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小法師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把那些信奉他的愚蠢人類也當做是拯救的目標,是嗎?」
「這難道不是一件肯定的事情嗎?」
斯特蘭奇面對這樣的嗤笑,立刻就義正辭嚴的反駁了起來。而看著他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夏珂拉臉上的嘲弄也變得更勝一籌了起來。
「聽著,小法師,我不知道你是誰教出來的。但是我相信,如果你的老師聽到你這麼說的話,他一定會後悔,自己居然會教了你這麼一個蠢貨!誰告訴你,信仰魔鬼的人類還能夠被當做人類來看待的?難道你不知道,你們卡瑪泰姬的法師在面對這些邪惡信徒時所一貫保有的作風嗎?」
卡瑪泰姬的一貫作風?斯特蘭奇當然了解。對於這些投身於邪惡的人類,卡瑪泰姬的法師們一貫是把他們當做為可能對人間造成破壞的隱患來處理的。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這就是法師們在處理這種問題上的一貫作風。而對於這種不論是在法師看來,還是在夏珂拉這種古老神話生物眼裡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斯特蘭奇卻是怎麼都無法認同的。
過去三十多年來抑制自詡為人類精英的他對於人類最大的認識就是所謂的文明。而文明,理應體現在法律和仁慈上,而絕非是彰顯在野蠻和殘忍上。這也是他一直不能認同法師們這種做法的原因所在,因為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被傳播下來的古老陋習。
信仰出現了錯誤,這算得上是什麼大問題?比起殺人放火之類的重罪,這種錯誤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連殺人犯有時候都能被原諒和釋放,那麼信仰出了錯的人為什麼不行?說是防患於未然,但是這根本說不通要知道,和已經切實地製造出錯誤的犯罪者相比,他們可還什麼都沒有做呢?而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中,都好像並不存在因為一個人的想法就給人定罪的條例吧。
斯特蘭奇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他把這些所謂的撒旦信徒當做是心理上出現了問題的病人來看待。在他看來,找一個心理醫生幫助他們改變這種心理,是比徹底地消滅他們,讓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復存在更加有效,也更加文明的做法。
這才是最正確的行為,也是最該被倡導的做法。對此,他有心想要據理力爭,但是史塔克卻是對著他搖起了手,說道。
「這不是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醫生。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果能阻止這場儀式的話,是否真的能夠阻止撒旦的降臨。這場儀式,真的是讓撒旦介入人間的關鍵因素所在嗎?」
「如果說是的話,那麼為什麼今天,他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在過往的許多歲月里,他難道不應該有許多更好的機會嗎?」
史塔克心思一直都很敏銳,所以他一開口就直指疑難,從斯特蘭奇和夏珂拉所提供的情報里找出了這麼一個疑點來。
一場儀式,就能讓一個強大的魔王降臨到這個世界?說實話,他心裡是有些懷疑的。
要知道,人類過往的歷史中可是充滿了愚昧。尤其是在中世紀時期,那種愚昧更是發展到了一個極限。上到所謂的教廷,下到那些農村裡的鄉巴佬,每一個人幾乎都把迷信的思想刻在了骨子裡。而他相信,在那樣的一個時代里,想要舉行一場大規模的撒旦儀式,絕對不會是什麼難事。
隨便一個擁有領地的小領主,花費個十來年的時間都能找來足夠的祭品。而只要他們謹慎一點的話,就算是以天主教在那個時代里的統治力,也根本不可能把他們挖掘出來。
誠然,在中世紀裡有不少所謂的邪惡獻祭儀式被教會們,被法師們所打斷和中止。但是在那樣一個時代里,誰也不敢肯定的說,他們阻止了所有的儀式。這一點,梵蒂岡的數任教皇不可能有底氣,同樣的,就算是卡瑪泰姬的法師們,包括那個號稱是至尊法師的存在,也同樣不可能有這樣的底氣。
人類,不可能算無遺策。而這其中必然會有漏網之魚。那麼問題也就來了,如果說這裡面有漏網之魚的話,哪怕只有一個,撒旦也應該早已經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上才對。那麼為什麼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聽說到這樣的威脅呢?
