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之丘,或者說是仙域大羅天。其實一共也不過方圓千里而已。
這樣的面積實在是不大,但是一群人卻是早已經是把這當成是了自己的天和地。不是說他們是一群井底之蛙,連天地到底有多大都不知曉。而是這裡的一切都難以讓他們割捨,所以乾脆也就是自欺欺人的,把這裡當成是了天地的大小,在這裡面自得其樂了起來。
當然,也許會有人說,就這麼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有什麼好自得其樂的。但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要知道,崑崙之丘畢竟是當年的登天之所,其上去的別宮更是天帝下界的行宮,以及西王母的道場所在。如果說在上古年間,神州大地上有什麼地方是堪比天界,類同天宮之所在的。那麼非是崑崙之丘莫屬了。
中土第一神山,這樣的一個名頭足以讓崑崙和凡俗的名山隔絕開來。而如果要細究它能夠被稱為神山的原因的話,那麼天之維的本源力量以及上古眾神施加在這座神山上的一切,才是更加決定性的因素。
天之維的力量讓它能和天界溝通,僅這一條,就能讓上古時代的人將之視為神山,對其頂禮膜拜。而上古眾神在這上面修建的宮殿、洞府,更是讓這座神山的位置越發地穩固,再也無法被動搖。
天界機巧,天庭神妙,根本不是一般的凡人所能夠揣測的。別的不說,單單是由時主親自施加在崑崙山宮殿之上的神力,就足以讓世間絕大多數的凡人對崑崙山趨之若鶩。
凡人一生匆匆百年,就算是那些修仙問道的人,如果不能得道成仙,一輩子也不過才三五百年而已。三五百年,對於已經逐漸超凡脫俗,半步登仙的修行者來說哪裡夠。但凡是走到這最後一步的人,誰不想飛升仙界,羽化登仙,成就長生不死的大道。
但是問題也就出在這裡。天界和神州中土之間,聯繫已經日益微薄,往日裡修行者的飛升之路也是一點一點地給割斷了開來。這也就意味著往日能飛升,現在不行。往日能長生不老,現在不行。
這樣的一個變化,對於所有後來的修仙之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都是把他們逼到了絕境上去。而人都是被逼出來了,到這種地步,難免會有人選擇鋌而走險了起來。而他們選擇鋌而走險的方式,就是強行地橫渡虛空而去。
而就像是古一法師說的那樣,在天界遠遁虛空的情況下,這不過只是自尋死路,九死一生而已。但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就意味著畢竟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而這個希望就在這裡,就在這個崑崙之丘上。
崑崙之丘不僅給這些急於投胎的倒霉蛋提供了也一個天然的庇護所,讓他們能夠在茫茫無盡,危機重重的虛空里倖存下來。更重要的是,它還給這些人提供了一種特殊的庇護,讓他們擺脫掉了自己那三五百年壽命的限制。
只需要躲在這個崑崙之丘里,只要能夠身處在那些被時主神力庇護著的宮殿中。這些本來就應為壽數將近而不得不鋌而走險,深渡虛空的修行者就能享受到正規神仙才有的長生不老的待遇,你說他們滿不滿足。
至於其他的諸如坐井觀天,畫地自牢的問題,在已經得了長生的他們的面前,就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了。
別忘了他們的職業,修仙者。世界上最能耐得住寂寞的一群人。能為了得道成仙而數十年如一日的守著丹爐調鉛鍊汞,為什麼不能為了長生不老而死守著一個崑崙山別宮不放?而且別忘了,在他們看來,這根本不是什麼崑崙別宮,而是真真正正的天庭所在。有一個天庭讓他們守著,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是認了啊。沒瞧他們連名姓都給改了,成日裡就當自己是神仙了。
這就好比一個人正在做著美夢,你要指望他自己醒過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這要是有人抽上他們一巴掌,這就不是他們願不願意醒過來的問題了。
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周易帶著整個天界從虛空中大步走來,其無匹的磅礴和超乎想像的巨大幾乎和神跡沒有任何區別。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得到這個倒映星空的巨人,饒是他們那顆裝睡的心,這個時候也是忍不住得顫抖了起來。
