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影探頭探腦地從車子裡冒出來,那是幸運的多米諾。
之所以說她是幸運的,那是因為在車禍之後這一連串的變故之下,她儼然已經被那些天使們給忽略掉了。
天使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注意到隱身人的存在,以至於以為車上一共就只有這麼五個人。而在他們殺死了隱身人和喧囂兩個之後,他們就已經是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逃跑的死侍夫妻以及扎格斯特的身上。
死侍和夏珂拉是他們的心頭大患,他們深怕這兩個人逃脫掉,所以才看都不看一眼的就對著他們追殺了上去。而如果說他們停下來,仔細地察看一下的話,又不會什麼隱身術的多米諾是絕對不可能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溜掉的。
所以,一切都要歸功於幸運。是陰差陽錯,使得多米諾又逃過了一劫。當然,這對於多米諾來說是正常的操作,所以別說是像一般人險死還生那樣謝天謝地了,她就連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心理波動都懶得做。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是讓她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在這裡溜達,她卻是沒有這樣的勇氣的。
運氣好歸運氣好,卻未必能擋得住她不斷的作死。要知道,作為一個天生的幸運兒,她可是很清楚自己運氣的局限性的。不是說什麼事情她都可以逢凶化吉,要真是那樣的話,她差不多可以給自己立個牌位,自稱是幸運女神了。
她有自己的局限,而這個局限就是她的預感。打一個比方來說吧,如果說她身處在災難發生前的印度,她的預感會不斷地對她進行提醒,讓她離開這個國家。同時的,她的運氣也會讓她碰到各式各樣的情況,讓她能夠有安全離開這個國家的途徑。
她可以選擇離開,但是也可以選擇留下來。只是,如果她選擇留下來的話,那麼即便是以她的運氣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活著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想要活得好卻不大可能。畢竟整個國家都已經化為了鬼蜮,她想在這樣的鬼地方里體面的生活,那也太不切實際了一點。
眼下的情況也是這樣,如果她敢停留在這裡瞎溜達,那麼她的結果必然不會太美妙。而在她剛剛升起了趁亂逃跑的想法時,她的預感又開始對她瘋狂預警了起來。
顯然,她在逃跑過程中撞上那些天使們的可能不是一般的大,以至於連她的天賦都不能做出保證。
那麼,往峽谷裡面走?剛剛生出這樣的念頭,多米諾心中的預警驟然停消。而在得到了這樣的指示之後,她不再猶豫,即刻就向著峽谷的內部竄行了過去。
死亡峽谷占地廣闊,尋常人要是這般無頭蒼蠅一樣的亂竄,怕是走到死都未必能走出一條出路來。然而這個問題卻並不會出現在多米諾的身上,因為她只管直行,預感就會為她指示出一條最安全的路徑來。
就這樣,一路穿過乾涸的河道,順著峽谷的裂隙翻越陡峭的山岩,又沿著山坡一路前行了一個多鐘頭。多米諾終於來到了一個群山環繞的盆地跟前。
她沒有再前行下去,因為她的預感讓她不敢再前行。而就在這樣一個前行不是,後退也不是的尷尬境地里,她卻是安之若素的把自己藏在了一個山邊的岩洞裡,然後一邊咀嚼著路上採摘的野果,一邊靜靜等待了起來。
野外吃東西是有講究的,不是說什麼東西都能吃。稍有不慎,吃到什麼毒物,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一個下場。當然,多米諾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在這種野外環境裡,她餓了隨便一伸手,都是純天然、無危害的食物。渴了隨便找個地方,都能遇到那種多層岩層過濾的礦泉水。就算是想吃肉,估計都不用跑腿的,就有什麼不長眼的動物一頭撞死在她面前。可以說,就算是野外求生的大師,諸如貝爺那種的,都不可能有她這麼自如快活。
