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手掌不斷地挖掘著廢墟上的磚土,宛若一輛挖掘機一般,羅斯將軍僅憑雙手,就直接得把一座廢墟給挖了個通透
他這麼做並非是想要顯示一下自己的卓越性能,而是他單純的只想要救人而已。在這廢墟之下,他記得清清楚楚,少說埋了三五個人。如果他的動作不快一點的話,那麼光是這層層磚石的壓迫,都足以要了下面那些人的小命。
他已經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亡了,所以在這個時候竭盡全力地拯救生命,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挖掘的進度逐漸地加深,他的動作也開始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似乎是生怕自己過於莽撞的動作一不小心就要了底下那些人的命一樣,羅斯將軍如今完全可以說是大漢玩弄繡花針一般,小心翼翼到了極點。
而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搬開了一座破碎的牆壁,用自己的身軀充當支柱敞開了一個足夠大的斜角之後,他這才發現裡面那幾個畏縮在一起的倖存者們。
託了之前神跡的福,他們沒有死在這片廢墟下面。但是如果自己不救他們的話,他們卻也是難逃一死的。羅斯將軍慶幸自己做出了這種救人的舉動,而就在他猛地推開了手上的牆壁,將生路給這些倖存者徹底打開的同時,其中一個拿著霰彈槍的倖存者,卻已經是大喊著,對著他瘋狂扣動了手裡的扳機。
槍聲響起,無數的散彈落在羅斯將軍的身上,讓他微微皺眉。他明白這些人這麼做的原因所在,所以他也並沒有對這種行為進行斥責。相反的,他有點息事寧人的意思,指著自己身後被打通的出路就對著這幾個倖存者說道。
「從這裡出去,如果你們還想活命的話,就不要做這種無謂的舉動」
「閉嘴,你這個惡魔,別假惺惺了。之前你已經當著我的面殺了那麼多人,那些我可都看在眼裡。甚至說你都已經殺死了我一遍!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難道還想裝成是一個好人嗎?」
拿槍的倖存者一邊咆哮著,一邊瘋狂的發動著攻擊。他自己也知道,這種進攻只是一種徒勞的舉動,但是作為一個剛剛目睹了一切的清醒者,他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發泄出自己內心裡的恐懼和躁動。
直面陷入瘋狂中的紅浩克,這實在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經歷哪怕說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可以被歸類到噩夢的範疇之中,但是毫無疑問的,有關紅浩克的部分是最恐怖的。如果不是說他從業的是心理學方面,他恐怕早已經在之前的亡命奔逐中喪失了理智。而哪怕說他至始至終都保持了清醒,在經歷過死而復生這種詭異的事情之後,他也依然不能安然地面對眼前的這個怪物。
「你這該死的怪物」射光了子彈,倖存者只能隨手從地上撿起石塊,砸向羅斯將軍。而在他的煽動之下,之前那些同樣飽受紅浩克追殺之苦的人們也是回想起了之前的恐懼。他們紛紛效仿,隨手就撿起石頭、玻璃之類的硬物向著羅斯將軍砸去。
這種充滿了敵意的動作當即就是讓他忍不住有些動怒,而就在他怒目睚眥,想要一吐心中邪火的同時,他的眼睛卻是驟然間看到四周的斑斑血跡。
好像是屠宰場一般的血跡,幾乎遍布了這個廢墟里的各個角落。不只是地上、牆壁上、角落裡,甚至他的手上,都是有著同樣的痕跡。
這種血跡讓他瞬間就冷靜了下來,而他這個時候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悔過,就能彌補得了的了。
他是這個國家的將軍,是這個國家人民的守護者。本應該拼盡一切去守護這些人民的他,結果卻成為了屠戮人民的劊子手。這樣的現實,他怎麼能夠接受?
