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在那個時候挺身而出,說了句公道話。不然的話,指不定這個孩子會做下什麼樣的蠢事。」
在驚動了咖啡廳的老闆之後,不管是那個黑人還是智械,都被他強行的用槍給轟了出去。也就是智械如今代表的是維護社會秩序力量的一份子,背後有著一個在常人看來非常可怕的暴力機關在撐腰。這讓他出於理智的,沒有扣動自己手裡的扳機。不然,指不定怒火攻心的他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這是一個典型的傳統守舊派份子該有的表現。即面對一切超出他們理解和認知的社會變化,他們都會表現出相當程度的排斥以及牴觸。
你要說他們是壞人,那倒也不至於。在自己能夠理解和適應的那一部分上,他們也是能表現出脈脈溫情的。
唯獨在變化上,不管是好的變化還是壞的變化,頑固的守舊分子總是一棒子打死一樣的選擇了對抗。這並非是明智之舉,但是他們卻總是會振振有詞。哪怕說是沒有任何的理由來為他們辯駁,他們也總是會頑固的駐守在自己的陣線之上。大有一種被打死也絕對不改旗易幟的意思。
這算是他們頑固派獨有的驕傲和堅持吧,也正因此的,他們往往也被視作為潛在的,阻擋著社會前進的力量。
按照社會發展的角度來說,這種人就應該是被拍死在時代的浪潮之下。然而現實卻是,時代發展到了今天,真正能把守舊力量徹底清除掉的變革其實並不多。大多數只是妥協,以雙方的退讓和苟合為終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未竟全功。而也正是因此,人類的社會中才會存在著這樣或者那樣的潛在隱患。
阿萊克西亞雖然扮演的角色並不光彩,但那也只是一個九頭蛇名號的外在表象。究其根本,她可是始終把自己視作為史密斯周的左膀右臂,親密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也是自然的,她把自己定在了變革者這個特殊的立場之上。
於一個變革者來說,她和守舊派的關係當然該死勢不兩立的。尤其是她還是那種純粹的變革者,是一點也不打算妥協,只接受投降或者毀滅這兩個選擇的類型。
只是,立場上如此,卻並不意味著她就要時刻保持著那種鬥犬一般的高昂姿態。那是下位者才應該有的表現,而作為一個上位者,她更應該表現出的則是寬容,以及虛偽。
就好比現在,既然她現在扮演的是普羅德摩爾女士,那麼就該是拿出這個角色該有的姿態。所以,面對老闆這種感激的話語,她也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不用。然後就把目光放在了那個有些畏縮的,也就是一開始安德魯所撩撥的那個女人身上。
「或許我有些太過於八卦了,不過我是真的好奇,你們認識嗎?」
她有這個疑問也不奇怪。因為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和老闆有舊的話,那麼以老闆這個守舊的暴脾氣,怎麼可能容許她染上這樣的毛病。
別以為歐洲人就真的講文明、男女平等,不玩家暴的這一套了。事實上,如果你把歐洲這邊的報紙攤開了找找的話,你就會發現他們的家暴才是真的厲害。那是真的衝著把人往死里打去的。
有時候是男方惡性根重,像是有酗酒吸洗衣粉這種毛病的,大都會有一些家暴傾向。還有的,就是典型的一時義憤,控制不住自己。像是一些保守人士,家裡面如果有人在他們看來學壞不學好了,輕的就是一頓毒打,重的就是一腳把你從家裡踢出去,你這輩子都別想回來。反正不指望你這個不肖玩意養老,所以你愛滾哪滾哪去算了,老子不伺候了。
懷有這種心思的人並不在少數,所以往往只要是知道厲害的青少年,基本都能被這種略顯殘暴的手段給掰回來。而像是眼下這個女子這樣,明顯已經把路走窄走遠了的,實屬少數。
「算是認識,這個孩子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
年紀已經不小的老闆搖了搖頭,這麼說道。
「我和他父親是戰友,一起在非洲當過僱傭兵。後來因為負傷以及實在是不想在那裡打生打死了,這才退役回來家鄉這裡,過一些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沒想到,就因為外面的那幾年功夫,他老婆就變了心,和別人跑了。只剩下這麼一個小丫頭跟他那個蠢老爹一塊過活,自然就難免沾染到一些糟糕的毛病。」
聽到這裡,阿萊克西亞也是理解的點了點頭,同時望向那個畏縮的女人時也是多少帶了點同情的意思。這未嘗沒有裝出來的成分,但是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確很倒霉也很可憐就是了。
女孩子的成長大都需要雙親在一邊幫持著,不然心思敏感的女孩很容易就走歪了路。而像是眼下這個就算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父母離異,父親又是一個打過仗的傻大粗,哪怕說這個當爹的拿出十二分的心力來照顧孩子,到底還是會有一些照顧不到的的地方。而只要有那麼一點點誘惑出現,很容易就把人引入到歧途上。
這時候往往都是需要重拳出擊的時候,所以讓她感到好奇的是,難道她的父親就沒有管過她嗎?
