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寧走出李立國的小區,心中怒氣未消,騰毅追了出來,把他喊住:「你這樣就走了?」
「不然呢?」閻寧翻了翻白眼,「老丈人親自趕我,我還死皮賴臉地貼他們李家的冷屁股?」
騰毅想了想,說道:「情緒絕對不是智慧的產物,閻寧,在抓鬼方面,我對你沒什麼可說的,但處理情緒上,我覺得你還不夠成熟。」
閻寧深吸了兩口氣,道:「又要開始對我說教了?」
騰毅沉默不語。
閻寧想到上回在醫院裡,騰毅口中的「一個都沒有」這句話,忽然間便冷靜了下來,他對騰毅道一聲歉:「對不起,你說吧。」
騰毅這才說道:「其實通過你剛才的表現,我也能看出來,你不是真的喜歡李菲菲。」
閻寧眉頭一挑:「何以見得?」
「若真是喜歡一個人,又豈會因為別人的他言兩語說走就走?」騰毅反問道。
閻寧嘆了口氣:「李立國說什麼,其實對我都不痛不癢,我最不喜歡看到別人懷疑我的眼神,菲菲剛才就露出了那種眼神。」
「她只是一個女人,而且是李立國的掌上明珠,思想容易被李立國左右,我覺得你應該和她好好解釋解釋,才是大男子所為。」
閻寧聽了,露出一副驚訝的眼神,圍著騰毅來回走了三圈,看得騰毅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問道:「你看什麼?」
閻寧笑著問道:「你有女朋友?」
「沒有,」騰毅答道,「你為什麼這麼問?」
閻寧嘿嘿一笑,拍了拍騰毅的肩膀:「沒有女朋友,你還懂得這麼多泡妞的技巧?」
騰毅老臉一紅,吞吞吐吐地說道:「這、這是部隊裡教的。」
「現在部隊還管教泡妞?」閻寧誇張地大叫道。
騰毅連忙捂住閻寧的嘴巴,生怕別人聽見:「你別亂說,部隊教的是心理學,哪會教泡妞啊!」
閻寧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你早說清楚嘛,我剛才差點就想入伍了呢!」
「你要是入伍了,又是一禍害!」騰毅無語地說道。
「嘿嘿……成,我和李菲菲他們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了,老傢伙太固執,過兩天我提兩頭土雞去看望一下,道個歉,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閻寧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騰毅點點頭,回到了車上,搖下車窗:「不需要我載你一程?」
閻寧搖了搖頭:「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
騰毅和閻寧說了再見,便開車回到局裡去了。
見到騰毅離開,閻寧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回頭看了一眼李菲菲的住處,可惜的是並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剛才騰毅的話,倒是提醒了閻寧許多,對於是不是真的喜歡李菲菲這回事,閻寧心中有很明確的答案。
不是。
幾天的相處下來,閻寧對李菲菲的感情依然是愧疚多於喜歡,這種感情在閻寧眼中,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他本想著有一天能好聚好散,誰想要因為手裡的這根破穹釘,惹怒了李立國,這才鬧成如今這個局面。
「破穹釘啊破穹釘,你說到底我是瘟神呢,還是你是瘟神?」閻寧掀開了包著破穹釘的布塊一角,露出裡頭散發著陣陣寒氣的黑色金屬。
忽然,閻寧眼睛一亮,自言自語道:「反正要去找那小子,不如把這玩意兒也帶過去,沒準他能看出點什麼來!」
閻寧想到這兒,連忙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對計程車司機說道:「去羅剎街!」
計程車司機是個老手,油門一踩便消失在小區門口,而一直在陽台角落看著閻寧離去的李菲菲,也收回了目光。
「爸,我們就真的這樣與閻寧恩斷義絕了嗎?」李菲菲回過頭,淚眼汪汪地問道。
李立國吸了一口手裡的菸頭,丟在一旁,面露不耐煩之意,他擺了擺手:「如果他真的喜歡你,自然會回來找你,可他剛才走得那樣乾脆,你覺得他對你究竟有幾分喜歡?」
李菲菲無言以對。
「行了,別想太多了,你這個年紀也不是非他不可,你看看你身邊,那麼多優秀的男生,沒必要在他一棵樹上吊死!」
李立國說完,不顧失神的李菲菲,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他重新點燃了一根煙,叼在嘴裡,站在窗戶旁思考了許久,最終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餵……」
……
羅剎街,這條以殯葬行業為主的小街,已然成為了建州市必不可缺的一條街。
人們熙熙攘攘地在這條街里來回,有的為了購置死去親人的骨灰盒,有的為了祭奠先人而購買冥幣,而有的,正在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精挑細選著將來裹著自己進入烈火中的裹屍布。
閻寧站在羅剎街的街口,沒有理會兩旁攔路的小販,徑直走進羅剎街。
羅剎街深處,小巷盡頭,零靈堂孤零零地坐落在此。
閻寧拿著破穹釘,走進了零靈堂,見店內沒人,便大聲喊道:「王天賜!出來做生意了!」
「你要是再大點聲,說不定能把棺材裡躺著的玩意兒吵醒。」
人未至聲先到,面色蒼白的王天賜從後堂里走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紙人,紙人栩栩如生,一雙幽幽的眼眸好像在盯著閻寧看似的。
閻寧看了一眼王天賜,又被他手上的紙人吸引,問道:「這是你扎的?」
王天賜淡淡地說道:「這店裡還有別人嗎?」
「都說天下有四邪,劊子手的刀,仵作看的眼,扎紙人的手,二皮匠的針線。你這手,怕是有夠邪的。」閻寧低頭看去,王天賜的手嫩白得不像話,外頭的陽光照射在他的手指上,如白玉般晶瑩剔透。
王天賜好像不喜歡閻寧盯著他的手看,有意無意地將手放在後背,問道:「今天突然找我,要買什麼?」
閻寧想了想,把手裡的破穹釘拿了出來:「買賣先不提,我想讓你看看這個。」
王天賜疑惑地接過破穹釘,掀開了破布,一股涼意頓時浸染進他的身體,把他嚇了一跳,破穹釘也被他扔在地上:「嘶……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