他很好奇,或者說,他不得不對此產生好奇。作為這個國家的領袖,他必須要確保自己的腳步,再不能行差踏錯。他必須要確認這不是一個陰謀,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而想要得到這種確認的話,他就必須要挑出所有的疑點,並且一一地從這些疑點中得到讓他放心的答案。
古老的隱秘使得能被挑選出來的疑點微乎其微,而在這中間,他所描述的這個問題堪稱是最大的疑點。其他的那些都可以暫時放下,唯獨只有這個問題,他必須要知道答案。
這種心情是緊切的,甚至說是難以等待的。而面對他此時此刻表露出來的心情,不論是夏珂拉還是斯特蘭奇,都難免地流露出了疑色來。
這個問題是他們所回答不了的。縱然是擁有著豐厚的閱歷,以及法師們積攢了近千年的智慧,他們也依然不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來。答案或許會有,但是卻並不一定準確。當然在這個時候,他們也顧不得保證自己答案的準確性了。
「閣下,這個問題我們很難回答。對此,我只能這麼解釋。要麼就是過往的那些歲月里,所有的儀式都被中止了。要麼就是有攝於一些強大的威脅,撒旦並沒有在那個時候選擇這麼做。」
這是夏珂拉的答案,而說道這裡,她也是如數家珍一般的掰扯著手指,數起了那些足夠讓撒旦都感到威脅的存在來。
「墨菲斯托,耶和華,阿蒙,奧丁每一個可能和撒旦產生交集的神靈和魔鬼都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一幕發生的。尤其是在曾經的那伙巨人造訪了地球之後,他們就更加不會希望在自己有限的干涉中,被這麼一個亂來的傢伙攪了場子!」
「巨人?」又是一段神話中的隱秘,這讓史塔克以為自己找到了方向。他提及了一下,而夏珂拉也很快地做出了回復。
「是的,巨人,來自星空之中的巨人。幾千年前,諸神交戰的如火如荼的時候,他們插手了進來。把這個星球作為試驗場,在人類的基礎上創造出了一個新的生命。哦,就是你們所說的變種人。而為了給這些變種人留有足夠寬裕的生存空間,他們給了眾神和魔鬼一個教訓,讓他們不至於太過分地干涉到人間的發展。」
「不然你以為神話時代以後,一直到至尊法師出現之前的這幾千年裡,諸神為什麼會這麼老實的安坐在自己的世界中,最多也就是偷偷摸摸地影響一下這個人間?別把神靈想像的太高尚了,沒有一把刀抵在他們的後腰上,他們早已經把這個世界變成他們的玩物了!」
作為原初的吸血鬼,夏珂拉說出來的隱秘堪稱是震撼的。尤其是把這些故事放在那些虔誠的信仰者身上,說不得會對他們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造成什麼天翻地覆的影響。
只是,這對於史塔克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首先,他本身就不是什麼虔誠的信仰之人。對於神靈,他從來都缺少那一份所謂的敬畏之心。這一點,從他最初當復仇者時,在知道托爾的身份之後還給他起了一個戲謔的暱稱就能看得出來。驕傲如他這般的人,是連神都不會放在眼中的。所以自然的,這份堪稱沉重的隱秘,也不可能在他心中擁有什麼價值。
這是原因之一。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在眼下,在他們所面臨的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上面,這樣的古老往事並不能成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它代表的只能是諸如撒旦這類存在在最古老的過去畏首畏尾的理由,而不能成為他一直如此的藉口。時間是會沖淡一切的,他不相信一個野心勃勃的存在會因為遙遠過去的一點教訓,就徹底地放棄自己的野望。他必然是試探過,嘗試過無數遍的。而過去未能成行,一直到今天他才有所把握,這裡面必然是有其他的原因所在。
這一點史塔克能夠想的明白,斯特蘭奇也同樣能夠想得清楚。和向來喜歡借鑑自己閱歷和經驗的夏珂拉不同,斯特蘭奇到底是出身正規的學院派。不論是身為醫生的身份,還是身為法師的身份,他都會更加偏向於理性的,具有邏輯的解釋一些。而在這方面,她所認為的觀點則是。
「我覺得,這裡面應該有其他的原因。」
「之前也說了,撒旦本身作為地獄的化身,想要入侵人間是會受到整個世界的排斥的。我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儀式就能完全解決的問題。不論是從儀式的角度來看,還是從世界本身的力量來看都是如此。」
「要知道,所謂的召喚儀式,說到底也只是藉由被召喚者的力量,所強行打通的一扇門而已。這就好像是在冰層上打開了一個口,強行的讓冰層下面的水生動物跑到陸地上來一樣。如果說它具有陸地生物的特性,也就是能夠適應陸地的環境還好,它將得以自由的在陸地上行動。但是如果沒有,那麼他所面臨的選擇就只有兩個,一個是死在陸地之上,一個就是灰溜溜的順著打開的冰層,回歸到屬於自己的水中世界中。」
「撒旦的情況就是這樣。或許通過儀式打開了大門的他得以暫時地進入到人間。但是本身就不被人間所允許的他必然的會受到整個世界的限制,以至於他不得不像上了岸的魚一樣,在短暫的喘了口氣之後,狼狽地回歸到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想,在過往的歲月里,撒旦一定曾經偷偷摸摸地進入過這裡。但是以往的他也一定因為世界本身的排斥,而重新地落入到地獄之中。他肯定嘗過了這樣的教訓,而他也必然地在思索應對的辦法。他一定是有了辦法的,這或許才是直到今天他才有所動作的原因。」
斯特蘭奇一邊思索著,一邊做出了解釋。而對於他的解釋,史塔克立刻就生出了無比的認同之感。
就是這樣的沒錯,他是這樣想的。而在這樣認定的同時,他也是連忙地追問了起來。
「能猜出來他應對的辦法是什麼嗎?如果能知道這個的話,說不定我們戰勝他的把握又可以大上幾分!」
「這不大可能,閣下。」
儘管情感上和史塔克一樣的急切,但是理智上,斯特蘭奇還是給出了這樣的一個答覆。
「就好像是我們不能猜測出一條上了岸的魚怎麼存活一樣。它也許是進化出了能夠呼吸的肺,也許是有了能夠呼吸的皮膚。甚至說還有可能是它掀起了滔天大浪,讓陸地都為之淹沒為汪洋。這些情況都有可能。而現在,在沒有親眼驗證之前,我們誰都不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所以閣下,我不認為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面是對的。與其探討這種暫時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問題,不如立刻做出行動。」
「只有行動起來,我們才能知道我們能做到怎麼樣的地步。也只有行動,才有可能改變我們所面臨的這一切,不是嗎?」
斯特蘭奇的話說到了史塔克的心裡。雖然說他並不希望在這個時候還去浪費寶貴的國力,但是他也清楚,這已經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了。
他是必須要做出行動的了。而想明白了這一點,他的動作也是立刻地就變果斷了起來。
「希爾女士,通知國防部,準備軍隊。按照我們原定計劃的那樣,在最短的時間把那個地方給包圍起來。」
「另外,我授權給你,一旦情況超出了我們的掌控,我允許你動用一切的手段。」
「最後,就該是我自己的問題了。這一次我要親自出動。我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美國,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作為不受歡迎的客人,他們也該是得到一點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