寧挺長時間沒來雙峰嶺了,但對這片兒依然很熟悉。
「給狗都撒開吧,讓它們活動活動,咱也慢慢往前走,今個沒啥風,進了山里往西走走。」
老薑說道:「恩,但別往老牛溝走了,我現在心裡邊還有點沒緩過來勁兒。」
「哈哈哈,姜哥,你怕啥呀,咱這麼老多人,還有這麼些狗呢。」大喇叭笑道。
老薑擦了把額頭汗珠,說:「不是害怕,是不想面對,我得緩緩……估摸過個夏就緩過來了。」
「緩緩挺好,姜叔,你這陣子沒去整黃皮子吧?」
老薑搖頭:「沒有!上回你說完,我就沒再去,之前我總去的幾個窩點,現在應該被旁人占了。」
徐寧擺手:「占就占吧,也不是大皮窩。」
大喇叭說道:「這要是大皮窩,肯定不能讓旁人占了啊,那一張皮子多錢呢?誒,老弟,我今年冬天瞅見密狗子了,這事跟你說了沒?」
「那不是擱望興麼?」王虎說道。
「不是!我是擱咱林場後身瞅見的,就快要到石咀山了,那密狗子全身焦黃焦黃的,瞅著可好看了,我往它跟前一走,眨巴眼的工夫,它就跑了。」
徐寧問道:「啥前兒啊?」
「剛入冬!那時候咱林場不是組織打圍麼,就在組織打圍的前兩天。」
「啊,那等有工夫再過去瞅瞅。」
「嗯吶。」
成群結隊的狗幫在林子裡穿梭,灰狼賤兮兮的跑到大傻跟前聞了聞,張嘴叼住大傻的毛髮,然後快速鬆開嘴,跳著腳跑遠了。
大傻抬頭瞅了眼灰狼,卻沒有生氣,而是跟在老肥後邊,朝前邁步。
大喇叭瞅見這一幕後,笑說:「老弟,這仨傻現在咋樣?」
「瞅不出來,它仨挺會裝,這是環境帶來的,到你手才幾個月?想改,挺難的。」
大喇叭說:「我現在也不求它仨變的像青狼、黑狼那麼厲害,但得下口啊!要不然往後我咋領到山上去?」
「恩,再瞅瞅,今個它們要是還不下口,那就再抓頭黃毛豬!」
「我看行!」
進了雙峰嶺再往西走就是老母豬林,這有幾座凸起的大山,學名叫老母豬扎。
五人直奔老母豬林,狗幫在兩側溜溜達達的跟著,往前走了約莫三里地,青狼和黑狼就同時開哐了,隨即花狼也仰頭嗷嗷叫喚著。
徐寧有些興奮,他拍著腿道:「好!」
因為牽著花狼進山好幾次,它都沒有在開拔之前開哐,這是個好事,說明花狼真是抬頭香的狗,而且香頭也不算近……
大喇叭聽見花狼開哐,再一瞅自家的老肥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便道:「老弟,這花狼也是抬頭香!香頭比我家老肥還遠!」
徐寧點頭:「嗯吶,之前我就瞅出來了,但花狼一直沒開哐,其實我也有點著急了,現在心裡徹底穩當了!」
這時,狗幫已經奔出去十多米了,徐寧卸下槍,將其握在手中,喊道:「虎子,你擱後邊,別著急!」
「誒!」
王虎身上有三個布兜,裡邊裝著飯盒和狗繩,所以他肯定是跑不起來的。
徐寧、老薑、劉大明和大喇叭朝前竄去,這時候山上的雪都有融化的跡象了,有些地方的雪踩下去都不會塌陷了,幾人踩著雪狂奔,頗有點雪上飄的意思。
從陽坡下到山溝,順著山溝往前跑了二里地,沒成想狗幫的路線又轉移到了左邊的山坡上。
徐寧指著山坡上的豬蹄印,說道:「牲口聽見動靜跑了!誒我艹,這豬不小啊!」
「多大?」大喇叭問道。
「得有四百斤……」
徐寧說道:「姜叔,咱們四個分開攆吧!這豬有點大,我怕是大刨卵子,再將狗傷了,那我得老心疼了。」
「行!你和國興順著蹤追,我和大明從這邊下去……」
四個人分成兩幫之後,徐寧和大喇叭奔向了山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