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的瑪勒基斯悄悄地走掉了。他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和海拉女王有過會晤,尤其是在他已經和海拉達成了協議的情況下。而目送著瑪勒基斯離開冥土的邊界之後,海拉立刻轉過了身子,對著侍立在一邊的僕人說道。
「好了,這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現在我們回尼福爾海姆吧。」
尼福爾海姆,一個冰雪和霧氣的世界,也是一個了無人煙的世界。因為實在和海姆冥界太接近了,它幾乎已經被默認為了海拉女王的領土。而在這個世界裡,所隱藏的東西絕非一點半點。
世界之樹尤克特拉希爾的主根就在這個世界之中,而在這個世界裡,還有著另外的秘密,一個能夠主宰九大國度命運的秘密。這個秘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奧丁也曾經想要探究這個秘密的真相,但是很可惜,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海拉就是這個秘密的洞悉者,而現在她要去的地方也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所在。
死人之船納吉爾法悄悄地撕開了濃密的霧氣,順著冥河吉歐爾就一路逆流而去。很快,這艘象徵著死亡和痛苦的大船就來到了尼福爾海姆的領地之中。冥河吉歐爾從這裡發源,而自然的,死人之船也順著河流一路前行到了一處怪異的地方。
那是無比粗壯的如同樹根一樣的存在。巨大而虬結的身軀如同一條條猙獰的龍蛇,盤踞在了天空之下的每一個角落。它們不是山巒,但是卻要比山巒更加巨大。上,連接著天空之上的無盡虛空,下,洞徹著大地之下的浩瀚厚土。通天徹地,紮根於世界之上,這就是尤克特拉希爾——世界之樹的根系。
而在這巨大的幾乎超越任何人想像的根系之中,死人之船依舊一路前行著,逆溯著冥河的源頭,直到進入到了根系的深處。
光明在這裡幾乎失去了意義,而在這冰冷而潮濕的黑暗之中,納吉爾法尋覓著前方一閃一閃的光亮,慢悠悠地摸索了過去。
很快,光亮變得越來越清晰,灼熱的溫度也隨之撲面而來,一掃之前的寒冷和潮濕。這種感覺讓佇立在船頭上的海拉感到了些許的不適應,但是她還是下令讓死人之船再多靠近一些。
幾個幽深的拐角過後,光亮的來源終於顯現清楚了。那是一個全身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巨人,在不斷揮舞著手中烈焰高熾的寶劍,一下一下地劈砍著如同山壁一樣的樹根。每一次劈砍,烈焰縈繞的寶劍就驟然爆發出噴薄的光亮,將四周昏暗的空間驟然變得一片通明。
而在這無數次的重複中,優特克拉希爾那如同鱗甲一樣的表皮早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內里如同岩石和金屬一般的質地也被寶劍上的火焰一點點地燒灼成灰燼。每深入一分,如同山壁一般的樹根之內就會多上幾分異色。那是深沉無比的黑暗,連火光也驅逐不掉的黑暗。而就在這黑暗之中,一個越來越清晰的巨大的呼吸聲漸漸地傳遞出來。
聽著明顯清晰得多的呼吸聲,佇立在船頭的海拉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喜色。她迫不及待地飛了起來,來到了揮舞寶劍劈砍樹根的巨人身邊,對著他問道。
「蘇爾特爾,你還要多久才能完成你的工作?」
「呵!」冷哼了一聲,全身被滾滾黑煙和赤紅火焰包裹著的恐怖巨人猛地停止下了自己的動作,然後將自己的寶劍就地一插,就對著海拉一臉怪笑得說道。「怎麼,冥土的女王,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那個傢伙嗎?」
「當然!」在這個問題上,海拉回答的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目光溫柔地落在了遠處一處怪異的突起上,然後以一種神思不屬的語氣說道。「我為了等他甦醒過來就不知道等了多少萬年,而現在這一天好不容易就要來臨了。我怎麼能讓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依舊被囚禁在這個讓人生厭的苦獄之中呢?」
她的話剛說完,遠處那怪異的突起就猛地抽動了一下。而與此同時,整個世界樹的根系都震動了起來。這古老而神聖的巨樹突然發出了一陣陣讓人牙酸的呻吟,就如同什麼東西在扯動著它一樣,讓它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自己的身軀。而隨著它的顫抖,整個尼福爾海姆都開始發生可怕的變化。
大地開裂,群山崩塌。海水和湖泊被撕開的地縫吞噬下去,天空上的浮雲也被攪動地漫天溢散。這幾乎是一副末日天災般的景象,但是這樣的景象卻是讓海拉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明艷起來。
「是的,親愛的。我知道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再等等,再等等!很快我們就可以重聚了!」
她的語氣詭異而瘋狂,讓立在一旁的蘇爾特爾感覺自己仿佛根本不是在和一個有著理智的人交流。和面對瑪勒基斯時的高傲冷艷的女王相比,現在的海拉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一個痴狂的瘋女人。
