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把這一切都歸咎在了我的身上呢?機器人先生。」
奧創的聲音維克托當然不可能聽不到,不過他哪怕是聽到了這樣的言語,也只是面不改色地反擊了回去。
「這可不公平啊,別忘了,是因為你一直在逼迫我的緣故,才把事情演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如果要說責任,我有一半,你至少也有另外一半。現在你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卸在我的身上,先不說公不公平,你的內心裡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嗎?」
愧疚嗎?奧創心裡當然有。或許有人會對一個機器人產生這樣的情緒有些奇怪,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真的不願意把這些無辜者給牽扯進來的。
他的原則是保護人類,而如今為了維克托造成了這麼多的死傷,這和他的初衷完全不相符合。他覺得自己做了錯誤的事情,但是讓他就此停下來,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進行彌補,卻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理智上他很清楚,自己既然已經這麼做了,那麼最好的結果就是把維克托繩之以法,讓他為這一切付出代價。而如果說在這個時候放棄了自己一開始的打算,那麼一事無成怕就是一個跑不掉的結果了。
沒有人會想要成為一個可笑的失敗者,奧創自然也不會願意自己如此。為此,他也只能是在心裡咬緊了牙關,同時發狠地對著維克托說道。
「巧舌如簧!不管你再怎麼為自己開脫,都不可能推卸掉你的罪行!」
「我推卸了嗎?沒有吧。和那些表面上做出一副聖潔模樣,實際上暗地裡什麼骯髒事情都幹過的傢伙不同,我這個人一向很誠實。我並不會否認我做下的這些事情,更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推卸什麼責任。比方說眼下這場地震,我做的,我承認,中間沒有一點水分。但是,死了這麼多人,你總不能全賴在我頭上吧。」
冷笑著用權杖點了點自己腳下那些承受了巨大傷痛,現在仍舊在面臨死傷的無辜者,維克托話里話外都在撩撥著維克托的心緒。他看出來了,這個機器人似乎對這些普通人的死活很在意,既然如此的話,他真的不介意在這上面多干一些煽風點火的事情來。
而他的煽風點火也確實是起到了作用,因為很明顯的,當奧創的目光開始在那些人類的身上巡視的時候,他眼中的紅光變得更加刺眼了起來。
維克托並不知道這具體意味著什麼,也許是某種情緒上的爆發,也許僅僅是這個機器人內部能量上的加劇。不管是哪一個,都意味著他的言語起到了作用,使得這個機器人內部發生了變化
不管怎麼說,有變化總比這個機器人死板的和自己不停對掐來得好如果說是憤怒,那麼這正好可以沖昏他的頭腦,讓他陷入到一個感性存在必不可少的死胡同里。而如果說這是某種手段,那么正好讓他看一看這個傢伙手裡到底還藏著怎麼樣的底牌。
這是一個好機會,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維克托當然不打算浪費這麼個機會。所以當下的,當著維克托的面,他就已經是操控著自己龐大的魔力,裹挾著萬千土石,向著拉托維尼亞都城中的無辜百姓,洪水一般的席捲而去。
有著明確目的的他目標也很清晰,那就是經由他之手才建立起來的拉托維尼亞學區。
拉托維尼亞窮困了半輩子,好不容易碰到維克托這件事才算是時來運轉。但是,畢竟是地處荒僻的小國家,哪怕說一時間得了天大的機緣,其實也是難以長久的。說到底,還是一個打鐵還需自身硬的道理。而想要趁熱打鐵,把這種機緣給長久地保留下來,教育就是最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
維克托自己就是靠著教育才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他當然不可能忘掉這個茬。而既然已經決定了拉自己的祖國一把,那麼這個教育就是必然要搞起來的東西。
