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佳平在山下與殭屍的戰鬥中,為了保護同門而意外犧牲,屍體被殭屍們蠶食殆盡,魂魄也被邪人收走,不知所蹤。
經受不住打擊的黃羽嫣,足足在山門的斷崖上哭了三天三夜,第三天時,她因為過度傷心而猝死山崖。
一對本該天地祝福的情侶,一時間雙雙殉情,一個下落不明,一個變成了孤魂野鬼。
黃羽嫣死後,她的魂魄就飄留在茅山山門的那處斷崖上,她一言不發,蓬頭垢面,只是望著山的東面,一望便是十年。
十年如一日,儘管陶弘景下令弟子全力追查俞佳平魂魄的下落,可是十年以來,獲得的消息卻是如點點零星。
不少新加入茅山的弟子,都會指著斷崖上的那道孤魂問師兄師姐們:那是誰呀?為什麼我們茅山山門前會有鬼魂逗留?
師兄師姐們給他們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一句。
那是一個可憐人,對心上人的眷戀。
有的愛情,如一張薄紙,不用坎坷,稍微風吹,便撕裂成片。而有的愛情,卻如磐石般堅不可滅。
終於,陶弘景實在不忍日夜看著這位姑娘如此痛苦,他獨自來到斷崖,想送黃羽嫣去投胎。
「走吧,佳平或許已經灰飛煙滅了。」
「不走。」
「去到地府,過那奈何橋,你還能在三生石上望一眼你與佳平的過去,喝下孟婆湯,便忘記所有,轉世為人。」
「喝孟婆湯,也不過一世忘卻,可佳平在我心裡,萬世不滅。下輩子死後,我還會來到奈何橋,還會想起佳平;下下輩子死後,同樣的奈何橋,想到的還是佳平。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吧。」
陶弘景也格外想念自己那位大弟子,終於選擇了妥協,他執筆在紙上作畫,筆走龍蛇,便成了如今閻寧手中的竹林圖。
「如果你要等,便在這裡等吧,佳平回來的那一天,若是見到你這般模樣,或許要責怪我這個當師父的照顧不周了。」
……
黃羽嫣住進了竹林圖,竹林圖中有其自己的小世界,黃羽嫣在裡頭感覺很溫暖,修為也進步得很快。
但——俞佳平沒有回來。
千年一瞬,黃羽嫣在畫卷中,見證了茅山的興盛與衰敗,最終流入人間,一晃便是兩千年,她曾落進某個大貪官手中,被藏在地窖上百年;也曾被收藏家買得,掛在牆上數十年。
最終,或許是機緣巧合,她落入到了閻寧手中,當她發覺閻寧是茅山後裔之時,便立刻從畫中走了出來,與他相認。
聽完了黃羽嫣的故事,閻寧也有些如痴如夢,沒想到這幅竹林美人圖後面,還隱藏著如此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簡直堪比過去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國外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鐵達尼號上的傑克與露絲。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憐人了,」閻寧嘆了口氣,問道,「你是不是想拜託我,找到俞佳平?」
黃羽嫣誠懇地點了點頭。
「可是已經過去了兩千年,他真的還存在嗎?」閻寧猶豫道,「何況這人海茫茫,就算他真的還存在,我找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找得到他。」
黃羽嫣連忙說道:「我這兩千年在畫中修煉,也已經道行頗深,如果佳平師兄的魂魄出現在方圓百里內,我就能察覺出來!」
「還有這本領?」閻寧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你現在是什麼道行?」
黃羽嫣弱弱地說道:「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以我當年的認識,對付牛頭馬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黃羽嫣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可閻寧卻嚇了一跳。
牛頭馬面是誰?陰間的十大陰帥!與黑白無常同等級的玩意兒,雖然實力或許不如黑白無常,但是絕對不可小覷!
不過想到黃羽嫣在竹林畫中無所事事兩千年,就算再不努力修煉,也差不到哪兒去,閻寧心中也就釋然了。
黃羽嫣已經有如此本領,可還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這倒是讓閻寧渾身不自在起來。
不過,有黃羽嫣如此強大的幫手在,閻寧還擔心什麼呢?以後再遇到范無救,豈不是橫著走?
「我幫你找!」閻寧一拍大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如此可怕的鬼魂,主動讓閻寧幫她,閻寧要是拒絕了,豈不是和傻子沒區別了?
黃羽嫣見閻寧同意,面露喜色,連聲道謝,閻寧卻心中更加得意:這俞佳平指不定在哪兒呢,就算找不到俞佳平,將來自己遇到什麼困難,這黃羽嫣絕對不會見死不救,平白多了這麼一個強大的後盾,閻寧如何能不開心?
可是,黃羽嫣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閻寧從天堂瞬間掉下了地獄:「我在畫中呆久了,魂魄與畫已經密切相連,所以我不能離開畫卷太遠,否則有可能會魂飛魄散。」
閻寧一愣,回頭看一眼巨大的畫卷,忍不住說道:「那將來我豈不是要帶著這卷畫卷出門?」
閻寧將來指不定會遇到什麼困境,如果隨時帶著畫卷,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還有一個辦法,」黃羽嫣取下手中的手鐲,說道,「我可以暫時依附在這手鐲中,也方便你帶著我尋找佳平師兄,手鐲與我也有一定關聯,所以可以拖延我變弱的時間,只要每隔一段時間,你讓我回畫卷中修養,也算無礙。」
閻寧聽了,心中這才好受一些,無論如何,黃羽嫣還是很強大,雖然限制條件這麼多。
這時候,莊小雅忽然敲響閻寧的房門,閻寧嚇了一跳,看向黃羽嫣,自己房間裡突然出現一隻如此美貌的女鬼,莊小雅絕對不會聽自己解釋的,好在黃羽嫣也算是機靈,直接將手鐲交給了閻寧,然後化作一道青煙鑽進了手鐲中。
閻寧望著那墨綠色的手鐲,發現其上面還有暗光流轉,肯定是一個價值連城的好寶貝。
「臭閻寧,快開門,我有事跟你說!」莊小雅在門外將門拍得吱呀作響,閻寧趕緊去打開了房門:
「大小姐,這大半夜能不能讓我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