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是一個自負的傢伙,所以雖然它明白燭龍的意思是讓它小心墨菲所託這個非我族類的傢伙。但是它並不認為這個域外的天魔有這個能力對自己做些什麼。而且這個時候,他更在乎的也不是這個問題。
眼看著燭龍一個騰轉,就有再度飛回到雲中的意思。窮奇立刻扯開了嗓子叫住了他。
「等等,燭龍神。既然你也是被赤松子那個老雜毛所害,為何不和我們一起去找那個傢伙,報了這一箭之仇呢?」
「報仇,老夫可沒有這個閒心。」悠閒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軀,燭龍就重新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老夫可沒有你們那麼重的好勝心。對於老夫來說,這不過只是一個夢而已。沒有什麼好記恨的。反倒是你們這些個小傢伙,小心被這種恨意蒙蔽了心神,淪落到萬劫不復的境地里。」
「好了,剛剛找到了個味道不錯的小傢伙打了個牙祭。正好,老夫又聞到了一個氣味差不多的傢伙。話不多少,你們好自為之,老夫去也!」
騰空一轉,燭龍巨大的身體就漸漸地隱沒到了雲霧之中。而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窮奇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地用力地啐了一口。
「老不死的傢伙,就會裝神弄鬼。什麼不放在心上,怕是根本就是嚇破了膽子,連和赤松子打個照面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惡狠狠地罵了兩句,然後一轉頭就看到了正一臉假笑著走上來的墨菲斯托,余怒未平之下,他立刻就對著墨菲斯托嗆聲了起來。
「天魔,剛剛你到哪裡去了。為何不站出來與我同聲共氣?」
「窮奇神有些說笑了!」墨菲斯托臉色有些燦燦然,顯然對於剛剛出現的燭龍心中還有一些餘悸。以至於在敷衍著說完了這樣的話之後,他立刻就抬著頭看向了天空中燭龍剛剛說在的方向。有些小心翼翼地對著窮奇說道。「不知道剛剛那位是個什麼身份?怎麼感覺似乎有些不一般啊。」
在場的凶神們在上古時代都是有著不一般的地位,所以對於燭龍這般的存在,他們多少都有些認識。但是墨菲斯托可不行,他只算是個外來者,如果說是那些普通的角色,他還能憑藉著當年和帝江的交情了解上一二。但是像是燭龍這樣的特殊存在,他就沒有辦法從中知曉些什麼了。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像是燭龍真神那般的存在,也是不會把你放在眼裡的。嘿,燭龍真神吞光食火,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的傢伙被他給惦記上了。」
不耐煩地用三言兩語打發掉了墨菲斯托,窮奇立刻就對著重新奔跑回來的無支祁大吼道。
「無支祁,老子懶得和你嘰嘰歪歪。剛剛燭龍神的話你也該聽明白了,說吧!你這個傢伙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牽了頭,想來你也應該是有一些打算的。」
無支祁巨大的身體一個縱越就落在了窮奇的面前,頓時就濺起了煙塵無數。不過,窮奇只是將自己的翅膀微微翕張,就讓這些煙塵頓時被吹卷了開來。而看到自己的舉動並沒有給窮奇帶去什麼難堪。無支祁咧了咧嘴就露出了一嘴雪亮的獠牙。他沒有更多的計較的意思,而是伸手一指,指向了女魃,然後就對著窮奇說道。
「我可拿不出這麼多主意。不過帝女魃在此,讓我聯繫你等也是她的主意。想來你的問題她應該是已經有了個腹稿,你盡可問她便是!」
聽到無支祁這麼說,窮奇立刻就把視線轉移到了一直屹立在一旁的女魃身上。它先是將自己的視線在女魃的身上遊走了幾圈,然後在她腳下的那個計蒙的腦袋上微微一凝。最後才沉著嗓子,對著她說道。
「帝女魃,你說你有辦法去對付赤松子那個老雜毛?」
「沒錯!」攏了攏自己寬大的袖袍,女魃冷眼凝望著眼前的凶神,不緊不慢地回答道。「看看這周圍的雲霧,我能從裡面感受到赤松子法術的氣息。想來這一切應該是和他有著莫大關聯的。而從我們被釋放出來的這種事情看。他應該是出了什麼意外,以至於連他的看家法寶都被人給打破了,從而讓我們給逃脫出來。這是個機會,他應該就在這片土地之上。雖然不知道這個傢伙到底躲在那裡,又變成了一個什麼模樣。不過這個國家的人就這麼多。殺他個乾乾淨淨,難道還能讓他跑掉了不成!」
「就這麼多?」聽到女魃的這句話,無支祁立刻就暗暗咋舌了起來。他可是知道這個國家裡到底有著多少人。整整六千萬人,只多不少!而這樣的一個數量放在他們的那個時代,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女魃平平淡淡一句話,就要將這六千萬人統統給毀滅掉。這樣的氣魄和決心,實在是讓無支祁這個赫赫有名的大妖王都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他們兩個里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妖魔。