她完全可以在這裡蹲個十天半個月而不用擔心一丁點的生存問題的。當然,她的運氣不會讓她在這裡呆上那麼久就是了。
沒用多長時間,也就是一兩個小時左右。她所在的這個岩洞附近就陡然傳出了聲響,而還沒有等她探出頭去察看情況,一個一身黑色長袍的傢伙就已經是急不可耐地走了出來。
這個黑袍人是從岩洞上方的斜坡處爬下來的,他的動作焦急,神色慌張,也正因為這樣,他並沒有注意到躲藏在岩洞裡的多米諾。而當他剛剛從多米諾的面前晃過去的時候,多米諾就已經是毫不客氣的,一個飛撲將他擒拿了下來。
多米諾的身手不錯,最起碼的,打兩三個大漢不是什麼問題。而眼下這個黑袍人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在驟然被襲之下,他當然不可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他想要大喊,發出聲響去求救,但是多米諾並不給他這個機會。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掏出了小腿上綁著的匕首,抵在了黑袍人的喉嚨上,並且對著他低聲警告了起來。
「聽著,夥計。我不想殺人,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敢殺人。如果你想要弄出什麼動靜的話,那麼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一刀從你的喉嚨上捅進去了!」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我只是想要方便一下而已,我不想招惹麻煩啊!」
慌亂的黑袍人露出了一副驚恐的模樣,然後立刻的就對著多米諾求饒了起來。顯然,他沒有拼死一搏的勇氣,而這對於多米諾來說,卻是再好的情況不過。所以立刻的,他就對著這個黑袍人逼問了起來。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你和那些長著翅膀的傢伙是什麼關係?」
死亡峽谷是無人的禁區,所以這個黑袍人絕對不可能是什麼本地人之類的存在。他必然是和之前那幾個天使有過聯繫的,這一點多米諾可以肯定。只是她不太明白,這些人到底有什麼聯繫,而這也正是她逼問這個黑袍人的原因所在。
黑袍人本來想胡亂編造個身份,矇混過關。但是一聽多米諾提到了那些天使的存在,他就知道,自己這麼做怕是討不了好的。反正他本身也不是什麼乾淨的人,所以立刻的,他就低聲對著多米諾回復了起來。
「我是真理教的教徒,是被那些天使大人們傳召到這裡來的。」
「真理教?」聽到這個名字,多米諾立刻就是眉頭一皺。他聽說過這個教派,在美國西南部,尤其是那些偏遠的鄉下城鎮,這可是一個勢力相當龐大的教派。
要知道,哪怕是在天主信仰還沒有衰敗的時候,美國西南部地區就一直是保守和愚昧的代言詞。和那些大城市裡形形色色的信仰和風俗相比,這些地區一直都是天主教的保留地,並且相當的排斥所有的外來思想。
哪怕是到了二十一世紀,這些地區也出現過不少打著上帝名號,堂而皇之地燒死無辜者的事跡。如果把這些保守愚昧的地區比作一個大油桶的話,那麼毫無疑問的,宗教信仰問題就是裡面化學反應最激烈的成分。
而應了一句老話,哪裡有壓迫,哪裡有就反抗。這些地區雖然是天主信仰最頑固的地方,但是也正因為這種信仰上的頑固,反倒是滋生出了不少堅定而且頑強的反對派來。
這裡面有的是受到了高等教育,不甘心被愚昧統治的年輕人。但是更多的,卻是因為愚昧和貪婪而轉信的邪教徒。
畢竟現代不是那個遙遠的中世紀,連上帝都要為了爭取信仰而顯現出屬於自己的神跡。在坐擁了十幾億信徒的情況下,高高在上的上帝和他的牧者們可不會在意這些偏遠地區的小羔羊們對自己有什麼特殊的訴求。
不過,上帝不在意,並不代表他的那些對手們也不在意。比方說撒旦,就很喜歡對這些看似虔誠的信徒們出手。
頑固的天主信徒堅信上帝的存在,那麼他們自然就不能詆毀上帝的老對手——撒旦的存在。而當上帝不能顯現他的威能,撒旦卻能不斷地彰顯出自己的魔法時,除非是那種信仰非常堅定的存在,否則還真的很難說,他們會不會因為撒旦的蠱惑而墮落。
