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滅弗蘭克?這可是不想他這種身份的人應該說出來的話啊。
科爾森的言語讓他們感到詫異,與此同時的則是,不少人開始在心裡發出了竊笑。或許眼前的情況對他們非常的不利,甚至說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情況也說不定。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敵人內部的矛盾鬥爭生出什麼幸災樂禍的情緒來。
自相殘殺,這是他們對科爾森此刻行為的一種認知。而作為本身就對於史塔克家族的產業覬覦已久的一群餓虎群狼,他們當然也是對這種狀況的發生樂見其成的。所以,根本就是少見的,這些政客們很快的就達成了一個統一的意見,並且極力的對科爾森提出的種種方案配合了起來。
這很難得。假使說在應對病毒上,這貨傢伙要是能保持這麼高的效率的話,那麼科爾森也不用去出此下策。然而可惜,這些人的眼睛盯著的只有利益,也只有這種能讓他們切實嘗到好處的事情,才能讓他們這麼的積極。而除此之外,懈怠和推脫才是他們的本能行事。有這個功夫去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不如拉拉政敵的後腿,想辦法整雙小鞋給他穿上不好嗎?
科爾森真是太了解這些人了。所以對於他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而也就是在這些人的積極催促之下,針對弗蘭克的行動,反而是要比醫療法案的頒布更先開始了起來。
機密部隊,在完全只接受紙面通知的情況下發動,以化整為零的方式分路向著某個被標註的地點行進了過去。
這樣做雖然說行動上沒法保持那種傳統的高效迅捷,但是卻勝在隱秘。而託了史塔克政府這些年拼命改進的交通網絡的福,他們再慢也是能在十二個小時之內,到達指定地點匯合起來的。
這是為了防備賈維斯。也只有這種完全不經過網絡,只有口耳或者書面相傳的調動,才能確保他們的行動不被賈維斯事先所發現。當然,這也只是一個暫時的迴避。當行動開始,這些機密部隊真正對目標發起攻擊的時候,賈維斯不可能發現不了那樣的動靜。但那個時候,已經未必來得及了。
是奧創幫著制定了這樣的計劃,所以他才會比任何人都知道賈維斯的能力極限。這個把自己束縛在一個管家身份上,野心小的可憐的同類,並沒有像是他一眼圍繞著自身打造出一個嚴密而完整的體系來。他是把自己寄托在史塔克的家族產業之上的,而這也就導致了,當史塔克本身無意維繫自身產業完整的時候,他的影響力和實際可操作能力也都是會直線下降的。
這個時候,他的警惕性固然會有所提提高。但是在實際能力下降的前提之下,這提高的警惕性卻也未必能發揮出太大的作用。所以,只要以有心算無心,那怎麼著也是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的。而這,就是整個計劃的關鍵所在。
機密部隊的成員按照計劃登上了高處,以光學望遠鏡鎖定了自己目標的位置。而在確定了目標,以及所有人都已經就位了之後。通訊即刻打開,命令立刻就下達了下來。
「打開鎮壓裝置!」
三輛分屬三地,以三角形陣勢將目標所在地環繞起來的卡車立刻就將自己後方如同如同油罐大小的裝置升降起來,並且如同釘子一樣,在機械臂的作用下牢牢地嵌入到了地表之中。
嗡嗡的轟鳴聲開始作響,在某種機械的運作之下,強大的波動如同綻開的波紋一般開始向著大地深處蔓延。而這,似乎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作用。但是只有真正了解這其中奧秘的人才可能知曉,這一刻,大地的脈動已經是被封鎖了起來。
既然已經打算對弗蘭克動手,那麼作為對弗蘭克知根知底的人,就不可能不對他所具備的能力有所防備。而弗蘭克本身的戰鬥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唯獨一手卡瑪泰姬親傳的地脈傳送術,卻是最為棘手,也最有可能讓他們功虧一簣的手段。
稍有不慎,弗蘭克就能直接通過地脈,打開傳送門來一個逃之夭夭。而只要這一次他逃掉了,那麼往後再想要抓住有了戒備之心的他,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機會只有這麼一次,奧創他們當然不可能讓這個機會就這麼從自己手中錯失掉。所以,根據自己對地脈傳送術的研究,開發出相對應的鎮壓裝置,並且將之運用到現在這個階段上,也就是一件必然而然的事情了。
這是唯一能夠限制住弗蘭克的辦法,也是他們眼下正在做的事情。而就在地脈鎮壓裝置啟動之後,機密部隊的一線成員立刻就向著自己的大後方呼叫了起來。
「鎮壓裝置已啟動,請求火力支援!」
機密部隊的成員們也不是傻子。他們很清楚自己前面的那一票子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結局。或許說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確是得到了嘉獎,不管是名義上的還是實質性的好處,都拿了個夠。但是伴隨著那個倒霉議員的身亡,以及他們被確定了潛在的病毒攜帶者之後,他們的下場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起來。
讓一群士兵突然的人間蒸發,這對於政府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哪怕說他們這些機密部隊成員對此心知肚明,也是根本無能為力的事情。
這種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作為普通人的他們也只能是祈禱同樣的悲劇不要落在自己的頭上。而如果說一定要讓他們去面對這樣的事情的話,他們也只能說是儘可能的,讓自己不去重蹈覆轍。
和如今等同於絕命毒師的弗蘭克進行直接接觸,這絕不是他們希望的展開。而反正計劃中也沒有也要求他們要第一個衝上去和目標人物進行接觸,那麼自然的,利用自己可能利用到的一切支援力量來避免那樣的展開,也就是他們理所應當的選擇了。