痛苦和自責,瞬間地湧上了他的心頭。而在他的有意識控制之下,紅浩克的外形也開始從他的身上漸漸地褪去。
赤身裸體的健碩老人外形出現在這些憤怒的倖存者身上。而以這樣的形態來面對那些因為憤怒和恐懼而拋灑過來的雜物,顯然是有些不濟事的。
一塊磚頭砸在了羅斯將軍的腦門上,將他輕易地放倒在了地上。而看著剛剛還堅韌的好像是山巒一般的他現在就這麼輕易地被放倒了,這些倖存者的下意識反應並不是停手,反而是變本加厲地投擲了起來。
所有能拿起來的東西,所有在他們看來足以致命的東西,都是被毫無保留的投擲到了羅斯將軍的身上。而羅斯將軍就這麼默默承受著他們的攻擊,連基本的保護動作都不做,這自然是很快的就讓他變得遍體鱗傷了起來。
再這麼下去,他或許會死在這裡。而也許他此刻的心思就是,或許乾脆死在這裡算了。就當是贖罪,就當是還債,或許這麼做能讓他感覺更加輕鬆一下。抱著這樣的一個想法,羅斯將軍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這明明是只要變身為紅浩克就能輕易治好的傷勢,但是他卻克制著,偏偏沒有這麼做。他把這視作了審判,而審判進行到現在,顯然還沒有到該終結的時候。
一個老人就這麼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而面對這個一個本該讓人同情的場景,在場的這些人卻好像是邪教徒一般的發出狂熱的吼聲,並且根本不帶停歇的,越發變本加厲地攻擊了起來。
似乎是不殺死這個老人他們根本不會罷休一般,而事實上,他們的確是抱有著這樣的一個想法。
不過,這種想法註定是難以成行的了。因為就在他們打算給羅斯將軍致命一擊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顯露出了一架昆式戰機。
戰機拉低了高度,懸停在了所有人的頭上,隨後機載武器一亮的,就對準了下面這些手持武器的人。
「這裡是美國軍方,下面的所有人聽著,放下你們的武器,雙手抱頭蹲在角落裡。我數三個數,如果你們不照做的話,我們就要把你們就地射殺了」
「狗屎玩意,你們之前在幹什麼?」
憤憤不平的倖存者們當即就叫罵了起來,而其中一個最為激進的,更是直接調轉矛頭,把手裡的傢伙衝著戰機扔了過去。
軍方的人可不會慣著這些傢伙。在有人做出這種挑釁動作的瞬間,戰機上的機炮就已經是嗡嗡作響,直接在那人的腳前掃了一梭子。而就在那些挑釁者因為這種攻擊而跳腳的時候,戰機的廣播又再度響了起來。
「我們是美國軍方,現在正在執行軍事命令,沒有義務也不會向你們這麼平民做出解釋。現在只是一個警告,如果我是你們的話,我會珍惜你們的第二次生命。因為要明白,神跡這種東西,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出現第二次的。現在,退後我數第一聲!一」
「他是個殺人兇手,難道連這樣的殺人兇手你們也要庇護嗎?」
依舊是有人據理力爭,顯然他們並不願意就此放過羅斯將軍。而面對這樣的爭辯,戰機里的人卻表現得有些不屑。
「你說他殺了人?那麼,他到底殺了誰?」
「我們,這裡面的每一個人,都因為他死過了一遍!如果不是說出現了神跡的話,現在在這裡和你說話的就只是一堆屍體而已了!」
「但你們現在不是屍體!」冷冷得打斷了這些人的爭辯,戰機里的人直接就以一種非常冷漠,也非常嘲弄的語氣反駁了起來。「神給了你們第二次生命,不是讓你們用它來揮霍的。而既然你們現在還活著,活的好好地,那麼就不要用這種根本不成立的事情來說事。最後一次機會,我數第二聲,二」
經歷過死而復生,並不意味著就可以不畏懼死亡。事實上,正是因為親身體會過死亡的可怕,才更會增加對死亡本身的敬畏。誠如他們之前所聽到的那樣,好不容易得到這次重獲新生的機會,可實在是沒有必要浪費在這種一時義憤上面。
在現代武器的威嚴之下,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是恢復了冷靜。而一冷靜下來之後,他們也是頓時意識到了其中的厲害來。
