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天的時間,陸誠給這些士兵們植入了勇氣,並告訴他們一個道理,跟著陸千戶出城殺敵,有錢賺。
眼看著所有人踴躍報名,陸誠卻是伸手向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隨後再次說道:「今天的情況大家也都看到了,每人都分到了八兩銀子還多。頂得上很多人大半年的軍餉了吧?」
「大人,我們一年都未必領得到這麼多的軍餉。」
「是啊,一年能有一半的軍餉發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大家都窮的叮噹響,有賺錢的機會,誰不想要?
「但是,今天出去斬殺的這些敵人,除了其中幾個是丁修殺的,其餘的都是我殺的。這次畢竟是大家第一次跟我出去,我也不在乎這些,就給大家把銀子分了。
可要是下次還這麼幹,本千戶也是要虧本的,大家說對不對?」
那些沒分到銀子的立刻點頭,已經分到銀子的,也隨即點頭:「大人說得對。」
他們畢竟只是跟著幫忙打掃一下戰場,就分了八九兩銀子,想想也知道,這種好事不可能經常有。
陸誠接著說道:「而且,如果以後咱們一起出去。有哪位兄弟冒著危險殺了個韃子,最後的銀子還要跟大家平分,這是不是也不公平?」
「陸大人說得對,立了功的才能分銀子。」
陸誠點點頭:「不錯,只有立了功的才能分到銀子。所以,下次出去就要改改規矩了。如果明天還有人願意跟我出城,誰要是能殺了一名韃子,那名打著身上的馬匹、鎧甲、兵器賣了錢,都是他的。這一個韃子身上的東西,加起來起碼能值個20幾兩吧?」
所有人聞言,都是呼吸一滯,這可是二十多兩銀子,很多人干兩年都拿不到的大數字。
「另外,誰能斬殺一個韃子,不但所有的繳獲歸個人,我還再額外獎勵他五兩銀子。而且,只要是跟我出城的,即便是最後一個韃子都沒有殺掉,只是打掃打掃戰場,回來也會給大家分一些辛苦費。不說其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空手而歸。」
說完之後,陸誠看向眾人:「還有人願意跟我去嗎?」
「我要去。」
「我也要去。」
那些今天已經跟著陸誠出城一次的士兵們,立刻全都站了出來,包括那個被敵人射傷的傢伙。
見到這種場面,陸誠滿意的點點頭:「事先聲明,明天出城可能會遇到危險。如果有怕死的,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眾人聞言,有些人猶豫了一下,又退了回去。但大多數人都是繼續踴躍報名。
陸誠看了一眼情況,發現今天一起出城的那40多個人裡面,有幾個竟然退縮了。陸誠立刻記下那幾個人的名字,以後絕對不會再用他們。
隨後,陸誠又重新點了四十人,作為明天跟隨自己出征的人馬。
這其中並沒有那個受傷的,那個受傷的還有一些不服氣:「大人,我就是被韃子的箭咬了一下,傷口又不深,說不定明天就好了,不也不礙事兒的。」
「你還是好好養傷吧,騎馬顛簸,傷口容易裂開。放心,等你好了之後肯定帶你。」
之後,陸誠又讓人把李如楨的那些馬匹還回去,把剩下的戰馬也整理了一番。
隨後,陸誠又把丁修丁顯叫了過來,讓他們去挑選一些機靈的士兵,把陸誠今天所做的一切宣傳出去。
一方面,塑造出陸誠勇武的形象。
另一方面,當然是為了達到「千金買馬骨」的效果。
如今,瀋陽城中還有不少從各地逃散過來的潰兵,陸誠就是要吸引那些潰兵主動加入他們。
只是一晚上的發酵,第二天一早,就有三三兩兩的潰兵,主動找上門來,請求加入陸千戶的麾下。
陸誠讓丁顯帶人負責登記照冊,只要是願意來的潰兵,全都收下。
