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遇到了麻煩,這是楊戩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是說他對弗蘭克有所保留,也不是說他在其中做了什麼貓膩。以他的性格還不至於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情,而之所以弗蘭克會遇到所謂的麻煩,說到底還是他太急於求成了。
釘頭七箭書作為最為陰損的法術之一,施法過程本來就異常的繁雜,而且還伴有著不小的風險。而現在弗蘭克只是剛剛知道個皮毛,連細心揣摩一下都不願意的,就直接上手開搞,不出意外那才會讓人感到奇怪。
當然,不管楊戩怎麼看不慣弗蘭克毛毛躁躁的舉動,他到底還是不能置他的安危於不顧。周易把弗蘭克交到他手裡,可不是想要看他見死不救的。所以眼見得弗蘭克那裡出現了差池,他當即就是一個邁步,陡然地出現在弗蘭克的面前,然後二話不說的,就捏住了那個詭異的如同活人般的草人。
這個草人就是弗蘭克所搞出來的意外,他似乎弄錯了目標,以至於這個用來施法的草人並沒有標記上他要對付的那個傢伙,反而是和他自己牽扯到了一起。這相當於咒法反噬,草人印刻了他的三魂七魄,當即就有想要奪舍於他的意思。
而楊戩這個時候出手也正是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在捏住了這個躁動不安,拼了命地想要撲到弗蘭克身上的草人後,他立刻就驅使著自己的真武神力,硬生生地掐滅了這個草人的魂魄。
這算是快刀斬亂麻,最簡單也最快捷的解決辦法。但是正因為太過於求快了,反而使得弗蘭克受到了些許的牽連。畢竟,那個咒術草人上的三魂七魄雖然只是一個基於本體上的復刻,但是到底還是和他本人牽扯在一起的。而動用蠻力強行破除掉這個草人身上的咒法,藕斷絲連之餘,會有些許的誤傷自然也就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了。
弗蘭克一個沒忍住,直接就噴了一口血出來。而還沒有等跟上來的彼得做出什麼反應,楊戩就已經是冷著臉的,對他教訓了起來。
「魯莽,胡鬧!我反覆叮囑過你,這釘頭七箭書是陰損邪術,施展起來務必要小心謹慎,不可有一分大意。結果你倒好,一開始的時候就除了差池。這也就是我及時趕來,若是慢上半分,此刻你已經是被咒法反噬,奪去三魂七魄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出錯?」擦了擦自己嘴邊的血,弗蘭克在緩過勁來了之後,第一時間詢問的就是這麼一個問題。
作為一個復仇者,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傷勢。相反的,復仇的失敗才會是他更加關注的問題。而他不明白的是,明明自己都已經是按照標準的步驟一步一步來的,中間半點差池都沒有。為什麼最後施展出來的,卻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為什麼?」既然受命傳授他法術,楊戩自然不可能說不把他的問題當做一回事。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草人,然後隨手一擲,就把它扔到了弗蘭克的腳邊。
「看看你的草人,上面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真的是你想要殺的那個傢伙嗎?」
弗蘭克拾起來草人,只見草人正面寫著「史密斯周」的英文名字,而背面則寫著癸卯年甲寅月己亥日。這是史密斯周官方記錄下的出生日期,既1963年2月25日。弗蘭克查閱了當時史密斯周出生地的所有信息,萬萬沒有錯漏的道理。所以他一點也想不明白,問題怎麼會出現在這上面。
他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迷惑,而對此,楊戩皺了皺眉,就對著他解釋道。
「如果我了解的不差的話,你要對付的這個史密斯周,理應是轉世之人才對。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你就應該反本溯源的,以他最開始的那個身份來下這個咒印才對。我若是沒有記錯,他本名應該是赤松子,上古的金仙。至於他的生辰八字,恐怕如今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楊戩的說法對於弗蘭克來說,算是個喜憂參半的消息。喜的是他終於知道了問題所在,而憂的則是,沒有赤松子的生辰八字,他想要用釘頭七箭之術來對付他,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的事情。
眼下把希望都寄托在這上面,他可不想因為這麼一個緣由就使得這個希望就此破滅了。所以他連忙追問。
「難道就沒有辦法弄清楚他的生辰八字嗎?」
「難!」楊戩搖了搖頭,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而看著他這麼一個表態,弗蘭克當即就是不依不饒了起來。
「我不信,你一定有辦法的。史密斯周再怎麼隱匿行蹤,他到底還是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人。而只要他存在過,就一定有人能弄清楚他過往的蛛絲馬跡。二郎神,別忘了你的陛下對你說了什麼,你有責任和義務幫我弄清楚這個問題!」
「聒噪!」
冷漠地一揮袖子,楊戩直接就把弗蘭克掃倒在了地上。隨後他冷眼注視著弗蘭克,全然不帶一點感情的對著他說道。
「首先,我畢竟是傳授你法術的人,你便是再不濟,也該是喊我一聲老師才對。其次,陛下只讓我教授你法術,沒有說讓我幫你報仇。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若是連這麼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那也只能怨你自己不爭氣。憑什麼想要讓我為你賣命!你配嗎?」
這話說的直接,但是卻很真實。楊戩雖然說是奉命辦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要成為弗蘭克的下屬、奴隸。他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和弗蘭克的身份相比,二者絕對是天淵一般的察覺。能不計較身份上的差距,毫無保留的教導他法術,已然可以說是盡到了他改進的義務。而想要狐假虎威,拿跟雞毛當令箭的驅使於他,這就未免有些太自不量力,異想天開了。
楊戩這邊的動靜不算小,再加上這校場上本來就人數眾多,有不少侍衛和軍官在這裡打磨技藝,操練軍陣。所以一看這邊有了熱鬧,當即就有不少人圍了上來。
作為昔日跟在楊戩身邊的兄弟,如今他麾下的臣子。這些個出身草頭兵的當然是站在楊戩的這一邊。也不說完全是私心作祟,實在是弗蘭克那幅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模樣看在眼裡,著實是不招他們待見的。
