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三瓜倆棗 財源滾滾

  第250章 三瓜倆棗 財源滾滾

  山尖掛著一顆紅日,它散發出耀眼的紅光,將天空的白雲染成如火燒般的紅色;將山巒地表鋪設的一層潔白積雪,染成了橘黃色;將手臂粗的樹苗,照映出細長的樹影,宛如水墨畫……

  徐寧站在房頂,手扶著煙囪,望著西邊的景色,眼瞅著紅日躲到了山後,他也聽見了徐老蔫、王老邪和徐龍的聲音。

  三人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當院,嘴裡談論著李三和李山,顯然是剛進屯子,就聽說了李山的事。

  徐寧和李福強沿著木梯子下來,徐老蔫瞅著他倆的髮型,微微一愣。

  「誒我艹?這是誰給研究的頭型啊?瞅著挺時髦啊。」

  李福強咧嘴笑道:「我兄弟給設計的,他使手推子絞的,咋樣,老叔?瞅著年輕不少吧?」

  「嗯吶,正經年輕不少。二寧啊,等吃完飯,你給爸也絞絞……」

  徐寧耷拉著眼睛,裝比道:「我瞅瞅有沒有工夫吧。」

  「你個小癟犢子!來,你過來,我一腳給你踹毛樓去。」徐老蔫瞪著眼睛。

  徐寧閃躲進外屋地,轉頭道:「急啥呀,等吃完飯再說唄,今晚間你不得寫對聯啊?」

  「明個早晨現寫現貼唄……誒呀,是得先寫出來哈,給你大哥那兩副對聯啥的,窗花都絞出來沒?」

  徐老蔫邊往屋裡走邊問道。

  屋裡,徐鳳在胸前展示窗花,呲牙道:「爸,你瞅瞅這窗花咋樣?我絞滴!」

  「挺好,這絞的是小兔子啊?」

  徐鳳跺腳不樂意道:「誒呀,這明明是小耗砸!」

  「哈哈,爸知道,這不逗你玩呢麼。」徐老蔫笑了笑。

  進屋,他仨就瞅見王虎、王彪、劉天恩,以及劉大明、李滿堂全是一樣的髮型,這種新奇的髮型,瞅著是挺精神。

  王二利笑說:「大哥,那待會伱就寫對聯唄,先讓二寧給我絞。」

  「行,這小癟犢子,可算求他辦點事了,還跟他爹拿上架了。」

  徐龍掐著徐寧的尾巴根,跟到了西屋。

  他抓著徐寧的胳膊,面容諂媚道:「二寧啊,明個就是年底,上回我借你那五十,是不是得還我啦?」

  徐寧一愣,他沒想到徐龍還記著這事呢,他要不說自個都忘了。

  「啊?啥錢吶!」徐寧衝著外屋地喊了一句。

  「別喊!別喊…小點動靜,就你上回說跟我借五十,年底還我六十,忘啦?」

  徐寧再次大喊:「啥玩應跟你借五十啊,我咋不…唔…」

  徐龍瞪著眼睛咬牙切齒的捂著他嘴,從嗓子眼擠出聲音,「我是你親哥不?我攏共就那麼點錢,你咋還要逗哧走啊…趕緊還我得了,算大哥求你。」

  徐寧瘋狂擺頭,掙脫徐龍的擒拿,說道:「你就這麼求人吶?」

  「那咋地,我給你跪下啊?你趕緊還我,我還尋思後個給孩子壓歲錢呢。」

  徐寧挺不要臉的說道:「那我也沒結婚呢,你不得給我壓歲錢啊?那五十就當我結婚,你給我隨禮了。」

  「你…你能不能要點臉!你欠我錢,非得讓我跪下求你唄?哪有你這樣的!你趕緊還我,要不然我找孟紫煙要錢去!」

  徐龍這小嗑給徐寧嘮笑了,徐龍不愧是他親哥,就連不要臉都是一脈相傳。

  「哈哈,你隨便去找,反正她聽我的。再說,你那五十塊錢,我早就給我嫂子了……」

  「啥玩應?不是,你給她嘎哈呀?你跟我借的錢。」

  徐寧眨眨眼,「你忘啦?上回你說漏嘴,我嫂子早就知道你兜有錢,我要不給她,你晚間就得睡當街,知道不?」

  徐龍被忽悠的有點發懵,結巴道:「那你嫂子咋說的?」

  「她沒咋說,就是昨個偷摸給我二十塊錢,這不擱這呢麼,咱倆對半劈,完後你就說這十塊錢是我給的,我嫂子不能跟你要。」

  徐龍皺眉:「昨個我擱家呢!我咋不知道給你錢呢。」

  「啥玩應都讓你知道啊?你就說要不要吧。」

  「要!」

  徐龍果斷伸手,待手裡攥著十塊錢散票之後,心裡如同在滴血。

  「你等往後我再借你錢的!」

  徐寧笑道:「這十塊錢也不想要啦?我告訴我嫂子去。」

  「誒,別滴…哥錯了,哥錯了。那啥,過年我不給你錢了嗷……」

  徐寧瞅著他態度挺真誠,便擺手道:「差你那三瓜倆棗啊。」

  說罷,他就轉身掀門帘去了外屋地,留下徐龍在西屋憤恨呆滯,咬牙在心裡嘀咕:等你結完婚滴,瞅我咋整你!