隨後,陸誠帶上丁修,領著四十個騎兵再次出發。
這一次,陸誠可不準備只是殺幾個斥候那麼簡單。
由於李如楨、李光榮、賀世賢三位總兵,已經各自率領幾千人馬北上,陸誠這一小隊人馬跑了幾十里,都沒有見到敵軍斥候。
直到接近鐵嶺之時,陸誠遇到了賀世賢的三千兵馬。
陸誠前世看一些史書之時,都會重點關注王朝末年的歷史,對賀世賢這位明末猛將,還是有所了解的。
早在薩爾滸之戰前,八旗軍曾經進攻清河堡,賀世賢率兵增援,斬首百餘級。
薩爾滸之戰中,賀世賢曾建議李如柏,和另一路大軍合擊後金軍隊,只可惜李如柏畏敵如虎,不敢出兵,導致大敗。
之前在鐵嶺之戰中,賀世賢也是唯一一個敢派兵增援的。只可惜,當賀世賢抵達鐵嶺之時,鐵嶺已經陷落。八旗軍掃蕩完鐵嶺之後就撤走了,賀世賢遇上八旗軍的斷後部隊,與其交手,又斬首百餘級。
也正是這幾次的出色表現,讓賀世賢連升兩三級,成為了總兵,坐鎮瀋陽與遼陽之間的虎皮驛。
歷史上,熊廷弼能夠在遼東穩定局勢,打退努爾哈赤的進攻,就離不開賀世賢這位驍勇善戰的猛將。
而且,賀世賢還有勇有謀,多次準確預測了八旗軍的動向,並利用遼東的地理情況,充分發揮火炮優勢,屢次讓八旗軍吃了大虧。
可以說,正是因為熊廷弼和賀世賢的配合,才能穩定住遼東的局面。
陸誠將來要想在遼東站穩腳跟,當然也要提前和這位賀總兵熟悉一下。
聽說陸誠來拜訪,賀世賢也是立刻讓人迎接,親自站在營帳門口,等著陸誠。
其實,在明朝初年之時,總兵並不是一個固定的官銜,而是在遇到戰事之時,臨時指派的統兵將領,和欽差大臣類似。戰事開始時,總兵配將印領兵,戰事結束之後,再歸還將印。
到了明朝末年,由於邊關戰事不斷,總兵已經成為固定鎮守一方的大將。
一位總兵,一般擁有一個獨立團級別的千人兵馬,臨時還能管理兩萬人的兵馬。
從官銜上來說,作為賀總兵已經相當於二品武將。
而陸誠這個5品的武官,和對方還差的太遠。
只不過,陸誠背後代表的是熊廷弼,就連賀世賢也不能不重視。
「卑職陸誠,見過賀總兵。」
「陸千戶客氣了,快快請進。聽說你昨日帶兵出城,斬殺了十幾個斥候?」
「確有此事,不過就是一個探子而已。」
「已經很不錯了。只是,這過了鐵嶺再往北去,隨時有可能遭遇大股敵軍。陸千戶手下這些個騎兵,恐怕不太夠用。不如陸千戶暫時與我一道,一同進軍,如何?」
「多謝賀總兵好意,我帶兵繼續向北,掃清斥候,探查敵人情況。若是發現大股敵軍,也好提前通知賀總兵,如何?」
「既然如此,就有勞陸千戶了。」
越過賀世賢的大軍之後,陸誠繼續帶人北上,在途經鐵嶺時,陸誠特意帶著幾十個騎兵去城中看了看。
此時的鐵嶺剛剛遭遇屠戮沒多久,整個城中到處是一片死寂,此時正值夏季,隨處可見已經腐爛的屍體,四處亂飛的蒼蠅等等。
如此慘烈的景象。讓陸誠身後的不少騎兵都吐了出來。
這些從京都城出來的兵,第一次親眼見到了後金韃子的殘暴。
由於擔心染上瘟疫,陸誠只是帶著他們看了一眼,就匆匆離去,期間還讓他們遮住口鼻,出城之後,更是給他們每人服下一些驅毒殺菌的藥,以防萬一。
「昨天,我帶你們賺了錢,今天在這裡,我讓你們見到了後金韃子的殘酷。如果現在有人害怕了,可以掉頭回去。我不會笑話你們。
但即便是只剩我一人,我也要繼續向前。不為別的,只為那些死去的大明子民報仇雪恨!從現在起,還願意留下來跟我去殺敵的,都是我陸誠的兄弟!有沒有人想走的?」
話音落下,下方一陣沉默,丁修隨即朗聲開口:「願隨大人左右,殺敵,報仇!」
「殺敵,報仇!」
「好,諸位兄弟,隨我前去殺敵!」
這一刻,幾十人的騎兵,好像第一次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