實在是受不了海拉這幅模樣的炎魔之王不爽的哼了一聲,刺鼻的硝煙順著他的鼻腔連帶著一股熾熱的炎流噴涌而出,在世界樹的根壁上炸出一團火花之餘,也讓神思不屬的海拉女王回過了神來。
「還有三天,三天之後我就能砍破這最後的壁壘。但是我想要知道,你們答應我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可不想在付出了這麼多東西之後,什麼都得不到。」
「怎麼,你付出的很多嗎?」
聽到他的話,海拉翹起了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意思。而她話音剛落,一股灼熱的炎流就猛地向她撲了過去。那是炎魔之王的憤怒,然而這炎流還沒有碰觸到海拉的身體,一陣陰沉的冰冷霧氣就突然升騰起來,死死地擋在了炎流的前面。
冰冷和熾熱,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裡製造出無數灼灼的蒸汽,把每一個人的身影都淹沒在了濃厚的白霧之中。而就在這白霧之中,蘇爾特爾則是放下了手,停下了自己攻擊的動作。
「不要挑釁我,海拉。你要知道惹怒我的代價是什麼?那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我已經把我所有的士兵都消耗掉了,如果你不能給我個交代的話,就算是有他護著你,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當然,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微微一笑,海拉也悄悄地退回到了船上,同時也以言語向著蘇爾特爾保證了起來。
「放心吧,我們不會言而無信的。就像是我們答應你的那樣。只要你能幫助我打開這該死的囚籠,幫我們奪回他失去了的東西。我們就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不論是重新化身為始祖巨人尤彌爾的秘密,還是無限寶石。甚至是你最想要的女神的靈魂,我和他都可以給你。我記得那個女神叫做布倫希爾德是嗎?一個漂亮而勇敢的女孩,說真的,連我都有點喜歡上她了。尤其是在我聽說她拒絕了你之後」
說到這裡,海拉再度笑了起來。而看著她那讓人生厭的樣子,蘇爾特爾罕見的沒有動怒的意思。
海拉的條件實在是豐厚的讓人心動、臣服,尤其是對於他來說更是如此。對於她所說的那些東西,那一點點小小的屈辱完全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把所有的過節都給忘掉。事實上他只是把這一切都記下來了而已,留待以後,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有的是時間和海拉清算。
這一點蘇爾特爾想的非常清楚,也盤算的明明白白。在這個時候,他肯定是不會和海拉這些人鬧翻的。所以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覆之後,他再度拔出了自己的寶劍,在一陣陣烈焰的呼嘯和激盪的轟鳴聲中,重新開始起自己劈砍世界樹的工作。
而看著重新開始幹活的炎魔之王,海拉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屑和嘲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蘇爾特爾的那點小心思,只是她完完全全地不在乎而已。憑她的力量,就算是蘇爾特爾也未必能把她怎麼樣。更可況,三天之後到底是誰該畏懼誰,還不一定呢?
同樣打著小算盤的海拉一言不發地回到了死人之船上。接下來的三天裡,她都會一直待在這裡,直到蘇爾特爾砍破這個囚籠,釋放裡面的囚徒為止。她要在自己最愛的人甦醒的那一刻就看到他,也要讓他在那一刻首先看到自己。這是她身為女人的執念,也是她心中最為迫切的想法。
而就在他這樣盤算著的時候,一陣陣奇怪的窸窣聲突然從四周傳了過來。那聲音初聞的時候還不是特別的明顯,但是轉眼間就像是突然而至的暴雨一樣,密密麻麻到了喧囂的地步。
聽到了這樣的聲音,蘇爾特爾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向著黑暗處怒喝起來。
「渺小的蟲子,是誰允許你到這裡來的?」
「渺小?炎魔之王大人,你在說我嗎?」巨大的蛇的頭顱突然從他們頭頂之上的根須中探了出來,它用昏黃的眼睛緊盯著手持寶劍的炎魔之王,一邊吐著自己的蛇信,一邊發出了沙啞低沉的聲音。
「嘿嘿,這不是剛剛甦醒的萊茵河神耶夢佳得嗎?怎麼,你不率領自己的大軍進攻阿斯嘉德,來這裡看我工作是什麼意思?」
看到了現出身形的蛇,蘇爾特爾大嘴一咧,一邊噴吐著火焰,一邊開口嘲諷了起來。而他的話卻是讓大蛇身上的鱗片都猛地豎立了起來。
「這一點我還想問問閣下你呢?問什麼不告訴我們你手下的那些軍隊戰敗了的消息,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敵人中還有那樣的傢伙存在著。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炎魔之王——蘇爾特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