  東屋,徐老蔫將紅紙鋪在炕梢,徐鳳抓著硯台莽勁研墨,而毛筆就泡在罐頭瓶子裡。

  這徐老蔫沒正經上過幾天學,但他的文化水平卻挺高,不僅扒拉算盤子,還會毛筆書法、剪紙等……

  他是跟誰學的呢?肯定不是自個瞎琢磨的,而是跟他父親的老戰友學的,只不過這個老戰友已離世多年了,且在世上沒有任何親人。

  徐老蔫抓起毛筆,蘸兩下墨水,在紅紙上寫道:才見肥豬財拱戶,又迎金鼠福臨門,財源滾滾。

  王二利笑說:「二寧,瞅瞅你爸這字,你咋不學著點啊。」

  未等徐寧說話,徐老蔫就耷拉眼皮,道:「他要能有我這兩下子,早都考大學了。」

  「可不咋地,我哪有我爸厲害啊。」徐寧說道。

  徐鳳叭叭道:「二哥,我覺著你是最厲害滴!」

  「你少說兩句,咱自個心裡知道就行,你這話給咱爸整滿肚子氣。」

  「哈哈……」屋內眾人大笑。

  徐老蔫沒搭理他,只埋頭奮筆疾書、寫到最後有點吭哧癟肚了,因為往年寫幾副對子就完事了,但今年徐寧準備的紅紙有點多,給每家都安排了兩副對子。

  徐寧瞅他憋不出來詞,湊到旁邊笑說:「抱金豬財源滾滾,迎紅鼠好事連連,鴻運當頭!咋樣?」

  徐老蔫撇了他一眼,「你放桌子去,你會寫字啊?」

  「哈哈,那你慢慢憋吧。」

  徐寧轉過頭的時候,地桌和炕桌已經放好了,王淑娟、韓鳳嬌和徐鳳等人往屋裡拿碗和筷子,王虎、王彪等人則去外屋地端著飯盆和菜盤……

  李福強走過來瞅了眼,見徐老蔫已經寫了八副對子,放置在一旁晾著,此刻正在龍飛鳳舞地寫著福字。

  「我老叔確實有兩下子哈。」

  徐老蔫直起腰扭了扭,緩解著長時間一個姿勢的僵硬感,笑道:「必須地麼,你挑兩對子,再挑幾個福字拿家去。」

  「得嘞,我瞅這倆就不錯,全是財源滾滾,我就稀罕財。」

  徐寧撇嘴道:「大哥,這些個對子全是財,因為你老叔就會寫這幾個。」

  「滾犢子!你沒話啦?找挨削……」

  王二利拽著徐老蔫,說道:「誒呀,大哥,二寧說的也沒毛病,回頭你真應該再學學,連著好幾年全是重樣的,旁人都以為咱幾家沒換對子呢。」

  徐老蔫憤恨罵道:「你也滾犢子,我出力還不討好啊?」

  這時,徐寧順手從兜里掏出一沓一分紙幣塞進徐老蔫手裡,攏共有兩塊多錢。

  「爸,你辛苦了唄。」

  徐老蔫搓著紙幣,瞅著剛進屋的劉麗珍,緊忙將錢揣進兜,當即笑臉相迎道:「辛苦啥呀,寫幾副對子就辛苦了?我只覺著幸福!二利,瞅啥呀,趕緊去櫃裡拿酒,今個挺高興,咱必須得喝點啊。」

  王二利翻了翻眼皮,轉頭去尋摸酒了。

  而徐龍瞅見這一幕後,心裡有點不得勁,他認為從徐寧兜里掏出來的錢,全都是他的。

  桌面擺放著六道菜,以白菜、酸菜、蘿蔔為主,以劉麗珍的說法就是,年前必須得吃點清淡的,要不然過年容易吃膩……

  去年過年的時候,老徐家也是包餃子吃肉,但條件比今年差多了,畢竟徐老蔫等人去跑山,時常空手而歸,冷不丁打頭野豬,得三家分著吃。

  而今年徐寧領著李福強、王虎,基本上山就有收穫,哪怕整不著野豬,也能下套子撿兩隻山雞、跳貓子。

  隨著條件越來越好,劉麗珍的心情也越來越舒坦了,以前跟徐老蔫、徐寧、徐龍、徐鳳有操不完的心,現在啥煩心事都沒了。

  為啥?就因為家裡寬裕了唄!

