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頭,喪狗就看到了正站在身旁王大滿。
用力掙了一下。
「嗯!」
右臂像是在王大滿手中生了根一樣,居然紋絲不動。
「年輕仔,你什麼意思?」喪狗臉色一沉。
聽到問話,王大滿並不回答,臉上卻露出燦爛的笑容。接著,手上稍一用力,喪狗立刻痛得身子一顫,「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旁邊的小弟看出了不對,立刻圍了過來。
靠得最近的是一位高高壯壯,穿著黑色體恤,雙臂滿是紋身的小弟。
他大喝道:「小子,放開我大佬。」說著,拎起手中的棒球棍,就衝著王大滿的頭就揮了過來。
沒等棒球棍落下,王大滿飛起一腳,踢在了棒球棍上。
頓時,一股大力涌去。
不僅棒球棍高高地飛到了空中,高壯的小弟也向後倒飛出去,撞在後面看熱鬧的人群中,撞倒了四,五個人才停了下來。
接著又是兩記鞭腿甩過去,兩個旁邊的小弟同樣是飛了出去,又是撞倒了一片人群。
「呃!」
剛剛還叫囂著的小弟們,頓時像被掐住了嗓子,沉寂了下來。往前靠攏的腳步,也是只見抬腿,卻不見向前。
看著飛出去的小弟,喪狗的臉上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自己最能打的三個手下,就這麼一腳接一腳的都給踹飛了?
望著王大滿笑嘻嘻的面容,混了多年的經驗告訴喪狗:自己遇到狠人了。
突然,一陣尿意涌了過來。
轉頭看看圍在四周的小弟,喪狗意識到:今天要是尿了褲子,那以後自己這老大也就不用當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總算是把那股尿意憋了回去,然後強撐著面子,故作兇狠地道:「小子,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
王大滿收起臉上的笑容,臉一拉說道:「只是要告訴你,不要隨便打人。」說完,把手上捏著的手臂一甩,喪狗頓時就在原地打了個轉。
顧不得疼痛無比的右臂,站定之後的喪狗,仍故作鎮定地道:「年輕仔,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就算你能打,把我們都打跑了,但這筆債是賴不掉的。今天要不到錢,我可以明天要;明天再要不到,我還可以把帳轉給別人。」
聽到這話,王大滿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後,又抬起頭打量一下三水戲院的門面。
「七十萬是吧?」
「對,年輕仔。你拿來七十萬。這筆帳就一筆勾銷,這家戲院也歸你。」
「好。我給你七十萬。」
「嗯…」
喪狗楞了一下,接著上下打量了王大滿一眼,嘲笑道:「年輕仔,我說的是七十萬,不是七十塊?」
王大滿重地拍了一下喪狗的肩膀,拍得喪狗身子一矮,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廢什麼話,我說的就是七十萬!」
聽到這話,喪狗疑惑地重新打量了一下王大滿:「年輕仔,你不要晃點我?」
「放心,我說七十萬,就是七十萬。」
「那,你什麼時候拿錢來?」
王大滿沉吟了一下道:「你等我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你收錢。」
「好!年輕仔,我信你一回。一個小時後,就在這兒,我等你。」說完,死死地盯了王大滿一眼,轉過身去,衝著樓頂喊道:「你個老撲街,趕快下來。你命好,現在有人要替你還債了...」
這時,忠叔走到王大滿身邊,小聲道:「滿仔,你哪來的七十萬啊?」
「放心吧,忠叔!昨天,東方日報社的馬先生給了我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這七十萬我拿得出來。」
「呃!」
......
