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搭夥分兩幫 換個傢伙什

  第230章 搭夥分兩幫 換個傢伙什

  1984年1月23日,臘月廿一。

  後天就是小年,柴兵明個就要走,所以早晨天沒亮,徐寧、柴兵就從炕上爬起來了,動作輕巧的套上棉襖棉褲,以免吵醒睡在中間的徐鳳。

  昨晚徐鳳折騰的不輕,這丫頭只吃了四片巧克力,怎麼可能睡不著覺?完全是聽了徐寧的話,產生的心理作用,最後被徐寧噓呵兩句,這才消停躺下。

  徐寧和柴兵下地搓把臉,再去趟茅房,便拎著布兜和槍走出了屋。

  他倆並沒有直接出門,而是到下屋拿起一個麻袋,裡面裝著的是糖、咸鹽、味精、醋等調料,還有點凍餃子、兩條魚,徐寧則彎腰撿起地上的兩壺高粱紅散酒,這些玩應都是給馬六準備的。

  原本徐寧是想等柴兵走之後,再去趟東山給馬六送去,但這些東西實在太多,他一人根本拿不了,再說眼瞅著就到小年,那不得讓馬六吃頓餃子,燉條魚啊?

  另外,徐寧也是順道,因為他們今個要領著狗去松山北、萬米溝附近,之前總是擱西馬垛子晃悠,連響了好幾天槍,牲口早就被嚇跑了,所以徐寧就尋思換個地方,也換換運氣。

  兩人拿著東西慢悠悠走到院門口,徐寧拔下插板打開大門,便瞅見王虎兩手揣在袖口裡,胳膊彎拴著小黃的狗繩。

  王虎緊忙接過東西,徐寧便轉身回去牽狗,大黃和花蛋子、花熊的傷口好差不多了,所以徐寧就解開繩子全都牽著了。

  將狗整到後車廂,三人驅車來到李福強家吃飯,楊淑華早都放好桌拿碗筷了,李福強站在門口抽著煙跺腳等待著,見有汽車動靜,他回屋就讓楊淑華往桌上端菜。

  柴兵對李福強家不陌生來過好幾次了,剛進屋就瞅見李福強給他接了杯藥酒。

  「嘎哈呀,喝早酒啊?」

  「你嘗嘗唄,這酒存了得有半年,勁兒老大了,你要樂意喝,等你走前兒全拿著。」

  柴兵聞言頓時一笑,「我瞅你那酒缸里沒下去多少啊,這是你戒酒之前泡的吧?」

  李福強盤腿坐在炕沿,揮手招呼柴兵坐下,點頭道:「可不咋地,那前兒我都沒尋思戒酒,秋天前兒擱山里采的藥,本來我尋思能嘗嘗啥味呢,沒成想我兄弟喊我一塊戒酒,就這麼地,一直擱那放著,一點都沒動。」

  楊淑華端著酸菜燉肉、白菜炒木耳雞蛋走進屋,笑說:「三哥,你先嘗嘗啥味,這味你不定能適應。」

  柴兵點點頭,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吧唧吧唧嘴,「誒呀!這味有點苦、有點辣、還有點甜……裡頭放白糖啦?」

  李福強點頭笑道:「嗯吶,放的大塊冰糖,苦那是藥材味兒,咋樣?能適應不。」

  「行!我喝是挺好,反正你也不喝,等明個給我裝壺裡,我拎走。」

  李福強擺手:「那還裝啥壺裡,伱直接端走就行,反正我也不喝。」

  這時,徐寧咽下口中食物,說道:「三哥,那你就端走,等我大哥啥前兒沒勁兒,再給他整點藥酒解解乏唄,但一回就能喝一兩,多了肯定不能喝。」

  李福強聞言以為兄弟在試探他呢,搖頭道:「快拉倒吧,這都戒酒了,哪能再嘴饞吶。現在你嫂子瞅我越來越順眼……」

  徐寧笑說:「現在你三十出頭,我剛二十,再過幾年備不住就站不起來了。」

  「誒媽呀,淨說那話,你大哥我這體格子,那老牛都沒我猛!」李福強攥著拳頭展示。

  「你是老驢,可猛啦!」

  「哈哈……」

  楊淑華端完飯菜就去外屋地了,站在鍋台旁往鋁飯盒裡盛菜和飯,雖說聽見了屋裡幾個老爺們的交談,臉色有些泛紅,但因沒當著她面嘮,故此不犯啥毛病。

  再說,這年頭的農村老娘們,那是要比老爺們更狂野的,有些老娘們講出來的葷話,都容易讓老爺們臉紅。

  6點半多鍾,徐寧、柴兵、王虎和李福強驅車朝著東山駛去,此去路途僅用二十分鐘,他們就抵達了東山的北頭。

  柴兵和王虎在山下看狗,徐寧和李福強沒背槍,只拎著東西進到山裡,因為東山有很多夾子、套子,甚至有木貓、捉腳等,所以狗是不能去東山的,一個看護不住,就容易傷到狗的腿腳,那可就糟了。

