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小徐炮賣骨 有多少要多少
拴在門口的大黃仰頭扯嗓子犬吠,引得縮在狗窩中的狗幫也張嘴叫喚。
剛才常大年和李保全進門時,它們非常乖巧,一聲不吭的趴在窩裡,因為它們知道這是自家人。
以前許炮經常帶著青狼和常大年去跑山,而花狼也是從他家抱過來的,聞著熟悉味道之後,就在窩前眼巴巴蹲著瞅他……
聞聲,眾人轉過頭去,便見到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帶著倆小伙和一閨女朝著院門口走來。
常大年見對方已經快要進門,便打消了走的想法,只與劉麗珍等人一同往前迎去。
孫繼業站在門口,笑說:「大姐,這是小徐炮家嗎?」
劉麗珍聽聞這個稱呼,心裡還挺高興,畢竟對方是尋著老兒子名字來的,笑說:「誒呀,啥小徐炮不小徐炮的啊……」
「哈哈哈,大姐,不瞞你說哈,我們擱山上見過,當時他沒提名,我是自個猜出來的,不知道找沒找對門兒。」
劉麗珍仰頭笑說:「不是找小徐炮麼?那是我老兒子!那你們找他是有事?」
「有事!是這樣的,我家有人得了勞症,擱山上前兒聽他說吃豺狗子肉能緩解勞症,這不是騰出空了麼,我就尋思過來找他買點。」
劉麗珍點頭,道:「啊,那先進屋吧……」
孫繼業瞅著王虎,感覺他不像是小徐炮,更像是之前擱山上割熊腦袋的小伙,便問道:「小徐炮沒擱家啊?」
「擱家啦,虎子,去招喚你二哥。」
「誒!」
王虎剛要邁步擠出院門,便聽孫蓮芳張著朱唇,迫切詢問:「大娘,你家馬春明擱哪呢?」
「馬春明?我家沒有姓馬的啊……」
劉麗珍有些疑惑,她其實聽說過徐寧和關磊,遇見孫繼業的時候,所用的假名,但她能承認麼?肯定不能啊。
而孫蓮芳也知道對方使用的是假名,那為啥還要問呢,原因就在於她想見見這個『馬春明』,最好能懟咕他兩下子,否則她咽不下這口氣!
遙想這些年,她自從記事起就沒被旁人捅咕過,整個大河村同輩人,誰不得喊她一聲三姐?
就是這麼個被嬌生慣養的娘們,被關磊用槍管懟了兩下,能善罷甘休?
孫繼業急忙打圓場,同時做個介紹:「大姐,這是我二哥家的閨女孫蓮芳和兒子孫連軍,這是我大哥家的兒子孫連勝,我擱家行三,叫孫繼業。」
「啊,先進屋再嘮……」
王虎踏出院門時,見孫蓮芳目光陰沉的盯著他,同時嘴裡嘀咕:「馬春明…」
他沒敢逗留,急忙朝著老薑家跑去。
將孫繼業四人迎進屋,劉麗珍就招呼他們先坐下,王淑娟拎著茶盤到外屋地洗涮……
常大年和李保全分別坐在炕頭和炕梢,瞅著孫繼業笑盈盈的,常大年問道:「聽說去年三道河水庫發大水了?」
「對!當時我們村的人都去了,整了三天三宿才將缺口堵上。大哥,你也是經常跑山?」
常大年擺手:「今年沒咋跑,體格不如從前了。」
「啊,那沒啥事也能去溜達溜達,要是擱家一直憋著,心裡邊也是直刺撓。那你是打啥的?」
「狗圍,聽你嘮這話,也打圍?」
「嗯吶,我閒著沒啥事就去溜達,主要是掐蹤打仗圍。那你打狗圍,家裡應該有幾條好狗吧?」
常大年抬手指著窗外,「那條眼巴巴瞅著我的狗叫黑狼,旁邊那倆叫二狼三狼,它仨是我養活的……」
剛進門的時候,孫繼業就瞅見了院裡的狗幫,見得各個精神抖擻、高視闊步,便知道這些狗都是好狗!
此刻他們朝外頭張望心有所感,感慨屬實是大戶,敢養這麼多狗,也稱得上小徐炮的響名!