所有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在對他冷眼旁觀,甚至說還有人在發聲奚落他。單就一個場面來看,這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煎熬。如果說弗蘭克臉皮薄一點,或者特別在意別人的眼光的話,那麼眼下這種情況,怕是並不會比捅他兩刀來的更差一點。而幸好的是,弗蘭克並不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
他出生就是異類,天生就容易被普通人敵視。所以自從知道了自己與他人的區別之後,他就已經是做好了心理上的準備,來面對這些所謂的流言蜚語。別人是怎麼看他的,他從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目的。
所以即便是這麼多人在注視著他,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跪了下來,並且用一種一聽就滿是不甘的語氣這麼對著楊戩說道。
「楊戩老師,幫我!這是我為父報仇的唯一希望,我不求別的,只求你能幫我一把,讓我不至於落得一場空。如果老師今日肯幫我一把的話,那麼他日,你便是讓我肝腦塗地,赴湯蹈火,我也是在所不惜的!」
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下跪、請求,弗蘭克表現出來的是遠超乎一般人的堅忍。這種人,不成英雄便成梟雄,說不定他日就會是一個大麻煩。而偏偏他的立意還是極正,為父復仇這個說法一拿出來,任是誰都沒有辦法反駁。所以哪怕看出來了這個孩子身上出現的某種可能,楊戩也只能是閉上眼,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如此對著他說道。
「上古之人無從考據,你便是求我,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不過,當初和他同一個時代的古神金仙還有些許殘存,如果你能遇到一兩個的話,那麼未嘗不可從他們嘴裡知道你想要知道的答案。不過,那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情。」
「你如今傷了三魂七魄,七日之內,不可輕易動用法力。所以從今日起,你便給我待在給你安排的別院之中,一邊養傷,一邊給我靜心思過。這一次我救得了你,下一次可未必有這個本事。我知道你急於報仇,但是若是還沒有得報大仇,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那麼損失可是你自己的。總之,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楊戩說完,一邊揮袖驅退了周圍一眾看熱鬧的神仙,一邊對彼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而做完這兩個動作之後,他乾脆的抱手一拱,就已經是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這個校場。
顯然,他的意思是騰出一個私人的空間,任由彼得和弗蘭克自己做接觸。而面對他的這番好意,彼得卻是感覺有些麻爪了起來。
雖然到了該結婚生子的年齡,但是一直忙於自己事業的他可到現在還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所以自然的,他並沒有太多應對小孩的經驗。尤其弗蘭克還是這樣的一個執拗陰沉的小孩,這讓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好。
他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而弗蘭克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彼得,卻是先一步地對著他張開了口來。
「彼得帕克,蜘蛛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認識我?」自問從來沒有見過史塔克的這個孩子,彼得當然會對他認識自己表示好奇。按照他對史塔克的了解,史塔克可不會是那種抱著昔日同僚照片,一邊感慨當初時光,悔不當初的同時,一邊給自己兒子做介紹的傢伙。
他就算是有什麼愧疚感,恐怕也只會憋在自己心裡一直憋到死為止。而指望他會把自己負疚的人是誰告訴自己的兒子,恐怕還不如直接給他個痛快來的簡單。彼得相當肯定這一點,所以他真的好奇弗蘭克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而面對他的困惑,弗蘭克則如是說道。
「我能搜索到當初復仇者全部成員的信息。雖然說你的信息一度被加密為原神盾局的八級檔案,但是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檔案是我不能翻閱的。我知道你,彼得帕克,我知道你曾經,乃至你選擇背叛以後所做的一切事情。而讓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的父親已經死了。現在的我也並沒有什麼能夠被你利用的地方。所以,如果你是衝著史塔克而來的話,那麼我只能告訴你,你是什麼都得不到的。」
「嘿,聽著,孩子。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想法,也不打算對你們史塔克做些什麼。我和你父親的恩怨,早已經是在我得知他遭遇不幸的那一刻煙消雲散的。事實上對於我來說,我對付你父親的感情,恐怕還要再多上幾分愧疚。不管你明不明白我到底再說什麼,總而言之的就是,我感覺我是虧欠了你父親一些東西的。」
「很顯然,現在我是沒有辦法去補償他的了,所以我希望,我能在你的身上,對他有所補償。」
儘管弗蘭克說的話有些惱人,好像彼得就一定是什麼意圖不軌的傢伙一樣。但是彼得還是咽下了這口氣,語氣誠懇的對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當然他說歸說,信不信卻全由弗蘭克自己。而很顯然的,已經對人性有過了解的弗蘭克,是不可能因為這三言兩語,就對他有所信任的。
「通過我補償我的父親?我想要知道你打算怎麼做,彼得帕克先生。你是打算替我父親報仇嗎?如果是的話,我想我會無比的感激你,同時對你的犧牲精神表達一下高度的讚揚。但如果你不打算那麼做,那麼抱歉,我還有事,沒有空陪你在這裡浪費時間。」
「嘿,孩子。你要知道,報仇並不是你的全部。」
弗蘭克說的話簡直讓彼得覺得他就是個小混蛋,但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他還是只能將忍下來。
「你父親希望的肯定不是你為了報仇而拋棄所有的一切。而對於他來說,恐怕看著你把史塔克家族傳續下去,才是他最大的希望。而現在你在做什麼,你在拿你的生命,拿史塔克三代人的傳續開玩笑。這不是你最好的選擇,孩子。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