  兩人沿著坡上山,順著岡梁子往前走兩三里地,再往山下走一軲轆就瞅見了馬六的地窨子。

  此刻,馬六的地窨子冒著煙,徐寧在外頭招呼兩聲,便聽見馬六急匆匆的喊道:「誰?二寧?誒我艹,快進來,咋這時候來呢?」

  徐寧進門前說道:「大爺,我和我把兄弟大哥過來了嗷。」

  「啊,都進來!」

  剛拉開門掀起棉布帘子,就瞅見炕上鋪著棉被、水壺、工兵鏟、子彈兜、糧食袋等東西。

  馬六瞅著他倆手裡拎著東西,拍腿道:「誒呀,這又給我拿的啥呀。」

  徐寧說:「你不說缺調料麼,這些都是調料,還有點凍餃子、凍豆腐、攥好的酸菜啥的……」

  「哈哈,好!這玩應好!那我收拾收拾,你倆找地方坐。」

  說罷,馬六就拎起兩壺酒,將空酒壺放在門口,示意徐寧待會拿走,再將麻袋裡的調料和吃的,分別放在碗廚里,以及地窨子外面的冰窖。

  「這咋還有兩條魚呢。」

  「頭兩天擱溝塘子摳的,我尋思後天就是小年,喊你去我那,你也不能去,就給你拿了點家裡的菜。」

  馬六挺高興,點著頭說:「挺了解我,這就不善了,我一人能吃多少,這些都夠我吃到正月十五了。」

  徐寧笑了笑,指著炕上的一攤,問道:「你這是要嘎哈去啊?咋還收拾被褥啥的呢?」

  馬六將調料勻出來點裝在小布兜里,起身說道:「你再晚來半個點就瞅不著我了,我昨個擱火砬子山底下瞅著一溜鹿蹤,我瞅著挺新鮮,就尋思今個早點過去攆,興許能攆著,要是整著頭鹿,那不也能過個好年麼。」

  徐寧聞言雙眼一亮,問:「鹿蹤?大爺,你瞅著多少啊?」

  馬六尋思他是問瞅沒瞅著鹿呢,便說:「沒瞅著鹿,就瞅著蹤了,那前兒都午後快四點了,我啥玩應都沒拿,就沒敢攆。這蹤瞅著得有四五頭,我擱附近溜達兩圈,應該是從亂岔石那頭過來的,朝著北頭的萬米溝去了。」

  這亂岔石是個山名,位置就在17楞場後身石咀山的東邊,火砬子山則在13楞場東邊……

  自打李福強進入地窨子就一直沒吭聲,因為他攏共見過馬六兩次,但是都有點不愉快,一次是和劉大明等人進山,與馬六發生誤會,二次是擱屯西口擒李三,李福強說句話,被馬六有點不知好賴的懟了一句。