不過無支祁的腹誹和窮奇沒有關係,他也沒有那麼簡單就讓女魃這樣地給唬住了。即便是女魃爆出了那樣的一個大數字,他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後就繼續死死地盯著她,認真得對著她說道。
「實話和你說了吧。帝女魃,我並不是非常的相信你。你的身份擺在那裡,你是皇帝之女,而赤松子則是皇帝的帝師。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師祖。這樣的一個身份,先天性地就讓你更加偏向於赤松子的那一邊。所以,你所說的這一切很難不讓我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圈套。畢竟,赤松子那個傢伙最擅長的就是這種東西。」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窮奇的眼睛,女魃話語裡冰冷的就像是極地的寒風一樣。這種表情給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她似乎在因為之前窮奇的那些話語而感到憤怒,好像是她被冤枉了一樣。但是窮奇顯然並沒有相信自己眼前這些再明顯不過的東西。
作為象徵著惡的凶神,他能感覺到任何存在心性中的惡念。像是剛剛,女魃輕描淡寫地說出那種殺光所有人的話語時,他卻是一點也沒有從她的心裡感受到任何的惡念存在著。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平凡的事情。
除非說女魃的心性已經是到了不把殺生當做是惡的地步。否則,就只有一個說法能說明的通,那就是她在這件事情上說謊。
而相較於前者,窮奇顯然更相信後者一些。不管怎麼說,女魃也是黃帝之女,是被尊稱為帝女魃的存在。她身體裡流著一半屬於人類的血液。這樣的一個特性,讓她幾乎是天然的就站在屬於人類的立場上。而身處於這樣立場中的她,顯然是沒有任何理由去背叛人類,視無數人類的生死於無物的。
但是,這畢竟是他的猜測。而為了一個猜測而就去得罪像是女魃這樣的強大存在。即便是以窮奇的身份,也是不能輕易去做的。所以他只能把所有的話都給挑明白了。
「很簡單。我們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你能無視你的同胞,任由他們被我們殺害的理由。帝女魃,別說是我疑神疑鬼。我從你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惡念。你不是象徵著殺伐和戰爭的兵主,不可能到那種將殺戮當成是浮雲的地步。所以,你的那些話讓我很是奇怪!如果你解釋不清楚的話。那麼」
不用他把話講太明白,周圍的那些凶神們,包括了無支祁都圍了上來。窮奇的意思已經是非常的明顯,他已經是把辯解的權利交給到了女魃自己的身上。如果她能自辯個清楚,那麼自然一切都好說。而如果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讓她給出一個交代。
凶神們可不是被當成傻子玩,還能樂呵呵的一笑而過的傢伙。那樣的結果,必然是要以最可怕的方式收場的。
女魃明白窮奇的意思。此時此刻,她的心中也是在飛光電轉。而眼看著那些凶神們已經是越逼越緊,她心下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既然你們想要個理由,那麼我就給你一個理由。」
即便是心中已經有了些焦慮,但是表面上,不論是眼神還是臉色,女魃依舊是那副冰冷的生人勿進的模樣。這讓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心緒,也讓她說起話來,多了幾分真假難分的意思。
「這些人的死活和我沒有什麼關聯。當年我父王聽信了讒言,流放了我之後,我就和人族斷絕了一切的聯繫。連那個時候的人族都不怎麼在乎的我,怎麼可能會在乎這些化外之地的蠻夷之輩的死活。而且,如果說能用他們的死,給赤松子那個混蛋一個了斷的話,那麼對於我來說,這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說到了這裡,女魃的臉色終於是有了一些不自然。這不是她對於自己說的那些東西的不自信,而是她真的對於赤松子產生了恨意。當年的那些事情,她雖然並沒有對任何人說出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就忘掉了。而也正是因為對這些耿耿於懷,所以直至今日,她依然會在談及那個人的時候恨意沸騰。
而這,當然是再窮奇的感受之內。他能感覺到女魃對赤松子的惡意和恨意。而這種感覺立刻就讓他放鬆掉了對女魃的戒心。
「好,帝女魃。就按你說的做。如果真的能把赤松子那個老雜毛抓起來,分而食之的話。我做主,分你一杯羹!」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