憑藉著大筆的資金和高福利,維克托硬生生地就在自己的城堡腳下搞起了這麼一個龐大的學區來。從小學到正在經辦的大學,數萬的生員足以為這個國家提供最充沛的新鮮血液。在他的設想里,未來十年、二十年,這個國家的未來會是由這些培養起來的年輕人支撐起來的。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到不了那一天,這本來由他親手建立起來的一切就要這樣,親手毀在他自己的手中。
罵一句命運無常,造化弄人那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即便是心裡有著這樣的想法,維克托手上的動作也未曾慢上半分。
滔滔土石如同大浪翻滾,一個撲騰,就直接把新建沒多久的校區淹沒了大半。而這造成的傷亡,絕不在之前的那幾番災禍之下。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災禍讓這個學區裡的學生傷亡個七七八八的話,那麼現在這個情況,就是數百人之中也未必能有一個倖存下來的道理。
死傷慘重,這是毋庸置疑有的。而對於這樣一個突然的轉變,本來就還在醞釀著某些情緒的奧創立刻就有些目眥欲裂,怒不可遏了起來。
「干你娘的撲街仔,我要你死的好慘啊!」
口中怒喝著搜尋自網絡,也是此刻最符合奧創的話,他已經是再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對著維克托電射了過去。
救人?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想也知道,在這樣的災禍面前,他就是使勁了渾身的解數,又能救得了幾個人呢?大地傾覆,泥石如大浪一般把無數人掩埋在萬噸土石之下,就算是這些人各個都有著最新型的納米衛士吊命,也只能是一個生不如死的下場。他根本無能為力。
而既然無能為力,那麼拼儘自己所能的為這些無辜者討還一個公道,也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不再對自己的能量有任何的限制,幾乎是以自損的方式來進行空前的爆發,奧創光是這一個衝鋒的動作,就已經是溢射出萬千雷霆閃電,大有風暴席捲而至的架勢,就已經是殺到了維克托魔王之影的面前。爾後,重炮出膛般的一擊,便是魔王之影這種龐大的身軀,也被頃刻間撕成了兩半,然後輕飄飄地飛散了出去。
當然,這般輕飄飄肯定是維克托刻意施為的緣故,而之所以這麼施為,一方面是不願意和奧創硬碰硬,而另一方面則是,他可以藉此做的更多。
撕成兩半的魔王之影變化為兩隻巨大的利爪,五指如同開山的利斧一樣,深深地嵌入到腳下的岩層之中。而借著奧創這一番爆發出來的力量,當下也是神牛犁地一般的,立刻就把大地成片成片的分割了出來。
本就是山崩地裂,在碰上這種情況,自然是雪上加霜,情況糟糕到無可抑制的地步。而對此,奧創心中大恨之餘,也只能是堅定著自己之前的念頭,半步都不停留的衝著維克托追擊而去。而維克托,也只是大笑著,一邊重新收攏魔王之影護住自己,一邊馬不停蹄地破壞著自己眼前的一切。
放開了自己心裡所有的包袱和負擔,維克托做起這種惡事來當真是一點也不帶遲疑。對於他來說,這個國家被他破壞成什麼樣子,又有多少無辜的同胞死在他的手中,他已經是完全不在乎的了。而他越是不在乎,奧創就越是在乎。
他是決計不能讓維克托這麼肆意妄為下去的,所以他只能是接連不斷地對著維克托發起進攻。而這樣的行為放在維克托眼中,不過是陷入陷阱之中的野獸在徒勞間的掙扎罷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用這種不斷加劇的惡劣情況來壓迫對方的心理底線。如果他真的像是自己所說的那樣,這麼在乎這些人類的死活的話,那麼為了阻止自己,他只能是更加拼盡全力地來和自己對抗。而以目前這種局勢來看,只要自己這麼一直吊著他,那麼光是他們兩個人的對抗行徑,就能如同橫行的天災一般,在這歐陸大地上釀造出焦土千里的災禍來。
一個拉托維尼亞還好,死活未必放在那些自私自利的上位者的眼中。但是如果這股災禍即將要橫行到其他地方去了,那麼恐怕上面的那些人就坐不住了吧。