  他扭頭瞅眼徐寧,見到徐寧搓著下巴,便知徐寧也在琢磨,故此就沒言語。

  「萬米溝?我們今個正要往那頭去呢!大爺,咱搭個伙啊?我們四個人四顆槍,六條狗……」

  馬六皺了皺眉頭:「搭夥倒是行,你領狗去掐蹤啊?」

  「那肯定不能,我是尋思咱倆去掐蹤,讓我大哥他們仨去打狗圍,咋樣?」

  馬六聽到只有他和徐寧去掐蹤攆鹿,當即點頭:「那行!從這走到火砬子山挺老遠呢,估摸得攆兩天,你拿東西了麼?」

  徐寧笑說:「拿啥東西,咱現在抓緊下山,直接坐車去松山北溝,擱那直接往火砬子山跟前走,再沿著鹿蹤往回走,能省下小半天呢。」

  「啊,你們現在條件挺好,打圍還得開車呢。」

  「不是我的車,我一哥們擱望興開車過來了,跟著我跑山玩幾天,明個就往家走了。大爺,你快收拾收拾,別拿棉被褥子啥的了,給你這酒壺拿著就行,我那啥都有……」

  馬六搖頭道:「我拿點乾糧,上回你給我拎來的槽子糕還沒吃完。」

  「誒呀,不用拿啊,趕緊走吧。」

  徐寧拽著他胳膊就要往出走,馬六緊忙扯住,說道:「我酒壺!你這小子慌慌張張的,給我酒壺拿著!」

  「得嘞。」

  徐寧將炕上的酒壺攔在懷裡,然後就見馬六將掛在牆上的老撅把子取了下來。

  「你四個整四顆槍?」

  「嗯吶,我仨就三顆,擱望興來的哥們拿了顆56半。」

  「那是顆好槍……」

  待三人走出地窨子,馬六將地窨子的門合上,再使插板一插,門就算鎖上了。

  隨即,徐寧和馬六邊走邊嘮,李福強拎著空酒壺跟在後邊。

  對於李福強來說,這馬六給他的印象屬實不咋好,但瞅見馬六和他兄弟嘮的挺好,一路充滿歡聲笑語,他就對馬六有了些改觀。

  一是馬六歲數大了,不該跟他一樣的,二是馬六擱山里待慣了,變的生人勿進獨性了。

  三是馬六雖然對旁人的態度很惡劣,但對徐寧卻挺好,從見面就一直咧嘴笑,就沒見到他耷拉臉子。

  哪怕徐寧伸手拽著他,推搡著他,也沒見他翻臉不認人,若是換作其他人,馬六早就抽刀子比劃了。

  此刻,天色早已透亮,徐寧三人來到東山北頭的時候,已是將近8點鐘。

  圍在火堆旁烤火的柴兵和王虎,見到徐寧領個穿著熊皮的老頭下山,彼此對視一眼,且迅速將火堆熄滅。

  王虎提醒道:「三哥,這老頭性子獨,待會你別跟他一樣的嗷。」

  「獨?有我常叔獨麼?」柴兵問道。

  「我常大爺是酸性,比這老頭好相處多了,他一人常年擱山里住,獨來獨往慣了,也就我二哥能和他搭上話,上回擒那李三,就是我二哥托他幫的忙。」

  柴兵點點頭:「啊,強子就是說他不知好賴唄,那我明白了。」

  「嗯吶。」

  很快,徐寧就和李福強、馬六下了山,走到柴兵和王虎跟前招招手,給柴兵介紹著馬六,柴兵、王虎喊了聲馬大爺,而馬六則是點點頭啥話都沒說。

  「三哥,待會你仨牽狗溜達,我跟大爺去掐蹤,虎子,你將飯菜勻出來兩份,等咱過了13楞場,到了洗馬就停下,我倆下車掐蹤,你們還是按昨晚咱們定的,去松山北溝打狗圍。」

  「行!那你們去掐啥蹤啊?殼黑瞎子啊?」柴兵問道。

  「不是,我大爺瞅著一溜鹿蹤……」

  柴兵聞言就將跨在肩膀的56半卸下來,遞到了徐寧跟前,「你使56半,老撅把子給我,多整兩頭嗷。」

  「那必須地!」

  徐寧笑了笑,兩人換完槍之後,柴兵又擱兜里掏出五連子彈,而王虎也勻好了飯菜,一同遞給了徐寧。

  「行,你仨開車去,我倆擱後車廂,三哥,到洗馬就停下嗷。」

  柴兵點頭:「知道!我到時候去哪接你啊?」

  「你們擱松山北溝等著就行,我倆甭管攆沒攆著,咋地四點半多鍾都得回來。」

  「那行,加點小心嗷。」

  「嗯吶。」

  之所以分兩幫,一幫掐蹤,一幫打狗圍,主要是馬六不咋合群,擱地窨子他就對李福強有些牴觸,只是看在徐寧面子沒有說啥話,像馬六這樣的人,一般人整不了,要是擱屯子裡,肯定也是臭名遠揚……

  旋即,柴兵和李福強、王虎上了車,徐寧和馬六也走到了後車廂,馬六剛走到後車廂,徐寧就瞅見青狼、灰狼幾條狗呲牙咧嘴。

  「消停滴!老實趴著!」

  馬六默不吭聲爬到車裡,便坐在了車尾,而徐寧則坐在了他對面。

  「這狗都是許大炮給你的?」

  徐寧拍了拍車皮示意柴兵可以走了,汽車緩緩朝前行駛,略有些顛簸。

  「那兩條黃狗是我自個家的,剩下四條是許炮託付給我了。」

  「他是你師父啊?」

  徐寧笑說:「亦師亦友唄,我打圍不是跟他學的,但是他教過我咋下捉腳和閻王堆。」

  馬六點點頭,詢問了許大炮幹啥去了,徐寧如實說一通,馬六笑著說:「他這命是好啊,有兒有女,家庭條件也不錯,人生是圓滿了。」

  「可不咋地,太平和慶安這倆屯離的近,誰不羨慕他呀……」

  汽車行駛將近三十里地,抵達洗馬地段的時候,徐寧瞅了眼手錶,才八點四十。

  等柴兵停下車,徐寧和馬六拎著東西下了車,與柴兵簡單交流兩句,再次確認了過來接他的時間和地點。

  然後,徐寧和馬六就順著山樑下的緩坡往東走,因為從這進去,再翻過一座山,就能到火砬子山。

  這片緩坡是個『u』字型,由於是背陰坡,所以積雪略微深厚,剛踏步邁進去,雪就淹沒了徐寧的膝蓋。

  馬六指著右手邊的岡梁子,與徐寧重新指定了路線,雖說繞了一軲轆路,但岡梁子卻被緩坡好走多了,他倆的腳步也快了起來,只悶頭朝著火砬子山奔去。

  (本章完)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