一個小時後,當王大滿回到三水戲院時,被眼前的景像嚇了一跳。
只見三水戲院的附近聚集了足足五、六十個流里流氣的混混。
這些人,三五一群地聚在那裡,大聲說笑著,吵鬧著,把本來行人如織的一個商業街口搞得烏煙瘴氣,讓正常經過的行人都是遠遠的避了開去。
當王大滿徑直朝著戲院門口走來時,立刻引起了這些混混的注意。
一個小頭目樣子的混混,攔下了王大滿,「小子,你哪裡的?沒事閃遠點。」
沒等王大滿回答,戲院的大門突然被打開,從裡面快步跑來一位有點邋遢,穿著皺巴巴西服的中年人。
隨著這位中年人的靠近,一股酒味直衝入王大滿的鼻子。
這老小子昨天一定喝得很多,看他眼裡血絲密布的樣子,極有可能宿醉未醒就跑過來了。而且,從他嘴角還殘留的一絲黃色污物來,他剛才一定是去吐了。
「不好意思,阿明哥。這位就是狗哥要等的人。」來到近前的中年人滿臉堆笑地對混混頭目說道。
不屑地瞥了中年人一眼,混混頭目揮揮手,帶著幾個手下走開了。
並不在意混混頭目的態度,看到他沒有糾纏就走開了,中年人長舒了一口氣,轉過頭,扶了一下鼻子上的近視鏡,熱情地道:「你是王大滿,王先生吧?」
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這個邋遢、猥褻的中年大叔,王大滿點了點頭。
看到王大滿點頭,中年人臉上的表情更加歡快起來,「王先生,先自我介紹一下。敝人姓曹,是一位律師。這次您和狗哥,關於這家戲院的交易合同是由敝人負責的。
本來,狗哥是讓我在門囗等王先生的,可剛才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就錯過了迎接王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看著面前這個自稱是律師的人。
王大滿不禁感嘆:連喪狗這個黑社會都知道要找律師來處理一些財物方面的事務,又為他找律師也能找這麼一個奇葩律師感到好笑。
「沒關係,曹律師是吧!喪狗現在在哪?」
「呃!狗哥。狗哥在戲院二樓等您,王先生請跟我來。」曹律師仿佛才醒悟一樣,連忙把王大滿往裡帶。
推開戲院的大門,是一間十幾個平方的小方廳。方廳的正對面是一個關閉的圓形拱門,那大概就是影院的觀影廳了。
方廳的左邊是一間七、八個平方的小賣部,估計平時會賣一些汽水、小吃之類的,但現在小賣部的小門也被鎖住了。
方廳的右邊則是一個通向二樓的樓梯。樓梯下的空間被隔成一間小屋,小屋的窗口上寫著「售票處」三個字。
跟著曹律師,順著樓梯來到二樓,首先映入王大滿眼中的是一條十幾米長的走廊。
順著走廊走下去,經過第一個小門時,上面寫著「放映室」三個字。經過的第二個小門上,則寫著「雜物間」。
來到走廊的底部,則是一扇略顯氣派的雙開大門,門框上方鑲著一個已經掉漆的金色門牌,上面寫著「經理室」三個字。
曹律師推開經理室的大門把王大滿請了進去。
剛一進門,王大滿就被裡面的煙氣熏得滯了一下。
這是一間有五十多個平方的,裝修陳舊的巨大辦公室。地上鋪的是已經斑駁掉漆的棕色地板,踩在上面,會發出「咚咚」的聲音。
正對著門,靠窗擺放著一張老闆桌。喪狗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子後面的老闆椅上,他的七、八個手下則圍聚在一旁。一群人在那裡吞雲吐霧,搞得整個房間都是煙氣繚繞。
房間的左邊,靠牆擺放著一個陣舊的酒櫃。當然,現在的酒櫃是空空如野,一瓶酒都沒有,而且還布滿了灰塵。
酒櫃旁邊,擺放著一組待客用的沙發。戲院老闆一家四口人蜷縮在長條沙發上,忠叔和口水文則坐在兩側的小沙發上。
當看到走進來的王大滿時,整個房間為之一靜,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王大滿。
好長時間,除了屋頂老舊吊扇轉動的「咔吱」聲,房間裡竟然靜悄悄的。
還是喪狗那破鑼一樣的公鴨嗓子最先響了起來。
「呵呵!年青仔,你倒真回來了?怎麼?錢籌到了?」
先和忠叔望過來的眼神碰了一下,給了忠叔一個放心的表情後,王大滿徑直來到喪狗面前的辦公桌,「放心!錢一分都不會少你的。」說著,拍了拍身旁的黑色挎包。
看著王大滿的清秀面容上的陽光笑容,圍在喪狗旁邊的七、八個小弟卻畏縮地向後縮了縮。
坐在老闆椅上的喪狗更是面容一白,但仍強撐著,故作從容地道:「錢帶來了,那就好說嘍!」
說完,沖王大滿身後的曹律師丟了個眼色過去。
曹律師立刻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地靠過來,從夾在腋下的公文包中取出兩份合同,放在桌子上面道:「狗哥,王先生。簽於兩位和這間戲院業主之間複雜的財務關係,我首先草擬了一份房產買賣合同。
王先生和這間戲院的業主簽完這份合同之後,再由狗哥把抵押在您那裡的戲院房契交給這位王先生。與此同時,王先生也要把購房款七十萬交給這間戲院的業主。
在這之後,戲院業主再用拿到的七十萬房款贖回狗哥手裡的借款欠條。
兩位看這樣處理,可以嗎?」
喪狗沒搭理曹律師,而是對著遠處喊道:「老僕街,滾過來把字簽了。」又扭頭對王大滿道:「年青仔,看一下合同,要是沒問題,就簽了它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