這時,劉麗珍從櫃裡翻出兩包大前門,撕開一包遞給常大年,「大哥,抽顆煙。」
常大年沒有客套,接過來給孫繼業遞了一顆,再給孫連勝、孫連軍遞過去,兩人皆是雙手接過,並一通感謝。
老孫家是大戶,家裡是有規矩的,從小就耳濡目染,到誰家都不怯場。
如孫蓮芳此刻是規規矩矩坐在炕沿,兩腿自然放平,倆手搭在腿根,瞅著挺像那麼回事,實際上她是裝的,她心裡講話,反正就擱這待一會,裝也得裝的像點。
自打她進門,劉麗珍和韓鳳嬌就時不時地打量她,在她臉蛋、胸脯和屁股掃視幾眼,再見到她沉穩坐下後,心裡感嘆:這是個穩當姑娘,像煙、花似的,怪不得能領出來拋頭露臉,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對象……
其實『拋頭露面』這個詞用的不妥,為啥呢?因為在城裡有許多黃花閨女都參加了工作,用工資養活自個,號稱新一代女性。
但這片不是山溝麼,思想是略有些陳舊的,只要有人將閨女領出來,那旁人就得仔細端詳一番,並在心裡尋思,這閨女應該是沒對象,不知道跟我家xx能不能走到一塊。
雖說劉麗珍是個開明的老媽,但她見過的世面、讀過的書較少,自然會像普通老娘們一樣,所以她現在的想法是:
我老兒子都快訂婚了,虎子也要訂婚,家裡像這麼大的孩子,還有誰呢?呦,覺著她和磊子挺配哈,誒媽呀,這要是能跟磊子也不錯,聽說老孫家擱三道河是大戶家庭,條件肯定不能差……
此刻王淑娟將茶盤端進屋放在炕沿,她倒了幾杯茶分別遞給常大年、孫繼業、孫連勝……
孫繼業接過茶杯,笑問:「大姐,這是伱家閨女啊?」
「嗯吶,我家大閨女。」
「誒呀,瞅著就穩當……那家裡姐夫去上班啦?」
「起早就走了,你們過來開了挺長時間車吧?」
「六點多鐘擱家走的,開了三個半點到這。」
「啊,那還挺快哈。」
「正經挺快,現在道上沒啥雪,挺好走……」
眾人在屋裡嘮了十多分鐘,徐寧和王虎才姍姍來遲。
在路上,王虎已經將具體經過講述了一遍,徐寧聽後感覺常大年真是有心了,擱旁人哪能想到這茬啊,就連王虎也沒反應過味呢,還是徐寧給解釋一番,他才明白過來。
二人透過玻璃窗瞅見了屋裡的人,快步走進外屋地,掀門帘邁入東屋。
徐寧先和常大年打個招呼,然後才轉身看向孫繼業,「孫哥!頭回見哈,沒等著急吧。」
孫繼業和他握個手,一笑:「那著啥急,擱這好煙好水的,你幹啥去了?」
「家裡有仨狗不咋聽話,我尋思去逗一逗,孫哥啥前兒到的?」
劉麗珍聽著老兒子的稱呼,心裡直翻楞白眼,忍不住說:「二寧,你孫哥管我叫大姐,你喊孫哥對勁兒麼?那不得叫叔麼。」
徐寧爽朗一笑:「誒呀,你長這麼年輕,我喊你聲大姐也行,咱各交各的唄……」
孫繼業聞言低頭抿嘴笑,他知道小徐炮是啥性格的人,但沒成想他擱家裡也這麼風趣!
