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整頓了一天,再度重新出發了。這一次他們並不需要馳援什麼,因為擺在明面上的敵人已經被他們的行奔襲打了個七七八八,以至於現在根本沒有什麼明面上的目標來給他們提供任何打擊的機會。
這個情況看起來是一片大好,以至於很多戰士都已經忘記了之前的犧牲和艱苦,開始幻想起凱旋儀式的美好。但是作為主事人,布倫希爾德卻沒有她手下的那些戰士那樣樂觀。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即便是這樣一片大好的情況,她還是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危機感。就好像是已經發生了什麼一樣,沉甸甸的感覺壓在她的心頭上,讓她連喘氣都有了一種費力的感覺。
而距離金宮越近,這種感覺就越嚴重。以至於到了後來,她更是直接下令加快行軍速度,馬不停蹄地向著金宮奔馳了過去。
這種命令自然是讓人哀聲哉道,不過看在輝煌的勝利的份上,倒也沒有人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於是在整整持續了兩個晝夜的奔行下,遠行的軍隊終於在一次看到了金宮的身影。
而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出現在金宮面前的時候,等來的卻不是想像中迎接凱旋的儀式,而是長鳴的警鐘和慌亂的簡直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到處跑來跑去的衛兵。
如此這般的景象是誰都沒有想到的,而面對這種情況,女武神立刻策馬沖了上去,對著上方的衛兵大喊道。
「我是女武神的統領布倫希爾德,現在是誰在駐守金宮?為什麼不打開大門迎接得勝歸來的勇士?回答我!」
女武神的聲音讓上面頓時產生了如同一窩蜜蜂嗡嗡亂叫的聲音,而直到許久之後才有人走到城牆邊上,向下張望了起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明亮如同晨星一般的布倫希爾德,然後才注意到旌旗鮮明,軍容整齊的大軍。這讓他臉上立刻露出了異常明顯的喜色,以至於他連向布倫希爾德解釋都忘了解釋,立刻就撒開了腳丫一邊奔跑著,一邊向著四周那些畏縮的如同鵪鶉一樣的守衛們大叫道。
「是女武神和英靈的隊伍,女武神回來了,布倫希爾德大人回來了。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在他的呼喚之下,上面的守衛總算是有了些許的精神。連帶著大門開始緩緩地敞開。不過這個情況,卻是讓布倫希爾德和周易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他們從彼此雙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異常明顯的不對勁。
這不像是一個國家的核心,更不像是一個國家的王宮。反倒是更像是一個邊境的小城,在一次又一次的洗劫之後,完全變成了一個受氣的小寡婦的形象。除了提著裙子嚶嚶哭泣,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任何一個出現在自己視野里的人外,什麼都做不到。
這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要知道在他們的計劃里金宮可是危險最小的一個地方。即便是只靠著那些不堪大用的戰士和守衛也足以保護這裡的周全,更何況這裡還有破曉之神海姆達爾,洛基以及她手下的那些冰霜巨人,不管怎麼說,這裡都不應該是這幅樣子才是。
懷著這種疑問,布倫希爾德和周易率先走進了金宮的大門,而一走進大門,他們立刻把眉頭緊皺了起來。
就和古代的王國一樣,金宮說到底其實也是一座城市,阿斯嘉德的王城。除了身為國王的奧丁所居住的金宮大殿之外,還有無數阿斯嘉德的凡人居所坐落在這裡。這些古典而富有特色的民居就坐落在金宮的周圍,如同眾星拱月一般把金宮牢牢地包圍起來。並且形成了一個讓人嘆為觀止的古代城市。
那樣的景色雖然不如現代城市那種繁榮到近乎誇張的地步,但是卻也足夠的興盛,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銘記住它的美麗和輝煌。
但是現在,周易看到的只有滿目的瘡痍和讓人無法想像的蕭條和冷清。往日裡繁榮的街道變得破破爛爛,四周全是坍塌的民居和商鋪。而在大街上,不要說歡迎的隊伍,就連行人都難以看到兩個。
這讓那些習慣了金宮繁榮昌盛,經常自信地開懷大笑的阿斯嘉德人感到分外的不適應和不可思議,尤其是當他們看到一雙雙戒備而且恐懼的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深切了。
這個時候,已經不只是周易和布倫希爾德,每個人都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而面對這種情況,所有的阿斯嘉德戰士都把自己的心揪了起來。並且在他們的心中,還悄然地生起了一團邪火,在瘋狂地灼燒著他們的內心。
他們在前線拼死拼活,為的不就是這些無辜的親人和同胞,為的不就是這個國家的未來和明天嗎?現在他們好不容易戰勝了幾乎無法戰勝的對手,但是自己國家的王城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那他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他們和戰敗了又有什麼區別。