  手裡有錢,生活就有奔頭,活著才有意思。

  如果窮的叮噹響,那日子過著有啥勁?整天除了想著下頓飯,連做身衣服都不敢想,更別提蓋房子娶媳婦了。

  別瞅徐老蔫對徐寧橫挑鼻子豎挑眼,其實他心裡邊也挺美。

  大兒子徐龍有正經工作,每月有固定工資,且已經成了家。

  小兒子也改邪歸正,走上了正道,雖說沒有正經工作,但這四個月也沒少往家裡劃拉錢,而且小兒子說話辦事,讓他相當滿意,在人情世故這一塊,他根本不用操啥心,小兒子就給辦妥了。

  小閨女更不用說,咋看咋稀罕。

  由於明個有半天班,所以徐老蔫等人並沒喝太多,小酌幾口湊個熱鬧勁兒,嘮著李山在黑石塘被黑瞎子撲死的事,就像是在說茅房裡的蒼蠅死了似的,但這不是落井下石,只是平平常常的嘮著嗑,說個熱鬧罷了。

  「明個就過年,李山出這事,李三指不定咋孬糟呢。」韓鳳嬌說道。

  王二利抬頭道:「他孬糟啥呀?沒聽二寧說啊,那黑瞎子追李三、李峰的時候,李三直接將李峰扔下自個跑了,像我跟我大哥能幹出這事啊?」

  劉大明點頭:「嗯吶,二哥,這話沒毛病,李三乾的不是人事!」

  徐老蔫抿口酒盅,道:「以李三的性格,我麼麼他指定得作妖,整不好能看場大戲呢。」

  徐寧笑呵呵道:「還是我爸了解李三哈。」

  劉麗珍撇嘴一笑:「那可不,咱屯子裡你爸和李三是數一數二,有名號的作妖人,他倆屬於一道號滴!」

  「哈哈哈。」眾人仰頭大笑。

  徐老蔫不樂意道:「且這嘎達,李三也配跟我相提並論?他算個鳥啊。」

  「那是,擱咱屯子論作妖,還得是我爸!」徐寧笑道。

  劉大明呲牙道:「姐夫,你再戲個貂蟬唄,我想瞅瞅貂蟬長啥樣……」

  「滾犢子!淨特麼沒正行。」

  飯後,劉麗珍等人將桌子撤下,徐寧給王二利、徐龍和徐老蔫剪完了頭髮。

  徐老蔫坐在炕沿悶頭卷著旱菸,徐寧躺在炕梢歇著卻皺了皺眉頭,他這陣子沒少給徐老蔫零花錢,他為啥不抽捲菸,反而極其艱苦的卷著老旱菸抽呢?

  「你正月初十去跑山吶?等到那前兒,黑瞎子早都吃到人肚子裡了,你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徐寧抬頭,回道:「我媽說一直到初九都不能動彈響,你不知道啊?再說,那是800多斤的熊霸,誰敢輕易比量它啊?」

  徐老蔫將旱菸叼在嘴裡,使火柴點燃,抽一口吐出煙霧,然後倆根手指夾著菸捲,把嘴裡的旱菸末吐到了地上。

  「那可是錢吶!棕熊膽是比黑熊便宜點,但要是遇著一顆銅膽,那不比草膽貴多啦?還有那身熊皮……」

  正在徐老蔫說話之際,劉麗珍剛好掀門帘進屋,聽見他的話就滿肚子氣,氣呼呼的奔過來,抓著徐老蔫胳膊就照著肩膀懟了兩拳。

  「你咋還敢竄攏我兒子,啊?我特麼錘死你!不長記性……」

  徐老蔫被一頓悶拳,錘的栽歪到炕上,兩手攔著劉麗珍,說道:「珍吶!嘮嗑,嘮嗑呢!沒竄攏……」

  王二利、劉大明瞅見這一幕後,起身就往外屋地走,李福強、王虎緊隨其後,去到西屋招喚王彪、劉天恩,便摟著自個媳婦,拿著對子、福字,往家走了。

  劉麗珍磨牙切齒,憤恨指著徐老蔫,「你再嘚瑟,我讓你過年都得不著消停,信不?」

  徐老蔫兩手抓著劉麗珍的手,呲牙道:「信,我真跟他嘮嗑呢,珍吶,我是啥人你能不知道麼?我不也尋思讓家裡鬆快點麼,你這壓力多大呀,我成天擱林場上班,我也想為你分擔啊,珍吶,你摸摸我這心……」

  徐寧坐在炕梢,實在瞅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個騷得哄滴,就是隨了徐老蔫的根兒。而且那徐龍也不是啥好玩應,整天跟王淑娟騷了騷滴,他就是個悶騷罐子。

  果然,徐老蔫這兩下子直接將劉麗珍整沒脾氣了,徐寧咳嗽兩聲,道:「媽,我爸剛才跟我商量,說過年要給我二十塊壓歲錢呢。」

  劉麗珍抬手懟在徐老蔫胸脯子,翻著眼皮道:「這還像點當爹的樣,那你給吧,家裡這些個孩子,全都你給。」

  徐老蔫一愣,瞅著徐寧磨牙霍霍,轉頭哀求道:「珍吶,我哪有錢吶,我剛才也沒說給他二十,他指定是聽差了。」

  「那我可不管,誒呀,淑華他們都走啦?我還有事跟她說呢……」

  說罷,劉麗珍就跑出了屋,追上剛走到當院的楊淑華等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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