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感受到韓小柒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洛蒼羽一時間無法接受。
大家都不是什麼醫仙聖手，更何況這裡是放逐之地，即便有什麼法寶，也都被困在空間法器當中，無法拿出來使用。
只能，眼睜睜地在一旁看著，看著韓小柒的脈象越來越弱，看著她呼出來的氣越來越少。
無數觸手碎肉在閻寧的身下，依舊還在蠕動著，借著洛蒼羽送出來的靈氣，閻寧正在努力壓制住體內的傷勢，恢復胸口上的傷口。
好在這些觸手的表面並沒有毒素，否則閻寧恐怕都自身難保。
勉強恢復了一點力氣，閻寧狼狽地爬起來，被顧天行攙扶到韓小柒的身邊。
他不需要多說，洛蒼羽也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而閻寧剛才甚至準備犧牲自己，去阻止空間通道關閉，韓小柒救閻寧，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所以洛蒼羽沒有想要怪罪閻寧的意思。
他只是看著韓小柒，口中低聲沙啞說道：「閻寧，小柒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你有辦法救她嗎？」
「我……」
閻寧有些哽咽，即便是人界的吳門鬼醫，許多法子在仙界已經行不通了，更何況這裡是放逐之地。
他沒有辦法挽救韓小柒的生命，只能看著這朵剛剛綻放的花朵，快速枯萎。
行醫濟世，不能忘本。
這是方士天教導閻寧的第一句話。
本是沒忘，閻寧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名鬼醫，但很多時候，身不由己，用金針救人，不如用昆吾殺人。
殺了一些人，才能救更多的人，這是閻寧到仙界以後的領悟。
鬼醫的本事，已經逐漸行不通了。
「讓我……再陪陪她好嗎？」
洛蒼羽似乎知道大勢已去，此時的他萬念俱灰，眼神中看不到一點生氣。
顧天行拍了拍閻寧的肩膀，和金會長一起攙扶著閻寧，走到祭壇的另一邊，讓洛蒼羽與韓小柒一起待著。
傷勢還在恢復，閻寧望向敖廠長的方向：「小敖，那深淵巨獸……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你一見到它，就那樣憤怒？」
喵大寶似乎已經與敖廠長溝通過了，它代替敖廠長回答道：「小敖說，在它的傳承記憶當中，真正讓龍族滅亡的不是四大種族的聯軍，而是那頭來自於混沌空間的深淵巨獸。」
「什麼？！」
郤峰和金會長瞪大了雙眼。
他們一直以為讓龍族滅亡的是四大種族。
但兩人都不是滅亡龍族時的親身體驗者。
敖廠長不屑地哼了幾聲，喵大寶翻譯道：「過去龍族強盛無比，即便是四個種族加在一起，也不是它們的對手，之所以如今大家公認是四大種族滅了龍族，只不過是在彰顯自己種族的強大罷了。」
在那一輩人的眼中，龍族就是最強大的存在，所以向子孫後代訴說自己的故事時，他們便說是自己澆滅了龍族，以此來提升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久而久之，四大種族滅龍的故事，便深入人心。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時代發展到現在，人們已經不知道龍族有多麼強大了，有些人甚至認為龍族是低等種族，和森林裡的妖獸一個等級。
實際上，龍族比任何人想像中都要強大得多。
喵大寶繼續說道：「那深淵巨獸，自混沌中來，到混沌中去，無數年前，龍族與四大種族對抗的時候，此怪物便割破空間，忽然出現在極魔煉獄，然後以碾壓的姿態消滅了龍族，只有少部分龍族逃到了別的世界，這才倖免於難。」
外界對於那一年發生的事情，都守口如瓶，恐怕是因為那些屠龍強者自己都不願意承認，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恐怖的存在。
聽到這兒，閻寧等人忽然覺得後背發涼，心有餘悸，他們剛才，究竟是從什麼樣的存在手中逃過一劫？
或許，深淵巨獸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殺死閻寧等人，它只是在混沌空間中太無趣了，想要找點樂子而已。
否則以它的實力，即便空間通道關閉，它應該也能隨時降臨仙界，取走閻寧他們的性命。
閻寧走到敖廠長的身邊，摸了摸它的腦袋：「小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也見識到那巨獸的恐怖實力了，如今我們都不是它的對手，所以……再等等好嗎？」
敖廠長的心情顯然非常不好，金色的小腦袋低垂著不願意搭理閻寧。
「等我們擁有足夠的實力以後，新仇，久恨，我們都到混沌空間去，找到那隻巨獸，一起算清楚。」
敖廠長總算有了反應，它勉強點點頭，然後順勢鑽進閻寧懷中，鑽入衣領里。
看樣子它是準備去休息了，剛才在混沌空間中製造空間壁壘，也消耗了它不少的精力。
安慰好敖廠長以後，閻寧鬆了口氣，他望了望還在陪伴韓小柒的洛蒼羽，微微嘆氣，而後就地而坐，開始加快身體傷勢的恢復速度。
韓小柒的死已經成了定局，只是時間快慢的區別而已，閻寧已經無法挽救她的性命，只能在韓小柒死前，讓洛蒼羽多呼喚呼喚她的名字。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一直貼著「話癆」二字標籤的石像巨龍，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了。
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以後，大家心中都頗有些複雜，閻寧在恢復傷勢的時候，大家也懷揣著自己的心事，沒有說話。
大約過去半個時辰，閻寧才恢復了傷勢，他的胸口處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傷痕。
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閻寧便來到洛蒼羽的身邊：「小柒她……怎麼樣了？」
洛蒼羽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抓著韓小柒的手，卻能夠感受到這一隻手越發的冰涼。
韓小柒的氣息，也幾近虛無。
「她最想看到的人，或許不是我，是楊雲。」洛蒼羽哽咽道。
閻寧一愣，隨後露出一絲心疼的微笑。
他伏下身子，在韓小柒的耳邊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小柒……小柒，我是你楊叔叔，我回來了……」
洛蒼羽抓著韓小柒的手，他能明顯地感受到，韓小柒的脈搏突然有力地跳動了一下。
而後……便再也沒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