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末年,整個遼東的形勢是相當複雜的。
遼東的東南方是李氏朝鮮,東北方是建州女真,北方和西北方是草原上的蒙古各部落。
一開始在大明強大的時候,這些部落什麼的都是大明的小弟。
之前倭寇入侵李氏朝鮮,大明朝廷還曾派兵去幫助李氏朝鮮打退倭寇。
在努爾哈赤發動薩爾滸之戰時,李氏朝鮮和蒙古葉赫部都曾派兵相助。
只是大明這個老大哥已經不中用了,兵敗薩爾滸,整個遼東都被打殘,自然也顧不上了自己的小弟。
於是,後金在大敗了大明,又攻下開原和鐵嶺之後,掉頭就收拾了遼東北方的葉赫部。
野史傳聞,葉赫部被努爾哈赤攻破之時,葉赫部落的首領曾經發下詛咒:「葉赫那拉氏子孫,即便是最後只剩下一個女人,也一定會覆滅建州女真。」
後來,大清帝國果然亡在了葉赫那拉氏的一個女人手中。至於那個女人,自然就是慈禧太后。
如果這野史真的管用,就是不知道影視劇中,慈禧太后那一句「我要洋人死」,能不能起點作用。
不過,後金在攻破葉赫部之後,就開始收服草原上的蒙古各部落。
經歷明初的戰爭之後,北方的蒙古各部已經被打散成大大小小的部落,草原上各部落之間的戰爭,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整個大草原被分為了漠北蒙古、漠南蒙古和莫西蒙古。其中,與大明北方邊境相鄰的就是漠南蒙古各部落。
後金要想南下進入中原,要麼掃平遼東,攻破山海關。要麼一路向著西北,從西北方進入中原地區。
後金要攻破山海關進入中原,就必須保證後方穩定,自然要把周圍的李氏朝鮮和蒙古各部收服。
要走西北進入中原,也要通過蒙古各部落的地盤,自然更要收服蒙古各部。
所以,無論怎麼選,只要後金想要繼續壯大,就必須對蒙古各部動手。
而此時的蒙古草原上,也也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想要收服草原蒙古各部,重現當年黃金家族的風光。此人就是北元的蒙古末代大汗,林丹汗。
早些年,林丹汗一直率領他的蒙古騎兵劫掠大明邊境。
後來見到建州女真逐漸強大,林丹汗感覺建州女真對自己威脅更大,又把之前截掠的大明百姓放了回來,和大明結盟,一同對付建州女真。
萬曆四十七年,努爾哈赤攻打開原、鐵嶺的時候,林丹汗還曾經派兵前來救援。只是當他的兵馬到達鐵嶺之時,鐵嶺已經淪陷。
最終,林丹汗派去的援軍和努爾哈赤交手一場,毫無懸念的敗了,就連主將都被努爾哈赤俘虜。
後來,大明朝廷又多次派人,給林丹汗送去白銀,讓林丹汗攻打後金。
只是這位林丹汗志大才疏,再加上他對草原蒙古各部實行強權統治,導致蒙古各部面和心不和,聚集在一起也是烏合之眾。
相比之下,後金對蒙古各部的態度就要溫和許多。
努爾哈赤採用聯姻、聯盟,再加上軍事行動,一步一步的對漠南蒙古各部落實行蠶食計劃,不斷收服漠南蒙古各部,把漠南蒙古都變成了自己的小弟。娶了你的女兒,再讓你幫忙打仗。
葉赫部被滅之後,遼東北方的科爾沁部落,已經多次與努爾哈赤聯姻。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都多次迎娶科爾沁部落的女子。
像皇太極的孝端文太后哲哲、孝莊文皇后大玉兒、敏惠恭和元妃海蘭珠,都是科爾沁部落的女子。
而且,哲哲還是大玉兒和海蘭珠姐妹倆的親姑姑。
當然,此時的大玉兒和海蘭珠,還只是六七歲,十來歲的小丫頭,還沒有嫁給皇太極。
不過,陸誠對這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沒多大興趣。
如今,科爾沁部落和後金雖然還沒有在明面上正式結盟,但雙方的來往已經十分密切。
陸誠可不會為了兩個兩個黃毛小丫頭,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就憑陸誠手下這五六百騎兵,即便是都帶上炸藥包,在草原上也只能自保。
在空曠的草原上,雙方的距離很容易拉開,炸藥包這一大殺器,很難發揮出多大的威力。
出了遼陽,向西北而行,陸誠與麾下的騎兵一路進入了察哈爾部的區域。
