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車子停在了一家超市前。
阮莞買了一些洗漱用品,回來時,一個鬼火少年疾馳而過,高速旋轉的車輪濺起了路邊的積水。
阮莞肩膀一縮,轉過身。
可預計的水花沒有落在她身上,相反,她被熟悉的幽冷氣息包裹著。
睜開眼,就瞧見了厲淵筆挺熨帖的白色襯衫上濺上泥點。
一陣愧疚湧上,同時還有對騎車不長眼的鬼火少年的埋怨。
阮莞抄起了她剛買的俄羅斯列巴,扔了出去,仿佛一桿標槍。
遠遠的,正砸在那鬼火少年的頭盔上。
鬼火少年被偷襲,失去了平衡,摔在路邊,罵罵咧咧回頭。
「不好!跑!」
阮莞當即拉著厲淵,拔腿就跑。
十米外。
「鬼火少年」汪力力氣得罵了一句國粹,就在【相親相愛機友群】吐槽。
【汪力力】:兄弟們!我被人打了!作案工具:一根列巴!
【江頌】:?你又在玩什麼抽象?
【汪力力】:是真的!就是這對邪惡情侶,我給他們拍下來了,扔完我後,他們就手拉手跑走了?!兄弟們,列巴之仇,不共戴天,你們快看看照片,認不認識他們![圖片]
*
另一邊。
阮莞來到了厲淵的房子。
這是他讀大學的時候買的,頂樓,做了躍層,實際面積二百來平。
「你換一下衣服吧。」阮莞開口。
厲淵是為了幫她才濺了一身泥點的,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幫忙,於是又道:「髒衣服你給我,我幫你洗了。」
厲淵沒動,一雙眸子望著她,沒說話。
阮莞解釋,「我是說,我拿去乾洗。」
「嗯。」厲淵看著她,眉頭一挑,「但你確定要我在這裡脫?」
阮莞:「……」
她腳趾扣地,默默側身,讓出了路。
厲淵上了二樓後,阮莞才鬆了口氣。
從房間中還掛著8年前的日曆,就能看出厲淵很久沒回來,但房間窗明几淨,一塵不染,應該是有阿姨來定期打掃。
阮莞走到了窗前,開窗通風。
只見窗外是江城的地標建築,CBD林立,形成了絕美天際線,吸引全球遊客來此打卡。
紙醉金迷,好似是為這座城市量身打造的成語。
阮莞的行李還在阮家,沒拿回來,她拎著從商場買回來的東西,來到了二樓。
想等厲淵出來後,問問自己住在哪間房。
而經過樓梯口的房間時,她見裡面沒開燈,門又虛掩著一道掌心長度的縫隙。
她以為沒人,目光下意識看了眼。
卻一眼,就撞見了換衣服的厲淵。
他的窗外遠遠地對著一塊LED屏,哪怕房間內沒有開燈,也能清晰看到他是如何解開了最後一顆襯衫紐扣,如何抽出桌面上的濕紙巾,擦著滲在皮膚上的水痕。
鎖骨平直,胸肌飽滿,腹肌顯眼。
阮莞呼吸一滯,飛快地要避開。
可偏偏,在她要收回目光的前一秒,透過一掌寬的門縫,她和厲淵的目光對視了。
阮莞:「……」
她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變態偷窺狂啊……
太尷尬了。
阮莞飛快轉過目光,假裝無事發生,下了樓。
很快,厲淵穿好了衣服。
他走過來道,「抱歉,門鎖壞了,被風吹開了。」
阮莞搖搖頭,小聲道:「非禮勿視,是我應該抱歉。」
她不好意思看厲淵的臉,目光下移。
衣櫃裡都是厲淵大學時的衣服,八年過去了,在量體裁衣的西裝之下,感受不到身體成熟的變化。可當換回年少的衣服,無論是上衣還是褲子,都小了。
尤其,當阮莞看到了過於清楚的胸肌後,目光禮貌下移。
很快,她又意識到不對。
「……」
太尷尬了。
阮莞不是沒有和男性獨處的經驗。
和厲明瀾,和江頌,和蘇童安,她都很平靜。
但在厲淵面前,她總覺得不自在。
她不知道該看哪裡,她只能盯著牆上的掛畫看,可畫框的鏡面畫反射她的臉,紅彤彤的,像是做了壞事。
就在此時——
厲淵俯身,修長的手指落在她額頭,那張過於有衝擊力的臉陡然放大再阮莞眼前。
她只能看到面前一雙緋薄的唇張張合合,「是車上空調太冷,感冒了?」
「可能是吧。」
腦袋暈乎乎的,可能真的感冒了。
厲淵沏了一杯紅糖水,暖色的廚房島台下,男人的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勁瘦的小臂,青筋盤虬,手指修長如玉,輕輕握在銀色的湯匙,不停攪動著杯中的糖水,水聲蕩漾。
等到阮莞接過水杯時,臉上的紅意還沒消散。
蒸騰的霧氣籠罩在她的臉上,連同著皙白的頸間,都浮出淺粉色的光暈。
一旁,厲淵的大手抓起了衣服,「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那間臥室我明天會讓阿姨來修。」
阮莞鬆了口氣。
只是出於禮貌,她客套的問了一句,「太晚了,你留下來也行。」
厲淵腳步一怔。
而阮莞腦袋嗡地炸開,意識到這句話實在不適合這個場合,正要找補,就見厲淵低沉的笑聲響起:
「明天你還要早起,不能太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