美國政府為了此次行動配備了足夠的火力,不僅有戰鬥機隨時整裝待命,更有武裝直升機、坦克以及火炮部隊暗中部署就位。這些本來是為了防止事態失控而做的第二手準備,但是卻也是沒有任何人規定,他們不能提前開始行動。
前線的指揮官也是從部隊一路走上來的中級軍官。當然清楚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在畏懼什麼。而別說是這些士兵們,即便是他也不想和弗蘭克有什麼親身的接觸。
上面給他的命令是務必要確保殺死弗蘭克。只說是要殺死,卻沒說要怎麼來殺死他。而相比較於把他帶到自己面前,再由自己親自動手給他來個槍決的這種死法,他倒是更青睞於以炮火進行覆蓋式打擊,然後從一片廢墟中把他的屍首給撿回來的這種做法。
前線作戰,本身就講究一個臨場決斷。既然已經確定了目標無從脫身,那麼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想到了這裡,指揮官一聲令下。大口徑火炮連帶著坦克當即調整坐標,上好彈藥。而伴隨著一聲發射之後,無數的炮彈立刻就像是漫天的焰火、紛飛的暴雨、火山噴發時飆射的沖天熔岩,雷霆萬鈞的向著弗蘭克的所在飛射了過去。
而對此,弗蘭克尚且毫無知覺。
自從三天前從神經元的醫院歸來之後,弗蘭克就已經是陷入到了一種無比的彷徨和迷茫之中。
他自責於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哪怕理智告訴他,這的確是當時唯一可行的辦法,但他還是感到了後悔,並且總是不停地在幻想,或許有更高的辦法存在著,而自己卻沒有去找尋。
沉湎於這種懊惱和苦痛之中,他唯一能夠得到解脫的辦法就是那個和他母親一模一樣的複製體。他希望、渴望這個複製體等同於他的母親,因為他覺得她母親的靈魂應該是在這複製體身上存在著,不然不可能說她之前會有那樣的舉動,奮不顧身的來保護他。
但是,他卻根本無法來證實這一點。
和奧創本身的靈魂上傳技術不同。奧創的靈魂上傳技術是在納米衛士的保存和傳輸之下進行的,而弗蘭克當初,只是借用了奧創技術中提及的靈魂傳輸方式,卻並沒有說真的就把納米衛士給瑪利亞注射進去。
這註定了他的步驟是不完整的。而即便說是奧創所擁有的的完整技術,也沒有任何人敢說,那就真的是完全正確的。因為這可能是對人類靈魂的保存、上傳和下載,但也很有可能僅僅只是基於靈魂層面的複製和粘貼。
表面上看起來,或許區別並不大,你還是你,還是以獨特的身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但是真要究其本質,你真的還是你,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人嘛?誰也無法給出答案。
當然,只看結果,而不去深究細節的話,那麼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弗蘭克不可能不去追究這個細節,因為這畢竟是他的母親。
他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母親的離去,他希望的是自己的母親依舊陪伴在自己的身邊,而不僅僅只是一個複製體,一個可笑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替代品。
哪怕說她能說出自己的名字,說出她是自己的母親也好。就算她真的只是個複製體,只是個虛假的替代品,但這好歹也是一個安慰不是嗎?然而,還是那樣,她空洞而懵懂,一無所知的如同嬰兒,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完全的出於某種特殊的意外,而並非是他所期望的那樣,來自於母親的本能。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他苦痛而且煎熬的凝視著瑪利亞的複製體,思緒的涌動之下,讓他有時候恨不得親手剖開這個熟悉的身軀,去探究那其中的本質到底有沒有變質。但是,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他卻畏縮不前,因為他根本不敢再重蹈覆轍,再去親手殺死一遍自己的母親。
「我該怎麼做?」他無數遍的問自己,然後無數遍得到無意義的回答。這平增了他內心裡的苦痛與焦慮,也讓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賈維斯越發的擔憂了起來。
他服務了史塔克整整兩代人,非常清楚此刻的弗蘭克是在做著無用功的。他理應學會接受現實,哪怕再怎麼感覺到痛楚和悲哀,也該試著讓時間來撫平一切,而不是這麼一味的沉浸在其中。
但,他無法去明說,因為眼下的弗蘭克根本不會接受任何程度上的安慰。他天性中的偏激讓他固執地追究自己的錯誤,拼命的折磨著自己。如同被蛛網纏身的蝴蝶拼命的掙扎,讓自己越發的深陷其中一樣。這個時候去安慰他,只是刺激他,加倍的給他折磨。
賈維斯不忍心如此,所以他只能對此保持沉默。當然,作為管家,他還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避免一些人對他們生活的打擾,以及想辦法通過這個和瑪利亞一樣的複製體,來開解弗蘭克此時的心病。
他在嘗試著教學,如同教導一個嬰兒識字一樣的去讓這個複製體了解自己的存在。他想讓她學會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和弗蘭克的關係。哪怕說,從根本而言,這個關係就是虛假的,是不存在的。她到底不是那個瑪利亞。但,賈維斯還是願意這麼去做的。
他不在乎人類的倫理道理是怎麼想的。他在意的只是,弗蘭克需要一個母親,而這個瑪利亞,或許也需要一個兒子。僅此就夠了。
現實如此的殘忍,又何必一味的沉溺於這種殘酷的現實呢?虛假固然是虛假,但要是能給予一絲慰藉,又何嘗不可呢?
賈維斯有著自己的想法,他也在做著自己的努力。而在他的計劃中,或許幾周,或許幾個月,他就能初初的見到成果來。那時,或許對於史塔克來說,會是一個新的明天的開始。
而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明天居然會那麼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