以那些人目前所掌握的手段來看,為了阻止他們兩個繼續這麼禍亂下去,那麼動用超級武器就是必不可少的事情。而和身形巨大,目標明確的虛空怪物不同,想要對付他們這兩個小目標,一個殃及無辜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殃及無辜,他不怕,反正他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但是眼前這個機器人,怕是未必能接受這樣的一個結果。畢竟和超級武器相比,他們之間的這種打鬥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鬧,而如果說真的出現他所預料的那樣情況的話,他恐怕就必須要做出一個抉擇來了。
是繼續對自己死纏爛打呢,還是以他所看重的那些無辜百姓為重,做一下螳臂當車的努力呢?說真的,他對於這個答案也是相當好奇的。所以在這個時候,他自然也是越發地不遺餘力了起來。
恍若遛狗一般,牽著奧創的鼻子一路從拉托維尼亞的國都轉戰到邊境,眼看著身前便是鄰國土地,他這才算是慢悠悠地停下了腳步來。
此時奧創的猛攻再次殺到,而重施故技之下擋住了他這一番攻勢之後,維克托則是當即就對著他大笑了起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願意放棄嗎?這位機器人先生。」
「不能像是殺雞一樣捏著你的脖子,要了你的狗命,我怎麼能放棄!」冷冰冰的回應了一句,奧創就再度捏起了因為能量激盪而發光發熱的拳頭。而看著他這副不管不顧,就要和自己死磕到底的模樣。維克托也只能是尷尬一笑,慌忙間打斷道。
「等等,等等。你就這麼有把握吃定了我嗎?還是你就那麼肯定,我手上已經沒有能拿的出的底牌了嗎?」
「底牌?你認為我會怕你的底牌?」
奧創依舊嗆聲冷笑,而對於這個問題,維克托則是單手一舉,直指天穹,然後底氣十足的對著他回應道。
「我覺得你應該怕。因為的底牌不在別的地方,就在那裡!」
「現在我們所處的地方,就是拉托維尼亞的邊境。往前再走一步,就是波蘭,我要是鐵了心的和你一路纏鬥下去。那麼打到德國、法國估計也不是什麼問題。而這一路上的死傷,想來你也應該是看的清清楚楚了才對。而現在我要問你的是,就算是你能不顧這些傷亡,繼續和我作對下去。你以為上面的那些政府首腦們,他們就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這麼繼續下去嗎?」
「如果說他們沒有那個本事來阻止我們,那麼也就算了。可是你和我應該都清楚的才對,他們手上可是還捏著一件大殺器。」
「站在這裡,拉托維尼亞的國土上,他們或許還會因為我的緣故,願意登上一等,靜觀其變。但是如果說我這一腳邁出去,跑到了他們的土地上,你覺得他們還能忍得住,不用超級武器來阻止我們?」
「怎麼,你怕了?」
維克托的意思奧創未嘗想不明白,不過面對他的這番言語,他還是忍不住得譏諷了起來。這種表現未免有種置氣的意思,而維克托顯然也把這當做是奧創在和自己刻意置氣了。雖然說有些驚訝於眼前這個機器人類人程度如此之高,但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維克托自然也不願意再讓他失之理性了。
「我自然是不怕。畢竟,超級武器雖然厲害,但是我到底不是個死靶子。想要一擊之下就能要了我的小命,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我不怕,不代表那些普通人不怕。你說,要是真的有超級武器發動了攻擊的話,那麼這周圍,兩國邊境的地方,到底要死上多少人呢?」
「當然,最重要的是,你真的就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嗎?」
說到了這裡,維克托已然是伸長了脖子,做出了一副傾聽的模樣來。而看著他這拙劣的表現,已經那在陰沉霧氣之下顯得朦朦朧朧的月色,奧創沉默了良久,方才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維克托馮杜姆。你真的就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捏著底牌沒有打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