在進入草原之後不久,麾下的斥候前來稟報,前方發現了一處部落。
陸誠立刻帶著專門找來翻譯人員,趕到了那個部落。
部落中的牧民們見到有一隊騎兵靠近,連忙戒備起來,不少成年牧民紛紛拿起弓箭,騎上馬匹,準備迎敵。
陸誠立刻讓隊伍中的翻譯人員站出來,向對方表明身份,並說明並無惡意。
當對方知道是大明來的軍隊,倒是放鬆了一些警惕。
最近,大明正在和林丹汗聯合抗擊後金,雙方正處於和平時期。
隨後,陸誠讓手下給這個部落的首領送上了一些禮物,讓部落首領選出一個嚮導,帶著陸誠一行人,去找林丹汗。
那部落首領見到禮物,立刻就答應下來,也沒有多少警惕之心。
如今正值夏季,水草豐茂,草原上的蒙古各部落都是逐水草而居,如果沒有一個熟悉情況的嚮導帶路,還真不太好找到林丹汗的位置。
之後的道路就順利很多了,陸誠帶著手下騎兵,一路向西北而行,在一處比鄰河畔、水草豐茂的地方,找到了林丹汗的駐地。
林丹汗此刻的處境並不怎麼好,還想多從大明那裡撈一些銀子,聽聞有大明使者前來,也是立刻與陸誠會面。
雙方見面,陸誠先讓手下送上了一份豐厚的禮物,造型精美的彩色玻璃瓶,玻璃裝飾品,海州衛特產的肥皂、香皂,以及一些江南的茶葉和絲織品。
林丹汗見到這些禮品之後,自然是很高興,雙方寒暄過後,林丹汗開口問道:「來自大明的陸將軍,聽說你們前不久打敗了努爾哈赤的進攻,這是真的嗎?」
「當然,努爾哈赤妄想憑藉幾萬兵馬,攻下我們整個遼東。在我海州衛吃了個大虧,死了幾千人,不得不退走。大汗只需要派人查探一番,自然會知道是真是假。」
「那本汗可要恭喜你們了。不知道陸將軍這次來見本汗,是為了什麼?是不是要和本汗合兵一處,一同討伐建州女真?」
陸誠呵呵一笑:「大汗,即便是我們遼東準備討伐女真人,恐怕您這邊也出不了多少兵馬吧?」
林丹汗聞言,面色一變:「陸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大汗不必緊張,陸某也只是對草原上的情況有一些了解而已。據我所知,現在草原上各部落之間似乎有些不太平。再加上前不久,努爾哈赤斬殺了大汗派去的使者,你們和建州女真,已經徹底翻臉了,不是嗎?」
「是又如何?建州女真區區幾萬戶,才多少兵馬?本汗難道還會怕他們?如果不是那可惡的建州女真,俘虜了喀爾喀部落的宰賽,我早就和他們開戰了。」
這位宰賽,正是當初被林丹汗派去救援鐵嶺,最後被努爾哈赤俘虜的喀爾喀部落首領。
宰賽在喀爾喀五個部落中擁有很高的威望,被努爾哈赤俘虜之後,林丹汗也一直在想方設法,想把自己這個小弟救回來。還派出了使者與後金進行談判,可惜雙方的談判並不順利。
如果不能救回宰賽,林丹汗的威望肯定會受損。
此刻被陸誠當面揭了短,要面子的林丹汗自然很不高興。
陸誠卻不會慣著他,這林丹汗極為自傲,如果不打擊他一番,即便是和他做生意,也會吃虧。
而且,陸誠也不擔心林丹汗會翻臉。
兩年前,林丹汗做了錯誤的決定,聽信了西域一個僧侶的勸說,改信了教派,由原來的信奉格魯派,改為信奉薩迦派。
格魯派在草原上傳播已久,草原上的很多部落都信奉格魯派。
林丹汗這一舉動,直接導致手下的很多部落離心離德。
再加上出了宰賽這一件事,派出去幫助大明打仗的小弟都被別人俘虜了,至今都還沒有救回來。
在這種情況下,表面看是占據了很多地盤兒的林丹汗,實際上已經是外強中乾,他也不敢和大明翻臉。
當然,身為一方首領,林丹汗自然不會輕易讓人看出自己的軟弱,反而把矛頭轉向了大明的遼東:「陸將軍,你們大明的情況好像也不怎麼好,去年打了那麼多的敗仗,丟了那麼多的城池,現在應該很怕建州女真吧?」
陸誠輕蔑一笑:「建州女真不過是窮鄉僻壤走出來的一群蠻夷,去年也是靠著偷襲贏得了一些勝利而已。可那又怎樣?我大明地大物博,只不過是損失了幾萬兵馬,立刻就能召集更多的兵馬。
而且,現在有熊廷弼大人經略遼東,整個遼東上下一心,十幾萬大軍枕戈待旦,努爾哈赤要是還敢來,定要讓他撞得頭破血流。
即便是建州女真的赫圖阿拉城,本將軍也是來去自如。半年前還剛去殺了兩個叛賊,難道林丹汗不知道?」
外交,有時候就是要誇大自己,貶低對方,改變雙方的地位,獲得主動權,再進行具體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