和信仰相比,切實的利益才是最能打動人心的東西。所以很自然的,撒旦的信仰也開始在這片愚昧的地區傳播開來。而在這其中,所謂的真理教派大概就是撒旦信仰中體量最大的一個了。
多米諾聽過這個教派的名聲,不是因為她知道這個教派背後有著地獄魔王撒旦的影子,而是她曾經聽說過這個教派所做過的一些殘忍事跡。謀殺,血祭,這些野蠻和恐怖的事情幾乎每隔上幾年都會發生一些,而在這其中,肯定會有真理教派的影子。
多米諾不管怎麼說曾經也是一個不那麼虔誠的基督徒,所以自然的,她對於這個真理教派的教徒是不會有什麼好感的。這一點很關鍵,因為這讓她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量,讓匕首上都開始見血了起來。
當然,她還不至於因為這個就痛下殺手,只是她逼問的態度開始變得更加嚴厲了起來。
「很好,真理教派的傢伙是吧。現在告訴我,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們在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匕首入肉的刺痛,以及那種鮮血流淌所帶來的恐慌輕而易舉的就嚇怕了這個黑袍人的膽子,他不敢再有任何的隱藏,而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統統地都給抖露了出來。
「我說,我說。我們是受到了神諭,見到了那些天使大人,然後和那些天使大人們一起從別的地方趕過來的。天使大人沒有具體說要我們做什麼,他只是說讓我們暫時居住在這裡,等到儀式開始時才會借用我們的力量。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了,真的,我發誓!」
「閉嘴,現在告訴我,你們一共有多少人?還有你們說的那些天使,他們又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具體的數目,我只知道我們一共來了十幾輛車,都是那種長途旅行的大客車。我想,大概有幾百個和我一樣的教徒吧。至於那些天使大人,也許兩百個,或者三百個?我不確定,我根本不敢去探查這樣的消息啊!」
黑袍人哭喪著臉,回答著多米諾的問題。而聽到了他的回答,多米諾心裡一沉,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來。
她的預感和她的聯想有關係,而她的聯想則是電影裡看到的那些召喚邪神的血祭。聚集了這麼多人類,又能讓一個政府感到恐慌和威脅的,很難說這會不會是某個大惡魔想要侵略人間的大手筆。一般人想到這裡,大概只有將信將疑。而如果是她的話,那麼她就完全可以說是確信無疑的了。
這個時候,她的預感不會出錯。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她也就只能在心裡說一聲糟糕了。
有著日本和英國的前車之鑑在,可以說到了這個時候,很少有消息靈通的人會對這種涉及到邪魔入侵的事情無動於衷的了。恐慌,驚悸,這是必然的。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首先會想到的,肯定還是自保的問題。
這一點多米諾也不例外。和把這個消息散步出去,讓政府做好相應的準備相比,她首先想到的還是自己的安全問題。而如何才能保證在這樣的事情發生時,自己還是安全的呢?多米諾開始思索,並且最終決定,還是按照自己的感覺來。
「把你身上的這件衣服給我脫下來,快一點。還有,仔細跟我說說這裡面的情況,你住在什麼地方,身邊有什麼認識的人,你們又是怎麼辨別彼此身份的」
多米諾拷問著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報,而很快的,套著一身黑色長袍的她就已經是從岩洞裡走了出來。
順著之前那個教徒提供的情報,她安然地走到了一個山洞裡,並且在一群同樣穿著著黑袍的傢伙不注意的時候,混進了他們的中間。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中間混進了一個別有用心的存在。她的幸運一如既往的好用,只有一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