這話不需要問出來,看臉色就能看出一二。而本身就已經打開了話匣子,老闆也是乾脆的把個中的隱情給抖露了出來。
「他那個蠢老爹因為酒駕,出車禍死了。不僅沒有撈到一份保險公司的賠償,還把自己的家底給賠了進去。這個丫頭那個時候都還沒有成年,直接給福利院接走了。我本來是想要去領養她的,但是狗屎的政府,白痴的政策,居然不允許單身男性領養女孩,我他媽又不是那種該被塞腚眼子的變態!」
老闆罵的憤憤不平,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尤其是對於那些未成年的孩子來說,因為說到底,還是歐美這邊的鬼畜太多了。
在東邊那邊被當做放縱的事情在他們這裡基本上已經屬於常態,而像是那些已經快要邁過道德底線的事情,在他們這裡也是屢見不鮮。不用法律保護,估計天天都能在新聞上看到類似的情況。而哪怕說監獄裡的漢子們再剛再饑渴,也架不住這種完全不對變態設防的架勢啊。
所以,這絕對是正確的行為,哪怕說卡死了一大批像是老闆這樣的親友團,也是必須要施行的政策。這一點老闆自然也是知道,但是該罵終究還是要罵的。
納稅給政府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指望能在言論權上放縱一把。真指望政府去實現他們成天吹噓的那些口號,他還不如直接移民到東方去算了。
又是罵了兩句,老闆把目光有轉移到了女人的身上。眼神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卻還是恨其不爭氣。
「我找到這個丫頭的時候,她已經從領養她的家庭里跑出來很久了。染了一身臭毛病,成天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連一個像樣的能住的家,能吃飯的地方都沒有。我也是看在她死鬼老爹的份上,給了她一個工作,讓她在這裡給我打個工。」
說到這裡,他又是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可是你也知道的,突然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像是她這種需要那玩意來吊著的人根本就不被客人們接受。所以我也只能像是現在這樣養著她,讓她在這裡干坐著,也總比去外面跟人鬼混來的強。這也算是給她那個死鬼老爹一個交代了。可是沒想到啊居然差一點被一個黑鬼給陰了。」
提起這事,老闆的手就不由得摩挲在了自己的槍把之上。他既是惱怒這個黑鬼的心懷不軌,在對他打著同情牌的同時,居然還敢對他店裡的人打那樣的主意。一邊也是對自己愚蠢的同情,居然會相信一個黑鬼的鬼話而滿是悔恨。
他很是慶幸有阿萊克西亞這個有正義感的客人在。不然等到這個傻丫頭被那個黑鬼給拐跑了,他真就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那個死去的老夥計交代了。
當然,也不是說離了阿萊克西亞他就全然沒有辦法。畢竟他手裡的傢伙也不是吃素的,左右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他開著車怎麼也能趕得上。只是到了那個時候,安德魯的待遇就不是蹲警察局,而是要進屍檢科了。
法國禁槍是沒錯,可是沒禁他們這些公民持有狩獵用的獵槍。而以獵槍的鹿彈打到人身上,那除非你是超人類,不然就是穿著防彈衣也是難逃一個死字。
這是他們這種當過僱傭兵的脾氣。因為知道這種事情通過法律還有正常的手段很難給予解決,他們乾脆就用自己的辦法去解決這樣的問題。
當然,這麼做事後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就好像美國那邊一個退伍老兵跟領居家爭執動了槍,最後被警察圍攻一樣。他只要在街頭上開了槍,就是觸發了法律。而不管他有著什麼樣的理由,到最後都是逃不開法律的嚴懲的。
他心裡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感激阿萊克西亞很大程度上的就是感激她,讓他避免了這樣情況的發生,給了他一個更好的轉圜餘地。
這種心思很好猜,阿萊克西亞自然沒有不中的道理。而也是仗著這分特殊的感激,她開始對眼前的老闆詢問起了一些她所關心的話題來。
「剛剛的事情,問起來可能有些冒犯,但是我還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所以請恕我直言,我真的不是很明白,那個智械作為執法者,所做的並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而您,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態度來對待他呢?」
「這有什麼值得疑問的地方嗎?」
老闆的反應很直接,或者說他的這種反應體現了他最根本的想法。
「那只是一個工具而已,而且是一個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感覺不舒服的工具。我為什麼要對一個工具那麼客氣?法律可沒有要求我這麼做,而且就算法律要求了,也要問問我們同意不同意不是嗎?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他畢竟是在為我們服務。而且就他們的表現來看,他們到目前所做的一切也是無可挑剔的不是嗎?很難想像,如果在這種危機爆發的時候,我們的身邊沒有這種智械來維護秩序,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糟糕狀況。也許,像現在這樣走到咖啡廳里來喝咖啡都會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吧?」
阿萊克西亞很認真的在聆聽著老闆的答案。在她看來,這種答案非常具有代表性,越是深入得探討,她就能從他的那些回答中了解到更多的關於他們這種保守人士的認知。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想要從內部瓦解奧創在歐洲經營起來的勢力,就必須要對這其中的每一份勢力都有所了解,而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藉由著老闆的回答,她聽到的雖然只是一個人的單純觀點,但是看到的卻是一個巨大的集體,他們所代表的整體意見。
既奧創,並不是那麼受人待見的。尤其是對這種保守群體來說,恐怕在他們的眼中,奧創所扮演的角色,未必要比九頭蛇來的光彩許多。
就情理上來說,這並不應該。因為奧創從來沒有說做過什麼傷害到人類的事情,並且他目前為止所做的每一件大事,都是基於人類的立場上,為他們爭取著最大程度的利益。
不論是針對魔鬼打擊也好,還是和維克托的放對也罷,他都是這麼做的。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單拎出來,不說讓人感激了,最起碼的,也不該是這種態度吧。
這是阿萊克西亞這種理智的人最不能理解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個人身邊養了一隻忠心耿耿,並且屢次救他於危難的忠犬一樣。主人不僅不感激這隻忠犬的付出,反而時刻打著一種把它剁了燉狗肉的想法,這當然是不合邏輯的。
她不明白這種理念究竟是為何而來,而她如今這麼問,為的就是探究一下這些人的根本想法。了解一下他們的邏輯,再順著這種邏輯去安排他們。這就是她最根本的目的。
而現在,答案即將為她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