疑問、憤慨以及對於家人的擔心和憂慮讓很多戰士都變得情緒失控起來,而這一點作為統帥者的布倫希爾德感受的非常清楚。所以她立刻向身邊最親密的姐妹們吩咐了幾句,就喝令著那些凡人勇士就地解散,去看望自己的家人。
這個命令小小地安撫了一下他們的情緒,而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後,布倫希爾德也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憂慮,和周易知會了一聲,就和他一起向著金宮大殿的位置趕了過去。
而到了那裡,周易和布倫希爾德卻是發現洛基早已經坐在了王座之前的台階上,苦笑著面對著這兩個歸來的勝利者。
「看樣子你們似乎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啊,雖然這在我的意料之內,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是你們做的真是漂亮,最起碼讓我挽回了一點顏面。」
此時的洛基看起來也並非非常的樂觀。她身上穿著著墨綠色的甲冑,但是在那甲冑之上卻已經是滿身裂紋。這似乎證明了她經歷了一場近乎嚴酷的戰鬥。而和她身上的甲冑相比,她身上的傷勢也異常的明顯。
臉上的擦痕還有其次,關鍵的是她的手臂。吊在胸前的手臂和從鎖骨下透露出來的厚實繃帶無不說明了她身上的傷勢異常嚴重,而這就常理來說是非常不應該的。
不管再次,洛基也是一個神靈,一個有著恐怖生命力的神靈。打斷了骨頭這種傷口對於他們來說最多也不過是睡一覺的事情。而現在,她居然需要打著繃帶,這怎麼看都是一件完全不應該的事情。
除非她身上的傷口真的非常的眼中,亦或者是她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推脫自己的責任。
在這兩種情況下,布倫希爾德自然地偏向於後一種。而滿心焦急的她根本不願意多想,立刻就沖了上去一把拎著洛基的領子,把她拽了起來,對著她質問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到底再幹什麼?為什麼這裡會變成這個樣子,海姆達爾呢,其他人呢?他們都死了嗎?」
「你也認為這是我的過錯嗎?」
洛基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的可怕,而與此同時她卻是冷笑著反問了起來,就和她以往表現的一樣,滿是桀驁不馴的陰冷。
「你向我保證過,這裡會是安全的。只要有你們的駐守!但是現在看一看,這裡是什麼樣子。在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洛基的反應讓布倫希爾德心中怒火更甚,在她看來,這就是洛基她們的問題。他們連那種幾乎不可能獲勝的戰爭都打贏了,反倒是這個最安全的地方卻變得支離破碎,滿目瘡痍。這難道不需要她們為此來負上責任嗎?
「做了什麼?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事情,但是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們輸了,輸的一塌糊塗。如果不是托爾及時地趕了回來,整個金宮都會被敵人毀於一旦。而即便是這樣,我們也損失無數,甚至大到了一個你根本想像不到的地步。」
「你知道嗎?海姆達爾已經受了重傷,危在旦夕。而為了保護奧丁,弗麗嘉死了。她死了,你知道嗎?那個被我叫做母親的女人死了,你以為這是我願意看到的事情嗎?」
幾乎是大喝著推開了布倫希爾德的身軀,洛基在怒吼的同時卻也是開始流淚起來。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無聲地流下,很快地就變成了冰晶一般的存在。而當眼淚流淌過後,洛基只是隨手一抹,就立刻換上了一副臉孔,冷笑了起來。
「我忘了,阿斯嘉德人不相信眼淚這一套。我會注意的,下一次我不會在做這種沒有任何用途的事情的。」
「抱歉!」
驟然聽到這個噩耗,布倫希爾德也變得呆愣了起來。她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對著形容悽慘的洛基這麼說了一句。然後,她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什麼都不顧地向著奧丁的宮殿跑了過去。
這個時候,奧丁的安危已經成為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情,而除此之外,所有的東西都變得不再重要。一時間,偌大一個宮殿裡只剩下了周易和洛基兩個人。而看著傷痕累累的洛基,周易皺著眉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
生命的力量涌動著衝進了他的體內,然後立刻又被另一種更大的力量擊潰逼迫了回來。而看著突然浮現在洛基臉上,那細碎的如同血紅水晶一樣的裂紋,周易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道。
「力量寶石,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