「這是哪裡來的大神?難道是傳說中的盤古再度重新現世了嗎?」
也無怪乎這些盤踞在崑崙之丘上的偽神偽仙認不出周易這個實打實的天帝,在地球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明王來。實在是他們與世隔絕的太久了,根本就不知道有周易這麼個存在。一個如此龐然的巨神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們那點見識讓他們能夠聯想起來的,也不過是傳說中開天闢地的巨人盤古而已。
而按照他們的這個想法,幾乎是立刻的,這些人就忍不住得杞人憂天了起來。
「這樣的龐大,比一整個天地都大,肯定是盤古無疑了。只是,盤古大神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以身化天地了嗎?」
「說不準,說不準。也許盤古大神看到自己身化的仙界凋敝,有些於心不忍。這才重新再虛空中顯化出來,打算重新開天闢地,拾遺補漏呢?」
這個時候有人難免異想天開。畢竟神跡都已經降臨了,你還能阻止他們想的漂亮一點嗎?當然,幻想是他們的權力,至於信不信,這個權力卻又歸屬在其他人的身上。而顯然的,這樣的一番話並沒有讓人盡信。甚至說,反而讓他們恥笑了起來。
「壽星,你不是傻了吧。先不說他是不是盤古大神,就算他是,你憑什麼認為他會這樣做?真當他這樣的存在就不怕死了啊。」
「大逆不道,實在是大逆不道。」這群偽神中假裝自己是壽星的傢伙一聽這樣的話,立刻就是眉毛鬍鬚都一陣顫抖地怒斥了起來。「元始天王,盤古聖尊。那是上古時代開天闢地的存在。能夠舍己身而救天下,聖德足以流芳百世,名傳千古。而也正是因為盤古聖尊的聖德,這才會有三代之治,才會有有禮義廉恥,道德文化。先聖賢功比天大,你有什麼資格來質疑他們。難不成是真以為自己會吐兩口火,就把自己當成是了火神祝融了吧。別忘了,大家都是自封的冒牌貨,在盤古聖尊面前什麼都不是。你質疑他,他還能質疑你呢!」
「你,老壽星。你是誠心找茬不成。別忘了,天庭現在就是我們這些人。我們不做這個神仙誰來做。這叫正本清源,怎麼能叫做冒牌貨?」
偽神里扮演祝融這個角色的是一個來自西域的番僧。因為會一點佛門的修煉之法,又學了些當年西域拜火遺留下來的法術,這才有了操火的異能。當然,本事歸本事,口才歸口才。百十年來才把中原話說利索的他可沒有資格和原來是老學究的假壽星比。所以他只能絞盡腦汁,把自己平生所學的那些文字統統地編排出來,這才勉強得為自己叫了一下屈。而聽著他的叫屈,學過八股,考過進士,甚至當過官的假壽星立刻就是不屑一笑,打算給他來個大大的教訓,好讓他徹底地顏面掃地一番。不過還沒有等他這麼做,偽神中實力最強的假玉帝就已經是出聲打斷了他們。
「夠了,大敵當前。我們自己就先鬧了內亂,這叫個什麼樣子?」
「玉帝,你這個大敵當前是什麼意思?」最開始把周易的明王化身當做是了盤古的傢伙一聽這話,立刻就是不願意了起來。
他滿臉通紅,長須垂胸。乍看之下,的確是有幾分關公的樣貌。但是仔細一看,確實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滿臉通紅,是因為他和唱戲的一樣,給自己塗了滿臉的油彩。而垂胸的長須也是一樣,不過是唱戲的物件而已。這兩樣東西湊在一起,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個戲子而已。但是在這裡,他可不是戲子,而是實實在在的關公無疑。
當然,這個關公肯定也是假的。就和之前的兩個人一樣,他原來也有著其他的身份。
早些年間,他就是個戲班子裡的老生,專門唱關公這類的武將。後來,他入了白蓮教,加了義和拳。也算是運氣,從那些真能神功護體的老師傅身上學會了請神上身的神打法門。
唱了一輩子關公,請神上身自然也是請的關公上身。他天資了得,一輩子的演戲生涯更讓他得了關公香火垂青。憑藉著關帝廟裡的香火,他也是把這門神打的法術推到了極高的境界,以至於到了能夠飛升的地步。
這不,運氣好來到了這裡,又只能靠關公神打混口飯吃。那麼當然的,他也就當起了這個草台天庭里的關公來。
不過,縱然是成了關公,也不能改了他的本性。神打神打,本質上都是那些極度迷信神靈的人才能學會的法術。他既然能把神打推演到這種地步,那麼他心裡對於神靈自然是敬畏無比的。這不,一聽這個假玉帝說什麼大敵當前,他立刻就是搖起了頭來。
「不行,不行。我等小民,怎麼敢和盤古爺爺爭鬥。絕對不行!」