要知道,美國的軍隊可不是什麼人民子弟兵。從來都只是把任務作為第一目標的他們,遇到了這種敢攔在他們面前的平民,可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客氣的。試想連警察都能在自認為危急的關頭掏槍直接開射平民,在場的這些平民們可不會自信地以為,上面的飛機會看在他們這麼多人的份上,就放他們一馬。
有人率先丟下手裡的武器,而有了這第一個,後續的接踵而至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情況很快的就得到了控制,而在掌控住了局面之後,飛機上立刻垂下兩根滑索,幾個全副武裝的大兵順著滑索就速降了下來。
「快快快,醫護兵?趕快察看一下將軍的情況」
端舉著步槍的士兵把守住了要害位置直接就開始了警戒,而隨身攜帶著急救設備的醫療兵則立刻上前察看起了羅斯將軍的情況。
「體徵良好,只是昏厥了。我們要立刻把將軍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醫療兵說著,就對戰機打起了信號。而在戰機進一步下降,並且投放下了擔架之後,他們立刻就護送著羅斯將軍,登上了戰機絕塵而去。
這效率,著實無愧於當初他們在伊拉克打下來的赫赫威名。但是一想到之前的災難根本看不到這些大兵們的影子,自覺飽受欺凌的倖存者們立刻就暴跳如雷了起來。
「該死的軍隊,該死的政府。這群只知道喝納稅人血的蛀蟲,為什麼神不把他們全部踢到地獄裡去?」
「神能救我們一命就不錯了。與其指望神插手來解決這些蛀蟲們,不如我們自己動手來解決他們!」
兩句話一說,美國人的脾氣就頂上頭來。他們幾乎是把全部的不滿都發泄到了政府頭上,恨不得立刻就持槍殺入國會,把那些蛀蟲們統統給突突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不理智。必然有人會開始擔心,這麼做會不會招惹出什麼特殊的麻煩來的。和搞事情相比,他們更喜歡息事寧人。所以一個不同的聲音隨之傳來。
「我們能怎麼辦,我們只是一群平民,而他們可是軍隊」
「我們德州人可不怕軍隊。這些該死的狗腿子如果敢對我們德州人動武,我們德州人會告訴他們,在玩槍方面,誰才是爸爸!」
經典的紅脖子德州大漢開始大放厥詞。當然,有點理智的人都知道,這麼真刀真槍的和政府軍隊斗,那絕對是找死的行為。智障也不是這麼個智障法,所以當下的,有點想法和主意的人就已經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來。
「我們可以聯合起來,一起去白宮告狀。史塔克政府不是一直自詡為公平公正的新政府嗎?那就讓我們看看,他們到底能不能做到言行一致。無論如何,我們要團結起來,要求政府給我們一個應有的交代。如果政府不回應我們,那麼我們就應該讓政府知道,美國到底是誰的美國!是他們這群官僚的,還是我們美國人的!」
「對,我們要讓政府給我們一個交代!」
「神都站在我們這一邊,他一定是看不下去政府的愚蠢,才會給我們第二次機會的。」
「去白宮,去找史塔克。我們要讓史塔克站出來和我們對話,我們要讓兇手血債血償!」
「去白宮,找史塔克。讓兇手血債血償!」
口號聲開始此起彼伏,在獲得了第二次生命之後,這些倖存者們已然是找到了一個新的目標。他們自覺目標宏偉,志向高遠。所以充滿了使命感和責任感,而當他們就這麼滿懷著理想和高尚情操,向著華盛頓特區的方向前進的時候,恐怕他們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給這個國家帶去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世界在劇變。」誠如尼克弗瑞在飛機上對羅斯將軍所說的那樣,「我們必須要為此而做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