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挑眉看他，眉眼流露出一絲玩味兒：「你確定？」

  「確定！確定！」

  男子伸出粥碗，如獲珍寶般去接辣椒醬。

  等他喝了一口辣粥，一張臉瞬間紅溫，鼻尖冒出細細密密的汗。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還咬嘴巴？」

  「斯哈斯哈，嘴巴、舌頭都好痛！」

  方才給男子辣椒醬的士兵，看到他這番模樣，哈哈笑了起來。

  男子吃了教訓，抱著碗訕訕離去。

  其他人見此情形，再也不敢多要東西，面對辣椒醬更是避如蛇蠍。

  施粥一場，最後發現榨菜和鹹菜，還有豆腐乳所剩不多，深受百姓歡迎。

  臨近午時，楊進來到糧倉科房，找到蕭璟州。

  楊進搓了搓手，面上有些羞赧。

  「顧先生，如今糧倉堆滿了糧食，是不是該給百姓發放下去？」

  全城百姓這麼多人，士兵們每日都要早起煮粥。

  這麼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倒不如把糧食發放下去，讓百姓們自己煮粥喝。

  只是他沒想到，蕭璟州會拒絕他的提議。

  「不妥。」

  「為何？」

  楊進剛說出口，瞬時覺得語氣不佳，連忙笑道：「還望先生解惑。」

  蕭璟州道：「你可知朝廷賑災，為何都是搭建粥棚，而非直接下放糧食？」

  此話一出，楊進當即明白過來。

  糧食發放下去，總有恃強凌弱之人。

  老弱婦孺守不住糧食，便只能活活餓死。

  他道：「多謝先生解惑，是我想得太淺了。」

  陳乾聽明白，更加納悶：「可是先生，如今都有糧食了。

  總不能讓士兵一直施粥，那不得累死啊！」

  蕭璟州翻看科房的帳簿，淡聲道：「穩定施粥一段時日。

  等水源到後，再把糧食發下去。

  屆時，能避免此等事情發生。」

  楊進帶人離開科房，錢無憂走了進來。

  流放路上傷的腿大好，走路已然不成問題。

  他伸腿邁過門檻，走進屋內對蕭璟州一輯。

  「少君。」

  蕭璟州轉身看到他，便把科房遺留的帳簿給他。

  「錢大人，如今糧庫需要人打理，你可否幫孤這個忙？」

  錢無憂聞言，當即單膝下跪。

  「少君此言，令卑職惶恐。

  流放之路，若不是少君伸出援手，卑職與犬子恐怕早就命喪黃泉。

  哪有今日吃飽穿暖的日子。

  卑職願傾盡畢生所學，為少君效犬馬之勞，鞍前馬後，以報救命之恩！」

  錢無憂乃戶部尚書，管理一個糧庫綽綽有餘。

  蕭璟州把管理之責，全權交給他，便帶著陸晨離開科房。

  ……

  21世紀。

  超大肥料桶，一早送貨上門。

  姜楨羽昨夜累麻了，全靠鬧鐘把她喚醒。

  她找來吊車卸完貨，就開始關閉防空洞大門，給肥料桶灌水。

  當初姜父租下防空洞，不僅讓人造了冷庫。

  防空洞外的水管，也比普通大數倍，水壓更是能媲美消防栓。

  這正好方便姜楨羽，接上消防水管，往肥料桶里灌水。

  不到四個小時，她就把十個水桶全部灌滿。

  她擰緊閥門，手上還有水漬，也不講究。

  在身上囫圇擦乾，就給蕭璟州寫信。

  【水桶到貨十個，我已灌滿水。

  你把之前用空的水桶，傳送過來。

  我把灌滿水的水桶，給你傳送過去。】

  不多時，她就收到回信。

  【好。】

  五個肥料桶從木碗裡湧出來。

  姜楨羽利用木碗，將其挪動擺放好。

  又把灌滿水的十個水桶，給蕭璟州傳送過去。

  【上次你說找到蓄水池，等你方便了，我再給你送水過去。】

  【多謝姑娘，璟州有一件東西，想送給姑娘。】

  姜楨羽展開信，看到這一行字，嘴角微微翹起。

  蕭璟州要送什麼給她？

  木碗裡閃過一絲金光，裡面出現一張圖紙。

  城門下排著長隊伍，百姓們井然有序地排隊領粥，臉上都掛著笑容。

  上面還有小兒，捧著粥相讓老人的畫面。

  看得令人動容。

  【幸得姑娘相助，止弋城的百姓，才得以喝上粥食飽腹。

  只是當下情形，還不能讓百姓知道姑娘大義，無法讓他們感恩姑娘。

  實乃璟州之錯。】

  姜楨羽看完信，不禁打了個哆嗦。

  上次一群人對著月亮叩拜的畫，就讓她覺得不安心。

  要是再來一張，全城百姓叩拜的畫。

  她整個人都要麻了。

  兩千年的人。

  一幫老祖宗對你叩拜，換誰不慌啊？

  姜楨羽看完信，一刻也不敢停歇，立馬提筆給蕭璟州寫信。

  她得提前杜絕，讓這種可怕的念頭，提前扼殺在搖籃里。

  【你千萬別告訴全城百姓，有我的存在。

  自古以來多數人，都是敬神而不信神。

  若是以此為由，今後會給你惹禍。

  更何況，我也不想讓人叩拜，那場面太嚇人了。】

  姜楨羽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蕭璟州的回信。

  她估計蕭璟州看完信，心裡有些犯迷糊。

  畢竟他是太子，天潢貴胄，曾受萬民叩拜。

  【璟州冒用姑娘之名，發放糧食救人，讓不少人都將姑娘奉為神明。

  沒成想會對姑娘造成困擾，實乃璟州的罪過。

  璟州會盡力彌補，還望姑娘勿要惱在下。

  在下定會給姑娘一個交代。】

  姜楨羽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認真道歉。

  讓她想到以前養過的金毛。

  每當小金毛做錯了事，都會皺著可憐巴巴眉眼，沖她搖尾巴，道歉討好。

  她輕笑道：「堂堂太子，怎麼跟個大狗似的？」

  她轉念一想，話都說出去了。

  這麼多糧食憑空出現，不說是神明，恐怕就要把蕭璟州當成妖怪了。

  古代是怎麼對待妖怪？

  火燒？除之後快？

  這可不行！

  【我想了想還是算了。

  既然用了我的名聲，那就用到底吧。

  反正我也不是你們那裡的人，百姓們也不認識我。

  對我應該也沒有影響。

  反倒是你能變出糧食，正常人知道都會覺得嚇人。

  你和家人多注意安全吧。

  今後能用我的名號，儘管拿去用。

  縱使跨越千年，也有我保護你！】

  姜楨羽拿起筆，筆尖摩擦白紙，發出細微的聲音。

  她放下筆，把信紙放入木碗，一道金光閃過，信紙倏然被吞噬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