一旁的孫連勝、連軍和蓮芳,也是有些忍不住笑意,但這是在旁人家,肯定得注意形象。
雖說老媽心裡挺樂呵,但屋裡畢竟有外人,她磨牙切齒的抬手拍著他後背,道:「你就能扯犢子,趕緊喊聲叔得了!」
殊不知徐寧是故意這麼開玩笑的,就是想借著外人在場狠狠地夸老媽兩句。
「成,我媽發話哪敢不聽啊,孫叔!」
「哈哈哈,好!」孫繼業笑罷,詢問:「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啥呢,就知道慶安小徐炮……」
「哎呀,是哈,那重新認識下,我叫徐寧,這是我大爺、姐夫,這是我媽、二嬸、嫂子,他是我兄弟王虎。」
孫繼業點頭也重新介紹了自個這邊的人,然後問:「你不還有倆兄弟麼?沒擱家啊。」
「嗯吶。」
見徐寧沒往下接話茬,孫蓮芳心裡有些焦急,張嘴問道:「馬春明呢?」
「誰?」徐寧皺眉扭頭盯著她。
「馬春明!」孫蓮芳梗著脖說。
徐寧一揮手,「不認識!」
「你……」
孫蓮芳正要追問,卻被孫繼業抬手攔下,「蓮芳,咱是來辦正事的。」
聞言她才氣鼓鼓的撇過頭,劉麗珍和韓鳳嬌站在地上見狀,心道:誒呀,這閨女真有一股潑辣勁兒,直追問磊子幹啥?難道擱山上跟磊子結下樑子了?不能吧,磊子性格多好啊,哪能欺負她啊。
孫繼業笑說:「那我也跟著大姐喊你二寧?」
「行,咋喊都行。」
「我過來還是因為擱山上前兒,你跟我說過豺狗子能治虛勞症,當時我讓你給我留兩頭,記著不?」
「那能不記著麼,孫叔,我話先講到前頭,擱山上前兒,那是事出有因,當時那種情況我屬於迫不得已……」
孫繼業抬手:「明白!二寧,擱家前兒我也跟家裡人說過,那黑燈瞎火的冷不丁竄出一伙人,擱誰都得防著點,這事就別說了。」
實際上,兩人在山上前兒就達成一致了,但那時候雙方都蒙著臉,根本瞅不清臉。
而現在見到真容後,必須得再提一遍,這也是徐寧見到孫繼業之後,為啥說頭回見的原因。
「繼業,你們嘮著嗷,我得去燒火了。」
「誒,大姐,你們忙著。」
待劉麗珍、韓鳳嬌、王淑娟去了外屋地之後,王虎搬了個凳子過來,徐寧跨腿坐下,提起茶壺給常大年、孫繼業斟茶。
常大年問道:「二寧,家裡豺狗子還有多少?」
「還有六頭吧,沒捨得吃多少,全都送人了,頭些天省城藥廠來電話,說要收豺狗子、豹子骨啥的……」
孫繼業一愣,「你還有豹子骨?」
徐寧隨口說道:「啊,前兩天剛勒死的。」
孫蓮芳瞅見劉麗珍等人出了門,心裡就有些放鬆了,驚道:「呀!你咋給豹子勒死的啊?還挺能耐。」
「就那麼勒死的唄,這算啥能耐。孫叔,你要多少豺狗子?」
孫繼業忍住心中驚愕,說道:「最少兩頭!還是按咱倆擱山上叨咕的那個價。」
徐寧歪頭一笑:「啥價啊……」
正當孫繼業要接話,他接話道:「我這人記性不咋好,連皮帶肉五塊錢一斤,對不?」
「啊……對勁兒!那你能賣幾頭啊?」
「你想全買走,肯定不行,我得留兩頭送人,剩下的四頭是要給省城藥廠送去的,這四頭可以賣。」
孫繼業喝口茶水,在心裡合計一番,他出來前兒根本沒帶多少錢,攏共就帶了不到八百。
那豺狗子開膛破肚取出燈籠掛之後,勉強能有四十來斤,若是只買兩頭的話,這些錢肯定夠了,還能有富餘,但他沒想到徐寧能給他便宜兩三塊錢。
「買四頭也行,但我沒帶那麼多錢。」
徐寧笑道:「先欠著唄,你不是三道河老孫家人麼,還能賴帳啊?啥時候有工夫啥時候給我送來就行。」
孫繼業點著頭,道:「行!」
他之所以想要多買點,主要原因是豺狗子不好遇,如果他二哥吃上豺肉真見好了,那等他再來老徐家買,還能有了麼?
還有倆原因是,老孫家人比較多,他也樂意吃點野味,而且他大哥在市里也經常請客,酒桌若是擺一盤豺肉,那是啥檔次?
「豹肉有剩餘麼?二寧,不瞞你說,我就樂意吃點山裡的牲口肉,野豬味騷,我不咋吃,但飛禽挺好吃的,這豹肉我還真沒嘗過……」
徐寧笑道:「那待會給你拿點,你嘗嘗啥味唄。」
「別地!你勒豹子說的輕巧,肯定沒少費勁,我買點。」
徐寧擺手:「孫叔,不是跟你耍心眼,豹肉真賣不了。你要想嘗嘗味,我送你兩斤……」
孫繼業有點不甘心,「那豹骨呢?豹骨能賣不?」
「能賣,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這玩應燉湯也是大補,你給個價。」
徐寧擺手:「不能全給你,我還尋思留點送人呢,也別我說價,你說吧。這玩應不如虎骨,但比老虎崽子強多了……」
「啊……」孫繼業在心裡想著老虎崽子的價格,隨即說道:「十塊錢咋樣?」
「行!孫叔講究!」
「啥講究不講究的,其實也是我占便宜了,那猞猁骨磨成粉還六塊錢一斤,大骨頭能泡酒的得八塊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